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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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
午后一个寂静的小城镇里，一切都如同平常那般。
“嘿，你这个小王八羔子，又偷吃是不是。”厨房大娘的勺子差一点就打在了那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儿身上。
小孩儿抱着手中的点心翻滚了两圈，逃出了大娘的手掌心，并向她做了一个鬼脸：“梁大娘既然不想打我，就别打了呗。”
“嘿，你这个小王八羔子，真当老娘放过你呢，老娘这是一时手滑没打到。”梁大娘还在破口大骂，可小孩儿已经跑得没有了踪迹。
“小年。”小孩抱着手中的点心来到湖边，湖边正坐着一位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儿，女孩梳着两个可爱的双环鬓，便转过头来看向他，向他招手道：“富贵，这里。”
被称作富贵的小男孩儿，像是献宝似的将自己手中的点心献给她：“这是梁大娘家的新糕点，可好吃啦。”
“大娘，打你了吗？有没有伤着快让我看看。”比起点心，小年更关心自己的小伙伴有没有被打伤。
富贵摇摇头：“你真当梁大娘会打我呀，她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他还是喜欢我们的，要不然怎么会将着糕点直接放在窗台上，等我去偷？”
两个小孩儿坐在湖边，开开心心的吃着糕点，谈想着未来的人生。
“小年，我准备去学堂读书去了，你呢，你准备做什么？”
“可是我读不起书的。”小年放下手中的糕点：“娘亲帮人家洗衣服，已经很累啦，我们家有时候都吃不起饭了，我没有钱去读书。”
”傻丫头！”他敲了敲小年的头：“我爹就是一伙夫，你以为我家就有钱去读书？”
“那怎么办？”
“去旁读啊。”富贵站起来：“我都打听过了，学堂后门有一狗洞，到时候我们就钻进去，在窗边那里趴着就可以了，徐夫子人很好的，只要我们不打扰他，他一定找我们在那边听课的，等我金榜题名，我就来娶你，好不好？”
“瞎说什么，谁要嫁给你，我要自己考功名。”女孩偏过头去：“虽说不可以做像你们那样的文官武将，但是进宫做女官还是可以的。”
“那我们小年一定是最聪明的女官，那甚至能上朝廷的那一种。”
“那我们富贵也一定是最聪明的状元能做宰相的那一种。”
两个小孩吃完点心之后，开开心心的玩耍着回去，一路上都在跟别人打的招呼。
“读什么书，一个伙夫的孩子还想读书，我可没钱去给你读书。”富贵爹一边烧着柴火，一边抹着自己黝黑的脸蛋：“真当自己是什么富家公子小姐吗？”
“我不用花钱去读书，我都跟徐夫子说好，只要去看看就可以了。”
富贵爹转头看了他一眼，从衣服拿出一袋铜钱扔到他的身上：“要是你没有考上功名，老子就打死你。”
看着鼓鼓的钱袋，富贵开心地笑了起来，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出人头地。
“你是不是想跟着年家那小丫头一起去？”
“对啊。”
“里面的钱应该够你们两个读书了，记得以后长大了，把人家娶过来。”
“哎呦。”富贵来到爹爹的旁边，用小手戳了戳他的肌肉：“爹爹，不就是看上了小年的娘亲嘛，有必要说的那么委婉嘛。”
“闭嘴啊你！”
“小年没有爹爹，我没有娘亲，咱俩正好是天生一对，不如爹爹娶了小年的娘亲，咱们喜上加喜。”
富贵爹看了他一眼，擦了擦自己的汗：“我要是真娶了小年他娘，你就讨不到小年做老婆了！”
说完就把他踢到门外去，富贵拍了拍身上的灰，捧着钱袋去往小年家的住所，两个小孩儿不谋而合的在中途相遇了。
“富贵，你看这是娘亲给我的，他说跟我们两个一起上学了。”
两个小孩儿看着对方手里鼓鼓的钱袋，开心的笑了笑。
清晨的阳光总是令人心神向往，只是不过一会儿，小雨滴慢慢地滴落下来，看着样子，一场倾盆大雨是逃不过了。
今天是上学堂的第一天，富贵老早就起来将邋遢的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
