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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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9-18c,多云
早晨六点两人醒来时,武葑的手还在孙郗媛的衣服里,紧贴着她的肚子,他忍不住“力争上游”。
一分钟以后,孙郗媛起床了,武葑只得同起,他开始劈叉。
孙郗媛做早餐。
半小时以后,两人一起坐在餐厅里吃早餐,然后一起洗碗。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按需分配”。
武葑结束做“功课”之后看看时间,十点不到,两人一起出门去孙家。
孙妈妈穿着朴素,也没有佩戴首饰。
武葑心里想,她也许自认为素颜就能“胜过”金妈妈,所以没有必要打扮了,或许她还想着她那是照顾金妈妈呢吧。
结果到了酒店,大家一见面,才发现“事与愿违”。
金妈妈在女儿和女婿的强烈要求下,精心打扮了一番,她的衣着很是“华丽”。金蓓蕾甚至还替她化了妆,所以脸上看起来比原来好看不少。
这下子就让孙妈妈难堪了,因为光看外表,她都没法和金妈妈打平手,她处于下风了。她心里很是不爽,但她没有立即发作。她还能找回面子——待会儿,金妈妈会向她当面道歉。
一行人在蓝彩岚的带领下走进了二楼餐厅的一个包厢里。蓝彩岚在武葑耳朵边说了一句话:“不好意思,我不能留下来作陪了,他们要上菜跟门口的服务员打声招呼就行了。两壶好茶马上送过来。”然后她就离开了。她用了“他们”,而不是“你们”,她是在提醒武葑,今天这场午宴,他的身份会有些尴尬。
可惜武葑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提醒。
大家入座后先作介绍,武葑与金蓓蕾的丈夫罗警官和他们的孩子是第一次见面。
然后等服务员上茶并倒好以后,午宴正式开始——哦,不对,还有一出“用餐前戏”没有开始呢。主角就是现场两位妈妈。
金妈妈站起来向斜对面的孙妈妈道歉:“弟妹,对不起,这十年我误会了你,我弟弟其实一直都在跟我解释,是我听不进去,所以才使得我们两家的关系僵了十年,当然,主要还是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不好。我再次跟你说声对不起。”说完她朝孙妈妈鞠了一躬。
孙妈妈大概也没有想到金妈妈会这么诚恳地道歉,她有点愣神。
孙爸爸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她的脚,她才回过神来。她看着金妈妈诚意十足的道歉,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她微笑着接受了金妈妈的道歉,然后说道:“好,我们以及我们两家的关系从现在开始就正常化了,以后谁都不翻旧账了。”
武葑心里想,她的话倒也得体,看来在公众场合她也并非不讲“武德”。
孙爸爸示意武葑可以上菜了。
于是武葑招呼服务员上菜。
然后大家开始喝茶聊天,聊得最多的自然是孙郗媛和武葑的恋爱发展过程。
孙郗媛充当“解说员”简单说明,武葑司职“评论员”及时补充,孙爸爸身居“裁判”偶尔点评,只有孙妈妈,像一个“观众”,还是一个沉默的“观众”,因为她在整个过程中一直甘做“黑马”,没有什么光彩的“历史”可言。当然孙爸爸他们三个也不会在这时候揭她的短,他们只说长,不道短,“虚美隐恶”而已。
但是聊着聊着,剧情自然而然地要往领证和结婚的方向发展了。
孙爸爸及时制止了大家的聊天,因为服务员上菜来了。他可不想好不容易聚集的一次家宴提前泡汤了,虽然他看得出来孙妈妈一开始因为金妈妈的道歉而心情不错,但是大家聊得嗨的时候,她一言未发,她的心情可想而知。他心知肚明,讨论孙郗媛的婚事才是他们今天聚会的重头戏,结果如何完全要看孙妈妈的态度,或者准确地说要看她的心情。
在孙爸爸的提议下,年轻人开始以茶代酒敬长辈,从金蓓蕾和罗警官夫妻开始,先敬金妈妈,然后是孙爸爸和孙妈妈。接下来是孙郗媛,武葑想陪着她一起敬,孙爸爸伸手拦住了他。
