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古寨的两派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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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被木素大叔劝回自己家休息了,紧接着他就拉开了房间里的柜子抓药,配好了药方让阿世娅拿去后院熬煮。
而他自己,则继续忙碌着找药材,翻医书。
庄佑杰还挺好奇这种木楼的结构,竟然还会有后院吗?反正从他一路走来在外部的观察,根本看不出来木楼里面的结构。
但他又不能跟着去看,毕竟他现在要扮演一个担心昏迷弟弟的哥哥,得尊重自己的身份。
木素一边挑选药材,一边对庄佑杰说,他的阿爹,曾经是水寨最厉害的医者。
虽然他没有自己阿爹的医术那般高超,但他也一定会尽力救治梁垣雀。
木素大叔的阿爹名叫合尔扎,他们家族世代都做医生,在水寨里救死扶伤。
合尔扎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他很年轻的时候就在医术方面取得了惊人的成就,但他却觉得这仍然不够。
毕竟水寨发展了这么多年,依旧还是有很多棘手的疾病令所有的医生束手无策。
合尔扎认为,水寨虽然一直在发展,但发展的实在是太缓慢了,这种缓慢不仅仅是体现在医术上面。
那时候的水寨,几乎是一个完全与世隔绝的地方,古老的族规规定,离开寨子的人将永世不得回归。
但即使如此,合尔扎依旧还是踏上了出行的路,他觉得水寨需要发展,而发展就需要跟外界的交流。
大多数的人都不支持他,包括他的妻子,木素的母亲。
但还是有小部分人,偷偷地来跟合尔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其中大多都是年轻人,他们已经逐渐厌倦了水寨这一小片儿天地,但却没有合尔扎的勇气。
他们承诺,合尔扎外出游历,他们会尽最大的能力照顾他的家人。
合尔扎离开之后,几十年来再也没有进过水寨,在早期的时光里,他会把外面世界的新鲜玩意儿带回来,放在寨子外。
水寨不肯接受这个“叛道者”,但接受了他带回来的东西。
有些是在生活和劳作中会让人更省力的工具,有些是水寨从来没有生长过的植物种子,更多的是跟他身份相配的药材。
直到有一次,他悄悄放在了寨子外面一本厚厚的医术,留言这是给自己的儿子木素的。
从那之后,合尔扎再也没有带东西回来。
有人说他留恋上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不愿意再回水寨附近,有人说他就是出了意外死在了外面。
木素就捡起了阿爹的医术,靠着自学继承了家族的职业,成了水寨的医者。
而当年送别过合尔扎的年轻人中,逐渐有一个人在寨子里崭露头角,他主张合尔扎对外交流促进发展的思想,慢慢地一呼百应。
而后来,他成了寨子的头领,也就是从他上任开始,水寨开始跟隔壁的罗船水镇开始来往。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学习汉话,希望能坐上“采购员”的职位,借此离开寨子接触外面。
但整个水寨之中,还是有很多人反对这种方式。
其中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以水寨曾经权力鼎盛的大祭司为首,当然也有部分年轻人受家庭的影响,也是“守旧派”的一员。
比如说庄佑杰刚刚见到的那个男孩,他们一家人都是守旧派的,尤其是他的哥哥,年纪轻轻但非常偏执。
他见不得男孩学习汉话,但男孩又想成为采购员,所以他就会偷偷来到木素这里练习。
这也就是为什么刚刚木素跟他的交流是使用汉话,他们之间是用尽各种片段时间给男孩做练习。
听着木素大叔的讲述,庄佑杰的脑子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个离奇死亡的王明,会不会是被水寨的守旧派给杀害了?
毕竟他是跟在外采购的水寨青年进入的寨子,并没有经过守旧派们的同意,万一他们就一怒之下把外来者清理了呢?
但他又不能直接问木素,守旧派有没有杀人,毕竟说到底人家才是一脉同胞。
于是他在心里寻思了一下,换了一种婉转的方式打听,“木素大叔,你们这种革新派跟守旧派之间关系好么?平常会不会起冲突?”
木素不疑有他,非常自然地摇了摇头,“怎么会,我刚跟你说了,我们寨子里的同胞都是很团结的,就算思想不同,也不会因此产生矛盾冲突。”
庄佑杰点了点头,那要这么说,守旧派也不是多么偏激的人群,他们既然能跟革新派平淡和睦的相处在一个寨子,那也就不至于一怒之下杀了王明。
即使再讨厌外人,最多也就是像对待那个记者一样,把他赶出去吧。
那王明为什么会坠河呢?他的死到底跟水寨到底有什么关系,他生前在水寨之中又经历了什么?
庄佑杰的脑子越想越乱,他看向了梁垣雀,心说大哥,我们已经成功混进来了,你差不多就醒吧,案子还查不查了?
在跟木素的谈话间,阿世娅熬好了汤药,小心翼翼地端了过来,庄佑杰谢过了她,接了过来。
梁垣雀已经不吐血了,只是面色依旧如同一个死人一般。
庄佑杰端着药碗,正纠结该怎么给他喂进嘴里的时候,他看见梁垣雀眼皮之下的眼球动了动。
这不是人在昏迷中无意识的转动,他的两只眼睛都抖动着,就是在给庄佑杰放信号。
看到他终于醒了过来,庄佑杰的心才是彻底放了下来,之后不管会发生什么事,只要身边有梁垣雀,总都是能应付过去的。
他把梁垣雀扶起来,把药碗送到了他的嘴边,不用他做什么,梁垣雀自己就喝了。
庄佑杰的站位正好能挡住木素跟阿世娅的视线,让他们看不到梁垣雀的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身边没有钟表,不知道他们水寨人是怎么计算时间,庄佑杰只能照着往常的生活经验判断,此时差不多已经是深夜。
阿世娅首先撑不住了,捂着嘴打起了哈欠,木素让她上楼去休息。
接着他给庄佑杰他们留下了一盏蜡烛,熄掉了房间里其他的煤油灯,也上楼去了。
见他们都离开,庄佑杰把蜡烛放在床头,轻轻地推了推梁垣雀,“喂,醒醒吧,他们都走了。”
可梁垣雀依旧纹丝不动。
庄佑杰还以为他装上瘾了,又推了他一把,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嘿,醒醒啊。”
梁垣雀依旧没反应,但却猛地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手指非常冰凉,激的庄佑杰心里一激灵。
在摇曳的昏黄烛光下,庄佑杰注意到梁垣雀的嘴唇动了动,口型似乎是在说,
“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