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得兵衣者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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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上的桥走了一半的时候，骊珠公主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停下脚步紧抿嘴唇可怜巴巴地看着少年。
少年早就想到会是如此，骊珠公主在皇宫中长大，金枝玉叶从来没有吃过一点点苦，背五六十斤的书箱对于正常人来说也比较吃力，又何况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
把书箱收进锦囊，少年便看到在小桥的另一头站着以范东林为首的国子监一众官员。
骊珠公主一脸紧张地问少年，“喂，你说你能带我离开北苍皇城的，我相信你才和你走，你可别没走出国子监大门就被拦了下来。”
范东林在湖边看向湖面小桥，一片模糊也看不清什么，便问身旁的主簿李长翰，“长翰，苏大人昨夜一夜都没有离开湖心小院吗？”
李长翰点了点头神色尴尬的说道：“范老，你说话小点声，苏大人已经走过来了，没错，昨夜苏大人确实一夜未走，范老，这件事情要不要上报给皇上啊？”
“报个屁！还用我们报？二十四位银鳞卫在国子监保护着公主，有事情还轮得到我们说话，皇上既然已经说要把骊珠公主下嫁给苏大人，那苏大人和骊珠公主私下发生什么事情也不是我们应该管的事情。”
主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于一向温文尔雅的范东林会说脏口的事情没有太在意，看到佩金鳞刀的少年已经走近，便迎了上去笑着施礼。
国子监大祭酒范东林五步之内看人要靠透镜，五步之外看不清是人还是树，但却练成了对听觉灵敏的耳朵，听到脚步声近了便连忙也迎了上去。
大祭酒范东林是从四品，而金鳞卫是正四品，论官职要低了半级，正常情况下从四品官员见正四品官员也无需行礼，若是关系熟稔便只打个拱手礼，若是关系一般那就只是互相点个头，也不算有违礼制。
但是少年身后跟着的可是骊珠公主，所以以范东林为首的国子监官员都一齐跪倒行礼，骊珠公主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范东林起身之后笑着对少年说道：“苏大人，昨夜休息得还好吧？”
少年注意到老头的笑容很古怪，有点猥琐，看起来意味深长。
骊珠公主皱了皱眉头假装没听见，走远了一些无聊地踢着湖边的石头子，少年对范东林说道：“范大人，我带公主离开的事情仅限于这里的几个人知道，否则皇上可能会怪罪到你们头上，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请范大人帮忙。”
范东林连忙说道：“是是，下官自然是守口如瓶，苏大人有何事只管说便是，下官自然尽力而为。”
少年微微仰头看向天空，呼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有一天会有一个叫公孙大圣的女子来到北苍皇城，到时候我希望范大人能把她留在国子监，她是个读书很好的人。”
范东林笑道：“范大人说的是同样出自文古村的文武双举公孙大圣啊，若是那奇女子真的愿意来我们国子监当然是好事，就怕下官留不住啊，要知道那奇女子已经被中书令夏知礼夏大人给盯上啦，怕是一到了皇京就被中书省给接走喽。”
少年了然一笑，他忘了，既然他都被皇帝亲自派人调查，那么公孙大圣自然也是被调查的对象，公孙大圣文榜可是状元，身上是有御赐腰牌的。
范东林陪着少年边走边说道：“苏大人，下官知道大人要去往边境，若大人能在边境捞得天大的军功，再回北苍皇城时怕就不是正四品的官帽子了，不知苏大人到时候有何意向？听闻苏大人是武道三境的顶尖强者，莫不是想要在兵部发展吗？”
