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手痒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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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怜风在客厅来回徘徊了几步，些许冷汗从额头上不断滑下。
“通常治安署在接到失踪报案以后，在确立了失踪者的个人信息、行踪、身体特征以后，首先要做的，就是对失踪者的社交圈子开展调查。”
“包括上门走访、实地取证，然后通知当地媒体，发布失踪者的个人信息，发动广大群众的力量协助寻找失踪者。”
“然后才是调取公共监控安全系统，找寻失踪地附近的监控影像，对失踪者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进行摸排。”
沈父由于本身就是治安署的老治安官，个人信息、行踪、身体特征这些，都是相对已知信息。
因此，第一个过程可以忽略。
但治安署明显没有对沈父的社交圈子进行初步调查。
因为在沈父失踪后的一周，与沈父熟悉的邻居张叔还曾数次上门送鱼。
按照逻辑，治安署应该能很轻易的找到张叔，并向其问询关于沈父近期的一些情况。
可张叔在沈怜风回家以前，完全就不知道沈父失踪一事，这说明治安署根本没有接触过沈父在小区内唯一的熟人张叔。
而这并不是最大的不合理之处。
真正让沈怜风脊背发凉的，是在治安署的时候，余平谷余大叔说的那句话。
“近三年，类似的失踪案在隔壁好几个省份均有发生，但因为不方便调取外地治安署的案卷材料，所以我们对你父亲失踪一案毫无办法。”
这句话所代表的信息就没有一处合理的地方。
什么叫毫无办法？
什么叫不好调取外地治安署的案卷材料？
这tm可是一个大活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监控录像当中，当着所有看到录像的治安官的众目睽睽下以超自然的形式瞬间消失的失踪案！
可治安署那边，却在不合理的跳过了一切侦查步骤后，直接就将失踪者的亲属通知回来办理死亡证明。
而沈怜风当时却对此毫无异议，甚至下意识的就接受了这种离谱的事情。
“治安署有问题！”
“不，准确来说，在火车行驶到这个城市地界的时候，问题就出现了！”
沈怜风在火车站的时候，就问过裴悯天治安署那边的说法，裴悯天却含糊其辞的将其糊弄了过去。
裴悯天是与自己连着血脉关系，还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表兄弟。
从裴对此事上心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裴悯天同样非常关心沈父的失踪案。
可在那些不合理的事件出现的时候，无论是沈怜风还是裴悯天，都没有丝毫察觉。
这种诡异的感觉就像是——
就像是游戏里的Npc，永远只能按照程序划定好的范围来进行活动，无法对一切超过程序设定外的事物进行交互，在遇到反逻辑的情况时，便会下意识的将其忽略过去。
“老家伙的失踪，对于所有直接接触到事件的人来说，就像是一个程序bug，可整个程序仍旧在运转，没有被bug卡死，也没有对其进行修复。”
“如果将生活中的一系列事件比作计算机，那么这种情况的唯一解释就是，有人在整个程序上，运载了另一个搭桥程序，在输入的指令得不到输出反应的时候，就会通过这个桥梁直接跳过一段，然后，继续运转下去。”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沈怜风立刻拿起手机，登录了当地的政府网站平台，然后，查阅起历年来所有被挂上平台的当地失踪者信息。
‘罗晓来，1988年生人，于xx年xx月xx日上午，在吉祥西路失踪，失踪时身穿深蓝色上衣。。。。’
‘陈波浪，1971年生人，于xx年xx月xx日下午三点，在座田乡四合大道失踪，失踪时身穿。。。。’
。。。。
直到将整个平台所有的失踪者信息翻阅了一遍，沈怜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放下手机。