武葑心里明白,他的意思是武葑还没有女婿的“名分”,所以暂时不合适。所谓繁文缛节,这就是其中之一,师出必须有名也。而且,他们一起敬茶,等于宣告了他们的结合,这就意味着他们忽视了孙妈妈的存在,这种事情关起门来在孙家发生是无所谓的,但现在是在公共场合,还有金家人在场,他们俩包括他在内,都不可以忽视孙妈妈,因为她也是今天的主角。
武葑在心里打鼓,接下来他是敬还是不敬这杯茶。
这时候蓝彩岚替他解了围。她带着一名服务员端上来一盘武葑的“专利”——红烧鸡腿,放在武葑的面前。
服务员离开后,蓝彩岚对大家自我介绍道:“各位贵客,首先欢迎大家的光临,我是这里的经理,今天照顾不周,请大家原谅。大家在用餐过程中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叫门口的服务生。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大家用餐了。祝大家用餐愉快。”说完她就离开了包厢,并关上了门。
这时候,有两双眼睛同时盯着武葑眼前的鸡腿,它们的主人分别是罗警官和他的儿子。
罗警官知道菜单内容,菜已经上齐,他疑惑怎么会上了这么一道菜。
小朋友自然是馋鸡腿了。
武葑把盘子放到玻璃转盘上,然后慢慢转向小朋友。
小朋友一连夹了两个,他还要夹第三个。
罗警官及时制止了他,并在他耳朵边训斥道:“家里没有吃过吗?你要这副吃相?”
小朋友吐吐舌头,抓起鸡腿就啃起来,根本不听他的训斥。
武葑看得出来,罗警官并管不住他——小孩子最是聪明,家里谁做主,他该听谁的不听谁的,他心里门儿清。
武葑看着他也就八九岁的样子,啃起鸡腿来和自己小时候一个德行,很快他就吃完一个了,然后他又继续第二个。
罗警官要阻止他,让他慢慢吃。
武葑笑着说道:“若干天前,也在这家酒店里,我和他的吃相一个样,因为这样吃起来才快乐嘛。这种快乐,在儿童的成长过程中是必不可少的。他喜欢吃,就让他吃吧。”
罗警官惊讶地看着他,他没有想到武葑对一个孩子这样在意,更没有想到他会说出前几天他也这样不顾餐桌礼仪地吃过鸡腿。他在心里想,眼前的这个人,他这是直爽吗?他是毫无心机还是另有所指要借题发挥说明什么?罗警官之前一直在暗暗观察武葑,他之所以观察和分析武葑,自然是受金妈妈所托。
金妈妈要说服孙妈妈,自然要对武葑有所了解,不能光凭一面之缘和孙郗媛的“片面之词”而完全相信他。
毕竟现在这个社会,戴着面具的伪装人士太多了。如果武葑有伪装,她希望她的女婿能帮她把它撕下来;如果没有,那就最好,她可以和孙妈妈好好沟通了,她也更有底气劝说她。她安安静静地等着女婿发出信号。
罗警官和武葑就在这一件事情上有所交集,之后他们就没有机会了。
武葑刚才敬茶没有成功之后,就决定不敬了,谁都不敬。他现在有些想不明白他坐在这里的身份,显然,除了孙郗媛一个人认可他的身份之外,其他人并没有认同,包括孙爸爸在内。他突然想起来,其实孙爸爸也是反对他和孙郗媛同居的,现在他们面对他们的亲戚,孙爸爸自然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俩未婚同居的“丑事”,毕竟他们是教师家庭,在外面还是要讲一些颜面的。他相信孙郗媛也不会毫无顾忌地把什么都告诉金家人。因为前面她的夸夸其谈里,关于同居,她一句都没有提。武葑想起来,她在金家也一样。他想明白了这一点以后,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场午宴上,这是他们孙家和金家的事情,他现在还是一个外人。接下来虽然他们要讨论他和孙郗媛的事情,但有他在,他们未必会完全放得开,也不会什么话都说出来。他不在,那就一切都不是问题了。他们敞开心扉也好,面红耳赤也罢,都是他们自家人的事情。所以他不得不再次尿遁一回,他站起来对大家说他要去趟洗手间,然后就走出了包厢。他当然没有去洗手间,而是直奔蓝彩岚的办公室。
她在办公桌前等着他。她见武葑进来,微笑着对他说道:“你比我预期的晚来了八分钟。”
武葑大感奇怪:“你知道我会出来?”