少年淡然说道：“范大人，我对当官其实不太感兴趣，我来皇城只是顺路办点事情，以后什么时候再来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范大人，公主跟着我走了，没有什么麻烦吧？”
“没有没有，虽然苏大人和公主两年后才会完婚，但现在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想必皇上也是默许的，毕竟公主已经在国子监呆了整整三年没有出过湖心，就连皇上也没办法，咱们小苏大人还是有本事呀……能得到公主芳心，啧啧啧……”
少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骊珠公主，范东林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骊珠公主应该是隐约听见了一些，但是红着脸装着什么也没有听见，一个人走在最前面，走到国子监大门外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少年停下对范东林拱手行礼，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叫薛天庐，是一个很有才学的年轻人，在寻仙镇大考的时候因为文章出奇的好，所以没有参加之后的考试，否则这一届的状元应该是他的，据我所知是礼部一位姓刑的大人把薛天庐带回了北苍，若是能趁着此人还未在官场放开手脚招揽到国子监，那未来国子监就不会成为一个连皇城书院也不如的地方了。”
范东林面露惊喜之色，连忙说道：“多谢苏大人，下官一定到礼部去要这个人，争取让这个年轻人到我们国子监来。”
被少年说成不如皇城书院的国子监远没有那么不堪，国子监有学子一万余，有九成都是皇亲国戚，剩下的一成也都是北苍八大郡寒门学子中的佼佼者，能进入国子监呆几年，走出国子监时至少也能混个七品官。
少年觉得薛天庐不是一个容易让人相信的人，但薛天庐却绝对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少年不过是送一个顺水人情，为的是以后在北苍皇城有真正属于他的嫡系势力。
自从得到了那条小蛟的气运之后，少年便有了一种很神奇的能力，他可以看到每个人的气运强弱。
还没有进入北苍皇城的时候，少年就可以看到从皇宫之中升腾而起的几股气运之力，进了皇宫之后确认那根冲天而起最粗的一根气运之柱属于皇帝周起，不过在服用了少年给的丹药之后，少年却发现那根气运之柱未见更强，反而弱了几分，这让少年很是不解。
除了周起之外，皇宫之中气运最强大的在东宫，那就是属于太子的气运了，不过在皇宫之外也有一根很强大的气运之柱，少年猜测是二皇子镇王的气运，与太子几乎不相上下。
当初遇到薛天庐的时候，少年就看到薛天庐身上的气运很强，强过了少年后来见到的寻仙镇城主，强过了火真郡的郡守，那个时候少年很奇怪一个普通的穷书生是如何拥有那么强大的气运。
少年当然也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气运是在越来越强还是越来越衰败，比如说在参加朝会时武将之首辅国大将军周战的气运就是在衰败的过程之中，这也就意味着周战大概不久之后会遇到倒霉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北苍皇城，但少年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一个能帮助唐子伦的计划。
骊珠公主似乎是一刻也不想呆在国子监门口，几次回头看向少年之后，少年终于转身，范东林和李长翰等人在身后目送。
范东林其实也看不到什么，问身旁的李长翰，“长翰，最近太子和镇王殿下那边都有什么动静？”
“范老，咱们既然选择了不站队，那就没有必要再去关心两位皇子的动向，咱们哪，还是得多注意皇上那边，国子监是为北苍培养官员的地方，如果连国子监都要参与党争，恐怕皇上连我们也不再信任了，范老，你不是说过吗，适当地装糊涂才是会当官，才能当命长的官。”