不知道是不是梁大娘知道他们今天要上学的关系，特地在窗台上面摆好啦，做好的点心，而且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富贵拿了点心，对着窗台大喊的一句：“谢谢！”
之后，里面更深处的厨房传来一声吼叫：“你个死小子，老娘是为了以后你出人头地了之后好给老娘介绍点人。”
两个小孩相斥一笑，拿起里面的点心，咬了一口，边吃边跑着。
马上就要到学堂，那里面也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雨点轻轻的打在小孩儿的鼻子上，两人停下脚步，往天空望去，伸出手，接到了一滴小雨滴。
接着一只巨大的怪脚将学堂压了个稀巴烂，里面传出来一声嘶吼的叫声。
学堂地处有些偏远，甚至到了城边一角，周围的人看看像这只怪脚纷纷屏住了呼吸，一秒，两秒，三秒后大声呼叫。
富贵和小年愣在了原地，抬头看到了这只大脚的原身，是一只人身猴脸的东西，两个小孩没有见过这个怪物，纷纷愣在了原地。
忽然两个人被人抱了起来，往远处跑去。
“这是谁家的小孩儿啊？怪物来了，还在这里愣着。”富贵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和小年被人抱走了。
接着，许许多多御剑而来的人纷纷围在怪物的身边，抱着他们的人也停下了脚步，放下他们，周围的人都停了下来，隔着远处，看这群神人与怪物搏斗。
“我们得救了？”富贵看向旁边的小年，牵起她的手：“我在话本上看过这些人是修真的人，他们会赶走怪物的。”
“可是我们没有学堂了。”小年握紧手中的钱袋：“也没有徐夫子了，没有和我们一起学习的伙伴。”
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滴着，富贵安慰他道：“不怕不怕，说不定他们不在里面呢，被踩塌的只有房子而已，一定只有房子而已，修仙的人会救我们的，一定会救我们的，话本上不是说了吗，正义一定会战胜邪恶的。”
事实最后还是没有如这两个小孩之愿，修真人输了，输的彻彻底底，甚至尸体都被怪物一口一口的吃掉。
所有人又开始陷入了慌乱。
“我们先去找爹爹和年姨，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可怕的。”富贵拉着小年的手一直不停地往前跑，可当他没有想到的是，跑回家时，看到的是死在一起的爹爹和小年娘，两人趴在地上，手拉着手，爹爹的右腿已经不知何处去了。
“咳咳。”小年娘亲似乎还留着一口气，抬头看了看离自己不远处的两个孩子，努力的露出一个微笑。
身后化身成人形的魔物，似乎发现了这两个孩子。拿着巨大的刀就向他们两人走来，小年娘亲扯着他的腿不让他前进，却被他一刀砍下了手臂。
接着魔物的后面冒出了几个魔族小孩儿开开心心的爬上两人的身体啃食着他们的尸体，还在分说着要死人还是生人。
“娘亲，爹爹。”富贵和小年在那一刻哭着大喊了起来，魔物已经来到他们的身边，挥着大刀向他们砍去。
恍惚间，他们被人推开，一阵刀影的声音，梁大娘的菜刀直接被砍断，破碎的刀片划在了小年的肩膀上，一道长长的痕迹。
“快跑！”
接着就是梁大娘被怪物狠心杀掉，魔童跑过来吃他的尸体的场面，两个小孩被吓的麻木，双腿只知道拼命地往前跑着。
虽然跑着，但好像又永远跑不到尽头似的。
两人终于跑出了城，可就在这时，一只血腥的手抓住了小年的后颈，将她提了起来。
“小年！”富贵停下脚步，搬起旁边的石头去砸了怪物的脚，可怪物仿佛没有知觉，提起小年就要往口中扔进去。
“不要！”
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一道淡蓝光出现，小年随着怪物的尸体砸到地上。
“小年，小年。”富贵将手脚并用地向小年的尸体爬过去，好在小年没有什么事，握着他的手向他投来一个微笑：“我刚刚看到了一道光芒啦，是一个神仙姐姐，救了我。”
接着又是无数道光芒往城镇里面冲了过去。
接着里面发出怪物的嘶吼声，富贵蒙住小年的耳朵，不过半天怪物就已经被这些前来支援的人消灭的一干二净。
“唉，这里有两个孩子？”