“果然如此，差不多在三年半前，该平台再也没有更新任何一个失踪者信息，这个搭桥程序还真是编写的简单粗暴，直接众生平等的将所有与失踪相关的事件在人们心中掩盖了下去。”
“这三年半的时间，肯定还有其他人也失踪了，虽然未必与灵感大世界有关，但既然普通的失踪案同样会被遮掩。。。”
“通常开具死亡证明以后，还要去社保局注销社保信息。”
“裴悯天正好就在政府单位工作，应该认识社保局的人。”
沈怜风用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给了裴悯天，大致意思是让裴帮忙问一问，最近三年来注销社保的普通人的大致情况。
之所以做这一步，是因为沈怜风想试试那个混淆本地所有人逻辑思维能力的那个‘搭桥程序’，到底做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裴并没有立即答复，可能是刚好在开会，政府工作不比沈怜风在外头自己工作，忙碌到没有时间看手机消息是常事。
沈怜风也不急于这一会儿，如今天色已晚，张叔那边发来了短信问沈怜风要不要过去吃晚饭。
婉拒了张叔以后，沈怜风去冰箱里拿了把蔬菜，然后在厨房简单的煮了碗青菜面，几筷子囫囵下肚，就直接去洗漱然后回房间休息了。
今天足足开了六个小时车，还有在沈家村的时候与同样身为玩家的李知鹤打了交道，即使身体素质得到了增强，可仍旧让沈怜风感到疲惫。
还有三天，就到了与奥尔德斯约定的进入灵感大世界的时候。
沈父的安危，沈怜风并没有很担心，因为担心也没用，更何况，沈怜风仍旧打心底里不觉得那个老家伙会轻易的出事。
倒是现实中对沈父失踪案的事情，在破妄枪音驱逐了沈怜风的思考障碍以后，他对此感到了额外的心力憔悴。
闭上眼，沈怜风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沈怜风在一阵手机震动声当中醒来。
他迷迷糊糊的打开手机，扫了一眼来电信息后，就直接接通，并点了功放以后随手放在耳边。
“喂？悯天？”
话筒那边传来裴悯天哈欠连天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昨晚正好轮到我值班，加上正好手头有个工作，整整忙了一宿，就忘了回复你。”
“社保局那边的人昨天就回复我了。”
“今年一共有十四个开具死亡证明后注销社保的户口。。。其中九个是自然死亡，两个是疾病去世，还有三个是失踪后开具死亡证明。”
嗯？
沈怜风闭着眼翻了个身，把嘴巴凑近手机：“一大早你在说什么东西啊，什么死亡证明注销社保的，你加班加糊涂了？”
那边的裴悯天在沉默了几秒以后，声音忽然提高了八个度。
“不是你昨晚发信息问我这个的吗？你睡糊涂了吧？”
“啊？我问的？”
沈怜风费力的睁开眼睛，此时他脑子还一片浆糊，挣扎着爬起身，依靠在床头，开始努力的回忆起昨天的事情。
昨天他不是来回开了六个小时车去了趟老家，找到一个同样持有灵感物的玩家李知鹤，双方进行了‘友好切磋’后握手言和，然后他回家煮了个面就睡。。。睡。。。
“沈怜风！”
裴悯天现在身边肯定没人，否则不可能这样乱吼乱叫。
“我通宵加班后可不是好惹的，你要搁这跟我装傻充愣，信不信等下我下了班不去补觉，先来你家赏你一顿胖揍！”
“哎，别别别，我知道了，谢谢了啊！”
沈怜风随口糊弄了几句，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自己啥时候找老裴问过这样的问题？
沈怜风揉了揉眼睛，点开了信息记录。
“老裴，帮我问问社保局，今年来办理注销社保业务的人有几个，都是什么原因。”
编辑发送于21:02，已读。
咦？
“我还真tm问了这种问题，我为啥问的来着？怎么一点印象没有？”
沈怜风腾的一下窜下了床，原地蹦跶了几下，利用血液加速为大脑提供思考的能量，然后皱眉仔细回忆起来。
他又没有老年痴呆，没道理昨晚睡觉前的事情一下子忘的一干二净。
‘当你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时候，开一枪。’
蓦然间，沈怜风想到了昨天白天的时候，李知鹤转告自沈父的那句话。
乒——
随着陌生又熟悉的布帛撕裂感，沈怜风原本疑惑的表情逐渐变得震惊了起来。
