第362章 战无不胜,胜人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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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对而坐，都没说话，他们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爱情如高手过招，先动心者输。谈判亦如高手过招，先开口者失去先机。
沉默着对视良久，终究是苏音忍不住先开口：“顾衍，你这是需要一个妻子，至于那个妻子是谁并不重要，对吗？”
“我只要你。”顾衍直视着苏音的眼睛。
他不明白，苏音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是那么随便的男人吗？
整个江城都知道，他顾衍不近女色。
“为什么？”苏音真诚相问，“仅仅只是因为我是小柠檬和阿泽的母亲？”
“因为你是薛芷若。”顾衍看着苏音，“是我年少时候藏在心里的人。”
苏音看着顾衍，瞳孔微缩。
她听到了什么？
他说因为她是薛芷若？
他说她是他年少时候藏在心里的人？
莫名地，苏音想起那日王圆圆和她吐露心事时苦笑的样子。
她说：原来那场暗恋，不是我自己的独角戏。她暗恋着的人，也用同样的心情和方式默默的暗恋着她。
那是一场双向奔赴的暗恋，那是一次惊喜茫如堕烟雾的相遇。
可是后来，王圆圆的结局是什么？是曲散人终，大梦一场；是聚散匆匆，此恨无穷。
那样的悲伤的故事，她听过，她见过。
所以怎么能因为情话动听，迷失自己？
苏音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目光淡然看着顾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无谓：“可是顾衍，我现在是苏音。”
“那不重要。”顾衍看着苏音，眸中是她看不透的浓墨，“薛芷若和苏音，我都要，我庆幸你们是同一个人，否则我恐怕要成为人人唾弃的渣男了。”
苏音狐疑地看着顾衍，这话就不像是顾衍能说出来的。
直到发现他眸中的促狭之色，苏音才知道，顾衍这是逗她玩，像逗小狗小猫一样。
“有意思？”苏音有些恼羞成怒地看着顾衍，“刚才是你，说我不和你坦诚相待，我现在跟你坦诚相待了，结果你呢，你是什么态度？”
“坦诚相待？”顾衍微微眯眼，将交叠的双腿换了个位置，“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会害怕，爱上我？”
苏音看着顾衍，一时间语塞。
顾衍审视着苏音，半晌，突然笑了。
“所以，你以前爱的人根本不是顾征，而是我？”顾衍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苏音，“所以你害怕，再一次陷入漩涡？”
说着，就要朝苏音走去。
“停！”苏音忙伸出手制止顾衍靠近，“退后，坐下，否则，咱们的谈话就没办法继续了。”
“行。”顾衍退后两步坐下，看着苏音，“既然要开诚布公，就都诚实点。我已经将我从前的龌龊心思说出来了，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觊觎顾征的未婚妻，的确是龌龊心思。
肖想未婚夫的哥哥，又何尝不是龌龊心思？
苏音深吸口气：“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那是从前。”顾衍纠正道，“从前你是薛芷若，无论是我觊觎你，还是你思慕我，都是不道德的，都是不可以在阳光下拿出来的心事。可是，你现在是苏音。”
顾衍深吸口气：“这是上天的安排，将本就错乱的红线拨正，给我们重新开始的机会。”
听起来，确实逻辑自洽。
可是苏音过不了心里那关。
她不愿意自己从前那阴暗龌龊的小心思被暴露在阳光下。
“从前的我们，已经坐到了克己复礼。正如你和顾征说的那样，后来发生的事情，不是我们的错。”顾衍看着苏音，谆谆善诱，“阴差阳错也好，命运的齿轮转动让我们聚在一起也好，苏音，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迈出这一步，为什么不肯往前看？你怎么劝顾征的？你怎么不劝劝自己？”
往前看？和顾衍一起？
等等，她怎么觉得自己被顾衍带歪了。
她明明在意的不是这个，她在意的是日后再被辜负她该如何自处？她并没有那个自信还能重新站起来。
顾衍见苏音不说话，又转移话题道：“所以，从前你也……对我图谋不轨过？”
“我没有！”苏音几乎是气急败坏。
谁对他图谋不轨了？她躲他还来不及。
顾衍却一副懂了的表情：“难怪总躲着我。”
总躲着他？有吗？
有的吧，害怕情难自禁，害怕那拼命压抑的情愫生根发芽，更害怕被他看穿心事。
可越压抑，它们就越叫嚣着想要冲出来。
她自以为扼杀在萌芽的种子，早已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长成参天大树。
“原来是这样。”顾衍突然笑了，他总算明白，当年的他为什么总是躲着她。
他不明白她怕什么，他甚至困惑的对着镜子询问，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原来她怕的是这个，原来她害怕的事情，和他害怕的事情，是同一件。
老天何其残忍，让他们独自受折磨。
可老天也总有不忍心的那天，让他们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纠葛在一起。
他的女孩，他差点错过。他的女孩，他终是失而复得。
“对不起，若若。”顾衍看着苏音，突然说出顾征刚才说过的话，“欢迎回来，阿音。”
他站起身，走向苏音，对她伸出手。
对不起，若若，当年是我走神，晚了顾征一步，差点错过你。
欢迎回来阿音，往后余生，我陪你度过。
苏音看着顾衍一步步靠近，看着他对她伸出的手，有些晃神。
思绪再次回到十七岁的那个午后，香樟树下的少年身姿笔挺，阳光从层层叠叠的枝叶间泻落，散在少年俊美的侧脸上和散发着淡淡草木清香的白色衬衣上。
她定定地看着他，他抬眸朝她看来。四目相撞，她跌落他眸中的星辰大海中。这一次，她没有再仓皇逃走，她勇敢地注视着他，在璀璨的星光中看到自己倒影。
少年朝他走来，对她伸出手。
那错开的红线，终于回到自己的位置。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他们终于又相聚到了一起。
微风吹过，窗帘浮动，阳光随之摇曳，散落在二人身上。
苏音坐在阳台上，抬眸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顾衍。
顾衍垂眸看着她，一如当年在香樟树下，眸中微微的惊讶和藏不住的悸动。
那一眼，两人心事齐齐泄露。
原来他眸中的星辰大海，从来都只属于她。
可惜那年的她，没有读懂他眸中的深情，懵懂无措的她，只知道仓皇逃走。而这一次，她不想再逃。
苏音缓缓伸出手，被顾衍一把握住。
他手上的力道加重，轻轻一扯，将苏音扯到自己怀中。
“阿音。”他声音温柔，温热地呼吸喷在她的脖颈，“谢谢你回来。”
五月的风，温柔缱绻，吹在有情人的脸上，发烫发慌。
苏音被顾衍紧紧拥住，她将头埋在顾衍的怀中，闻着男人身上淡淡的青草香，只觉得脸烫烫的，心也烫烫的。
原来她爱过，原来她一直被爱着。
原来无情的命运，也有温柔的时候，给她凉薄光阴中，带去一抹柔情。
得之我命，失之我幸。
有情自来，我自开怀。
适当的矫情，是因为惧怕未知的前路荆棘丛生。
可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再矫情，就显得有些作了。
她做事向来不喜拖泥带水，爱也好恨也罢，想要就拥有，不要就推开，干脆利落。
既然她还流年，既然他也不舍，那么何苦演那一场爱而不得戏。
“下午我们就去把结婚证领了。”顾衍在苏音耳边轻声道，“算是送给小柠檬和阿泽出院的大礼，如何？”
“好。”苏音点头答应。
已经十分矜持地婉拒过了，再拒绝，就不礼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