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金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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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公输尧顶着眼下一圈乌青来到楚云梦房门外，准备道歉认错。
但敲了半天，屋内没有任何动静。
心急之下，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才发现房内寂静，悄无人声。
他摸了摸叠得整齐的被子，已经冰冰凉凉，显然房间的主人已经起身很久了。
室内其他陈设十分简单，只不过摆着各种自己不曾见过的小摆件，每一样似乎都和厨房有关。
这是公输尧第一次到楚云梦的房间，也是他第一次到女子内室。
这个时代虽然民风开放，但他对自己要求极其严格，从不亲近女色。
他的兄长们娇妻美妾不断，就连身边侍奉的女婢，也都个个颜色不俗。
可他身边侍奉的人，个个都是健壮的小厮男仆。活了这二十多年，他身边别说女子，连一只母蚊子都没出现过。
所以，他并不擅长和女子交流，摸不清女子的喜怒哀乐。
昨天不经意间对楚云梦说出的话，其实也完全将她当做和自己一般的男子看待。
可是他忘了，即使是如自己一般的男子，和自己也并不能做到观念一致。
更何况处在楚云梦这种身世未明、身处险境、生计无着的情况下，就是寻常男子，反应也定比她激烈。
是自己想当然了，也是自己站着说话不腰疼。
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人，对着一个一穷二白的人说，为什么不把自己研究的新吃食分享给大家，那不就像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人说，既然没有粥喝，为什么不吃肉呢？
看来，对自己所坚持的理念，他身体力行得还不够，才会想当然说出那样令人发笑的话。
只是，他什么时候，又不自觉地把楚云梦当成可以谈自己理想的人，又什么时候，不知不觉把她当成和自己一样有胸襟有抱负的男子？
在楚云梦之前，他从未对一个女子产生过兴趣；曾经也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对女子产生兴趣，而会为自己的理想孤身走下去。
可是自己从第一次遇见她，似乎就对她念念不忘。
后来须老、翁老他们口中所描述的她，更让自己感觉新奇。
她就像一个充满谜的黑洞，让自己忍不住去探究，以至忘了对“黑暗”的恐惧。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跟一个女子产生这么多交集，也是第一次想要探究一个女子。
所以才会将云梦居的宅院给了她，甚至有意无意授意手下人对她多加照看，也放任自己从手底下人口中探听她的消息，甚至赖在这里不肯走。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竟然也让底下那帮眼高于顶的家伙心服口服。
他并不像其他世家公子一样，因为有了在意的东西，因为心有旁骛，就觉得这是一种不好的感觉。
相反，他觉得这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让他甘之如饴。
似乎在她面前，自己才会活得简单，活得快乐。那种快乐是自己以前从没体会过的。
他渴望日日见到楚云梦，没事总想和她说说话，所以才会在她面前各种无赖、说话不算话，完全打破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事准则和在人前的形象。
他摸着楚云梦的被褥，摸着她房间中的小摆件，嘴角不经意间上扬。
这小丫头，看起来跟鲁小石他们相处得很不错。
不过这些奇奇怪怪的摆件，她都怎么想出来的？
嘴里有些嫌弃，却又趁人不注意，将她窗前案几上的一个小笼屉顺了下来，揣到自己兜里。
“尧公子，你这是？”小米的一声脆响惊醒了刚做完“坏事”的公输尧。
他做贼心虚连忙应声答道：“我……我找楚姑娘有事，才发现她不在。”
“你们东家上哪儿去了？”
“一大早跟阿田出去了，说是要买些地，要实地看看。”小米细声细气答道：“您找东家什么事？”
“哦，没事。”公输尧转身欲走。
刚转了个身，他又停下来，问小米：“对了，你们东家除了做饭，最喜欢什么？”
“吃饭，赚钱。”小米疑惑看了他半天，最终脸红憋出四个字。
……
得，感情是个钻钱眼里的小财迷。
要投财迷所好嘛，那就很简单了。但是要想送得不俗气，还得好好想想。
公输尧心里哼哼，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日落西山的时候，楚云梦终于回来了。鬓发微乱，浑身都是灰尘。
公输尧又到她房门外敲门时，楚云梦刚沐浴完。
她打开门一刹那，公输尧失神愣了很久。
未及擦干的乌发如瀑布般垂在腰间，水滴滴答答，滴湿了脚下一小块地，也滴湿了身上的衣服。
曼妙的身体曲线若隐若现，杨柳般婀娜的细腰上，半掩的衣裳遮不住春色。
若隐若现的胸脯上下起伏，刚刚沐浴过的肌肤，如玉一般白。
雪一般的脖颈上，一张玉脸白里透红。因为带着未擦干的水汽，整张脸就像一颗成熟的蜜桃。
公输尧叮嘱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他还是感觉嘴唇、喉咙都发干，一股异样的感觉从胸中炸开。
他半低着头，不敢再直视楚云梦，脸色微红：“昨天是我不对，跟你道歉。”
声音低得如蚊虫。
说完，他掏出一个金光闪闪的小算盘，递给楚云梦：“送给你。”
不等楚云梦回答，他像逃一般闪了开去。
楚云梦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一件东西塞了满怀。
她看着这金光闪闪的小算盘，摇了摇头：“这个人，品味真独特……”
另一边，公输尧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是热的。打水洗完脸、擦完身，身上的燥热还未散去。
实在想不到办法，也不想在众人面前失态，他只得挪动身形，一个翻身，迅速消失在云梦居的夜色中。
一刻钟后，郢都城外，一个矫健的身影拼命向前跑着，像是想将自己全身的力气耗尽。
因着那份急迫，稳健的身形竟然几次都打了趔趄。
似乎仍嫌不够，他一直跑到大江之畔，一个跃身，扑入江中，然后像一只游鱼在江中浮浮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