“该死，那种遮蔽思维的存在比我预计的还要厉害的多，竟然在我睡眠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将我的一大段记忆给全部屏蔽掉了。”
“难道说那个搭桥程序的作用就是在人睡觉的时候给人刷新忽略bug的状态？”
“还好老裴昨晚刚好一宿没睡，否则怕是这条短信直到以后我哪次换手机的时候都不会记起来。”
沈怜风在几秒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因为在回来的那天，火车抵达终点站之前，他也在火车上小睡了一会儿。
而现在被破妄枪音解开思维迷雾的沈怜风，清楚的记得，自己在上车之前，分明还满脑子都是关于为何治安署要通知他这么快就去办理死亡证明的疑惑。
睡觉是几乎每个人都不可或缺的生理活动，在这个过程中动手，那个幕后者可真够阴险的。
沈怜风思考了几秒，当即在手机的闹钟备注了一条信息。
他要提醒自己，处于现实世界的时候，每天早上第一件事情，就是使用一次破妄枪音。
光是这样还是不太保险。
沈怜风翻出了自己房间的纸笔，又去客厅找来了胶水。
随后，沈怜风将屋内每一个能够一眼看到的地方，贴上了相关的注意事项。
虽然沈父的留言告诉了沈怜风，不必主动去寻找他，但这不代表着沈怜风能够接受自己每晚入睡以后，大脑的记忆和逻辑就被动一次手脚。
根据破妄枪音的效果描述，沈怜风目前所在的城市中，应该是被覆盖了一层类诡异的规则结界，而破妄枪音每次开启，可以帮助沈怜风暂时摆脱结界的影响。
但这种影响并不是永远消失。
而是如同一层暂时被风吹开的迷雾，在视野短暂的清晰以后，又会缓缓的包裹上来。
“我目前的实力，姑且不足以与布下如此结界的人或者存在相抗衡。”
“整个城市的人都被动了手脚，就算我去治安署找个地方用破妄枪音给所有治安官冲破迷雾，很可能也掰不过那个幕后存在。”
“反而治安署的异动，还可能会打草惊蛇。”
沈怜风还是头一次遇上这种类似于诡异规则的事件，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包裹了他。
但越是这种情况，越是不能失去冷静。
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在提示框中备注着异常事件特殊反应部队的徽章，沈怜风的心中涌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但这个城市里，应该不只有他和李知鹤两个灵感玩家。
想到做到的沈怜风立即拨通了李知鹤的电话。
作为一个勤勉的劳动者，李知鹤一大早就起床去给自己种的那些作物浇水去了。
劲爆的土嗨歌曲在田垄间响起，李知鹤丢开手中的水桶和瓜瓢，甩了甩手上沾的水珠，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那台已经布满裂纹的智能机。
“喂？”
“李大哥。”
“哟，叫这么亲？怎么？刚回去就遇到事儿啦？”
“你知道在咱们本地，还有其他的玩家存在不知道？”
李知鹤咳嗽了一声，啐了一口。
“劳资刚成玩家没一个月就回沈家村了，你是怎么想的问我这种问题。。。不过你还真问对了，我还刚好认识一个。”
沈怜风对李知鹤的耍宝感到无语。
“可信吗？靠谱吗？有联系方式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李知鹤略显猥琐的笑声。
“是个开舞蹈班的美女老师，去年跟着沈家村一个在外头工作的姑娘一起过来找了我一趟，说是要算姻缘。”
“当时第一眼我就认出来是个玩家，不过跟咱们不是一个路数的，走的居然是武学系，当时给她们算命的时候表现的毫无异常，我还寻思她没发现我的身份，这事儿过了就过了。”
“结果过了两天居然单独来找了我一趟，说什么我给她之前的感情经历算的太准了，我肯定有问题。”
“后来我跟她打了一架，妈的，武学侧在纯科技世界太占便宜了，低了我好几级，我还差点没揍过她。”
“不过也不是个坏人，单纯就是手痒了找人切磋的——其实同世界玩家之间的关系没你想的那么紧张，灵感大世界的服务器太多了，进游戏基本也匹配不上。”
“怎么？你个被迫害妄想狂忽然找其他玩家干什么，手痒难耐，渴望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