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杀鱼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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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镜他以前看的多了。
毕竟作为摄影导演，跟导演交流怎么拍摄必须要用到分镜。
简笔画什么的很多，就是画火柴人的也不是没有。
但这种连背景都画的这么栩栩如生，然后角色画的这么......生动的分镜稿，他还是第一次见。
“也不行，主要是有个叫桂正和的大师倾囊相授。”
张诚强的地方是执行力跟想办法解决问题的能力以及人际关系与相处上，这也是他上辈子工作那些年锻炼出来的能力。
这剧本连带着分镜都是金手指直接印在他脑子里的，跟思想钢印似的。
他要做的就是临摹出来，这倒也没必要邀功。
再说了，桂正和的水准......他也确实没有啊。
没错，这分镜简直就是桂正和画出来的漫画。
“扶桑人？很厉害。”天哥吸了口烟，然后把烟夹手上快速翻了几页分镜稿。
他明显心动了。
但摇了摇头，他还是表示拒绝，“你们走吧，我不会再拍电影了。”
他当初为什么离开这圈子？
因为他见识到了圈子里的黑暗。
当初拍电影的时候他因为理念不合跟导演吵了起来。
因为导演要用买票房的方式来增加票房，他不愿意。
但他只是个摄影导演，毕竟没有决定权。
所以闹掰之后他直接把这事儿说出去了。
当时没什么事儿，可从此之后再也没人找过他拍戏。
因为那位跟他闹掰的导演在圈子里人脉不小，所以......他这是被封杀了。
心灰意冷之下，他就跑到大润发靠着老爹传下来的手艺杀鱼。
这一杀就是十年。
张诚也没放弃，“不拍戏？不拍戏难道天哥你就在这儿杀一辈子鱼？在这杀鱼有什么前途？”
“就是就是。”张诚身后的唐影探出脑袋来，“做人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她必须帮张诚一把！
不愧是张诚！总能给她带来意外的惊喜！就连找剧组成员这块儿都能给她整出点儿新花样来！
找个杀鱼佬当摄影导演？
张诚可真有才！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杀鱼佬杀鱼的时候确实眼神冰冷手都不抖的。
但总不能说杀鱼的时候手很稳，扛摄影机的时候手也稳吧？
没这个道理的。
“呵。”叼着烟的天哥冷冷一笑，“我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就连这里的老板见了我都要叫一声天哥，我为什么要回去？”
“周倚天！来活了！三条鱼！十分钟内搞不定我扣你工资！”
从大润发后门走出个穿围裙的地中海中年人。
他随手往周倚天面前案板上丢了三条鱼，奇怪地看了张诚三人一眼，扭头又回去了。
周倚天：“......”
张诚：“......”
“反正我不会回去的。”周倚天绷不住了。
张诚笑了，“还在嘴硬？”
周倚天没搭理他，只是在地上按灭烟头，然后把半截烟头又夹回耳朵上，接着处理起了鱼。
他一手扶鱼，修长手指稳如钢铁。
另一只手中的刀很稳。
而且很快。
只是银光一闪，便见他手中利刃上下翻飞。
案板上的鱼不消片刻便骨肉分离，就连鱼鳞也被刮了个干净。
“好刀法！”
张诚强势切入。
他一言不发，仔细观察起周倚天的手。
他的手太稳了，而且切割鱼肉不差一分一毫。
想必这双手操控起摄影机来也是稳得一比吧。
心念一转，张诚已经知道怎么对付他了。
现在跟他聊电影肯定没用。
所以......得从杀鱼入手。
他已经看了一会儿，周倚天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他的心早已跟他的刀一样冰冷。
于是，在周倚天处理最后一条鱼的时候，张诚开口了。
“刀不够快、手法不够熟练、鱼鳞没有去干净、鱼还在挣扎、切菜板太旧、切的时候还分心......这就是我当前的不足之处。”
周倚天手中利刃微微一顿，微微抬头，“你这种长相......还懂杀鱼？”
张诚说自己是导演，可看他的长相......倒更像是什么大明星。
张诚心说鱼儿上钩了。
不怕你抗拒，就怕你没反应。
他微微一笑，开始下饵，“其实杀鱼也没什么不好的，但天哥你知道为什么你杀了十年鱼，还是被人呼来喝去吗？
“因为你不会包装。”
“包装？”
周倚天差点儿就笑了，“一个在超市杀鱼的还能包装？”
他以为这家伙在扯淡。
“这就是你不懂了。”
张诚决定好好教育教育他，让他明白什么叫“匠心”，什么叫“一辈子只做一件事”。
“你要杀鱼，一定要在旁边准备十几把刀，刀的实用性另说，但必须好看，而且要让人不明觉厉。
“然后切鱼的时候动作一定不能快，快了就没那味儿了，得慢吞吞的，跟个七八十岁老头似的。
“接着切的时候，必须切一下就拿一条干净的白毛巾擦一下刀，擦完之后要把毛巾丢掉。
“切一刀擦一次，切一刀擦一次。切三下就要换刀，一把刀绝对不能一直用，一直用就显得不专业。”
周倚天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闻言下意识应声，“可专业的就是用一把刀啊......我都杀十年鱼了......”
“不要你觉得，要别人觉得，重要的是‘别人’跟‘觉得’。”
张诚继续教育他，“然后你旁边得准备个水龙头，水龙头的水就一直开着，甭管用不用，反正就开着。开着就显得专业！
“然后每次换刀的时候就冲一下案板，别管上面有没有血，也别管能不能冲干净，反正冲就完事儿了！
“然后你旁边还得准备一盆冰块儿，如果是冰山就更好了。
“不用管能不能用上，也不管有用没有，反正你切完一块儿或者一片就往冰盆里一扔，然后再捞出来摆盘。
“摆盘必须摆的好看，摆的高大上，甭管有没用！这年头人家要的就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要有故事！咱们卖的就是故事！
“最后就要找人炒作一下，先拍完全程，然后找几个大V转发！
“接着就是买文案水军吹牛，说什么十八代单传，一辈子只做这一件事！就是杀鱼！从春秋战国那会儿起就一路单传到了现在！
“我跟你说，要不了多久你最起码也是个大师，上不封顶内种！到时候找个什么轮胎店来评价一下，直接起飞！”
周倚天愣愣看着他，半晌，嘴里冒出一句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诚微微一笑，“鄙人张诚，以诚待人的诚，只是个区区导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