两人抬头一看，面前来了一位穿鹅黄色衣服的姐姐，背上背着一个大大的药箱。
姐姐淡然对他们一笑，亲切的问他们有没有受伤。
“请问是您救了小年吗？”富贵的声音有些发抖。
她摇了摇头，指了指旁边穿着蓝色衣服的女子说道：“不是我哦，是她。”
女子转过身来，小年立马就认出了她的容貌，拉着富贵扑通一下跪倒在她跟前：“请真人收留我们，收我们为徒。”
“我为何要收你们为徒？”
“因为我们的家园被毁了。”富贵大喊道：“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杀我亲人，毁我家园的凶手，恶魔！”
女子像是被这两个孩子坚定的眼神给怔住了，修长的手指一挥，两个孩子的眉间立刻应下了一个淡淡的印记。
“峰主能收的弟子不多，你确定要把机会给这两个平平无奇的孩子？”蓝衣女子身边的白衣男子问道。
两个孩子怕他拒绝，连忙磕头说道：“就算我们没有天赋异禀，平平无奇，但是我们一定会刻苦修炼的，请真人收我们为徒。”
“你可要想好啊。”
“我已经想好了。”女子走到他们的面前，轻轻地扶起他们：“从今以后你叫们便舍弃旧名，新名为竹泛与竹灵。”
在天空中积累了很久很久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
“对，没错，魔尊就是墨洛凡。”竹泛一瞬间像是失去了力量一样瘫坐在地上。
竹灵偏过头去，眼角流出一滴眼泪。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慕清雪问道，一道雷电劈下，印出三个人的身影。
“数月前，我被一团莫名其妙的黑烟拐进了魔族中，看到了正在征战的魔尊，他亲口向我承认。”
“黑烟？”花若若正准备继续追问时，一阵熟悉的声音从他们三人的背后传来。
“掌门？”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望着身后来的两个人——尚君与慕清风。
“参见掌门。”所有人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弯腰向面前的人行礼。
尚君只是向他们微微点头之后，用沉重的手推开了那道门，目光看向了躺在床榻上他唯一的亲人。
“筱岚……”
慕清风扶着跌跌撞撞的他走到床榻边，尚君低下头热泪涌眼眶，拳头重重的砸在床边：“是哥哥没用，是哥哥保护不好你，从前也是，现在也是。”
“掌门，这不是你的错。”
“这就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能力保护她，没有能力保护我的妹妹，我唯一的亲人。”
他握紧双拳，重重的砸在地上：“墨初他伤我妹妹，夺我清源门，杀我修真弟子，此仇不共戴天！”
“此仇不共戴天。”门外，竹泛举起了自己的左手，声音有些微微发抖：“我曾向师尊发誓，要将所有杀我亲人，毁我家园之徒赶出去，如今魔族卷土重来，伤我师尊伤我同门，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慕清雪也举起了左手，用坚定的声音道：“维护天下之安定，是每个弟子入修真界时刹血的誓言。”
蓝丫头，你再等我一下，我会改变结局，我会救你出来，我们都会好好的活下去。
——
魇族部落外——
“哎哎哎，我们都说了，没有长老的命令，真的不能让你进去。”守门侍卫拿着长长的树枝将人拦在门外，一脸无奈的样子。
“我是魔界的枫将军，我找魔尊真有事还请你们通报一下。”
“这位大兄弟，我们都进去通报过五次啦，是你们魔尊不想见你，不是我们拦着不让你进去。”
“那你有没有跟他说，我这次来是为了魔尊夫人的事情？”
“说了说了，魔尊说，他现在没有夫人了。”两个守门人用力的将人往外面赶了赶：“所以任何打着为魔尊夫人来名号的人都请回去吧。”
见文的不行，枫将军也不再管什么礼仪道德啦，扯着喉咙就大喊着：“魔尊大人，魔尊大人，求你回去看看夫人吧，魔尊大人。”
“这人是不是傻子？”左守门人挖了挖耳朵：“他难道不知道这结界有隔音的效果？”
“小声点，别让他听见，他在外面大吼大叫，总比逼着我们进去通报好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