范东林举起透境凑到李长翰的脸上很仔细地看了看，点了点头说道：“嗯，长翰哪，当年我看好你是没错的，你终究是活成了当年我的样子，我以为你能改变些什么，现在看来你和我一样都是无能又怕死的庸才，白读了那么多书，北苍官场变成今天这样，你我都是罪人，死一百次都不够。”
范东林失神落魄地走回国子监大门，留下李长翰和一众国子监大小官员面面相觑。
北苍有一句话一直广为流传，文有范东林，武有上柱国，上柱国就是苏别，当年皇帝周起来是太子的时候，范大祭酒还只是周起的老师，也就是说先皇是把范大祭酒当成帝师看待的。
除了帮助把周起扶上皇位，范大祭酒也曾经有过孤身入西凉舌战西凉数十名文臣的壮举，以一己之力换来了北苍与西凉城的十年休战，也算是为北苍皇城换来了韬光养晦的机会。
而大祭酒范东林的老家在火真郡，他有一个同门叫公孙兵衣，当年章尾山有仙人到访北苍皇城留下一句谶语，说得兵衣者得天下，先皇派人去寻的时候，公孙兵衣便神奇地消失了，不过虽然没有寻到公孙兵衣，但当时的范东林在火真郡的声望并不次于公孙兵衣。
武有上柱国，之所以有这一说，是因为当时的天榜排名，上柱国苏别排名第六，教出了两位天下闻名的徒弟，一位是征北大将军周玉，一位是征西大将军第五豪杰。
苏别虽然没有直接指挥大军北伐，也没有挥师征西，但是无数次替先皇挡刀，那些刺杀先皇的人几乎都是天榜上有名次的绝世强者，最后天下大定，苏别的武道境界却从第八境一路跌到了第五境，从有望得道证长生到如今只能一天天老去，当今皇帝周起虽然看重苏起，但又害怕恩宠过重会导致苏家势大，所以只能给苏别安了一个上柱国的称号，但没有实质上的兵权。
至于苏别的两个徒弟，周玉和皇帝周起是亲兄弟，整个天下的人都知道周玉就是个痴迷于战争的疯子，谁也不会怀疑周玉会有不臣之心。
第五豪杰也不太不可能背叛周起，因为第五豪杰的父亲是周起的亲舅舅，整个第五家族都在北苍皇城之中，第五豪杰只能为北苍而战。
回到平南大街的驿馆，胡司离和龙九在院门口一边一个，看到少年回来，胡司离和少年打过招呼之后便很自然的拉着骊珠公主进了院子，龙九冷着脸盯着少年，似乎心情不太好。
少年当然知道龙九为什么不高兴，这一次进皇宫住了几天时间，这是事先没有告诉龙九的，龙九一定很担心，毕竟之前在路上时被暗杀的那一次已经吓到了龙九，龙九恨不得时时刻刻呆在少年的身边。
吴忧本来也在门口，看到自家先生和龙九之间的气氛很诡异，便识趣的把脑袋缩回了院子，少年抓了抓头发，干笑着想从龙九身边走进院子，结果被龙九一脚踢在了腿弯处，一只手迅如闪电般拧住了少年腰间。
少年面目狰狞的挣扎了一下，发现越是挣扎龙九的力量就越大，于是只好放弃，顺着龙九的力道靠了过去。
龙九把少年的脸拉到自己面前，微微仰头看着少年的眼睛，粉嫩的嘴唇距离少年的下巴近不到不能再近，少年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龙九脸上细细的绒毛。
“你可真有本事啊？又勾引回来一个漂亮姑娘，昨天夜里去了哪里？和那姑娘在一起吗？”
少年咧了咧嘴，说道：“九姑娘你听我说，我夜里住在国子监，那地方有皇上派去的银鳞卫，又没有什么危险。”
龙九冷哼一声，说道：“连公主都能拐走，你还真是会给人惊喜，但是我警告你，不许娶她！皇上说的不算！”
少年诧异道：“你知道这件事情了？”
龙九贴着少年的耳朵说道：“我当然知道！这几天我每天都会进皇宫里转一圈，告诉你，只要我想，连皇帝的命我也随时能够取走。”
少年瞬间沉默，因为皇宫里的守卫有多么森严少年已经有了亲身经历，从进入皇宫城门开始，就有至少十位武道高手的神识尾随，而皇上的身边至少有百位武道高手，其中不乏武道四境的高手，少年甚至察觉到有更强大的存在，是少年也无法确认的武道境界。
龙九不是天榜排名前十的强者，但少年认为至少也能排在天榜前二十名，但皇宫中一定有天榜排名前十的高手，北苍皇城之中的第一高手就是李昆吾，天榜排名第九，也是皇帝亲手创办的东办提司府的提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