蓝彩岚早就做过调查,对孙家和金家的情况了如指掌,她第一次话语暗示没有起作用,所以她不得不送鸡腿过去想再次提醒武葑,在那间包厢里,他就像那盘鸡腿一样和桌上的套餐菜肴格格不入,她甚至故意推了他一下,只是他没有察觉到。
“你现在和孙小姐是什么关系?恋爱关系吧?”她问武葑。
“是啊,怎么了?”
“他们两家要讨论什么事情?”
“先是化解多年的误会,然后就是讨论我们的婚事。”
“那你更应该提前离开了,你怎么可以见证一方的道歉呢?你还不是他们家的女婿呢。”蓝彩岚分析道。
“这有什么关系?待会儿讨论下来不就是了吗?”武葑说道。
“你就这么肯定?”蓝彩岚反问他。
“有什么问题吗?”武葑主观上其实还是愿意相信金妈妈能够说服孙妈妈。
“你先给孙小姐发个消息,说你有事暂时离开一下,一个小时以后再回来。”蓝彩岚说道。
“为什么?”武葑不明白她让他这么做的用意。
“你还不明白?我以为你是想明白了才出来的呢。你要回去,或者说他们在等你回去,他们怎么可能好好地谈事情呢?”蓝彩岚的分析其实和他的分析是一致的,他也的确不想再回去了,所以他听从蓝彩岚的建议,给孙郗媛发了消息,说他肚子痛,回家换裤子了,一个小时以后回来。
孙郗媛回复他好的。
武葑找这个理由的确对饭桌前的孙郗媛来说不合适,但他一时想不到其他合理的理由。
蓝彩岚笑了他好一会儿,说他太煞风景了,而且他这个理由经不起推敲,漏洞太大。
武葑拱手请教。
蓝彩岚说道:“你遇到了这种情况,第一时间不是上楼开个房间洗澡,然后再联系她或者我,给你送新裤子吗?”
武葑想了想,给自己找理由说道:“那我发消息的意思是你说的那个过程我已经完成了,可以不?”
蓝彩岚笑着说道:“那你应该晚点发,因为此刻你应该还在洗手间,不可能在回家路上了。”
“那我就把这里当洗手间好了,我一会儿就上楼洗澡,然后回家,这样行了吧?”
蓝彩岚听了,气得站起来要拿东西砸他,但她在办公桌上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武葑开口道歉了:“对不起,刚才我是顺着你的意思开了一个玩笑,你就当缓解一下我紧张又失望的心理吧。你看我,好可怜的,两边都做不好人。”
蓝彩岚听他这么说,笑了,她原本就没有真的生他的气。
两人坐下来聊天,武葑说瞿荟芸过几天要来k市。
蓝彩岚知道,瞿荟芸是过来“收网”的。
武葑又让蓝彩岚回忆了一些她和瞿荟芸过去的美好时光,蓝彩岚讲得很是生动感人,她对瞿荟芸的感情既像徒弟对师傅,更像女儿对母亲,充满敬畏之情,当然,也有对她的知遇之恩的感激之情。所以她不能也不敢告诉武葑,她对孙、金两家做过调查,以及她的判断是今天他们两家不可能在孙郗媛和武葑的婚事上达成一致。她认为武葑这时候不在场反而更好,免得尴尬和失望。所以她两次提醒他提前借故离开,她在办公室里等他。谁知武葑并不开窍,他没有领会她的用意,所以她有些后悔没有第一次说悄悄话的时候就跟他明说,当然,她也担心那时候说了,武葑可能看出端倪,并顺藤摸瓜追究到瞿荟芸。
还好武葑在鸡腿上多嘴了几句以后,然后在敬茶时被孙爸爸阻止而想到了自己尴尬的身份,于是他才尿遁了。
和蓝彩岚聊天,让他开心和感动,暂时忘记了午宴上的窘境。不过很快,这份清静就被打扰了。
服务员敲门进来说包厢里的一位女士提前走了,好像还挺生气的。
武葑一听,知道肯定是孙妈妈负气而走,他们果然谈崩了。他站起来要回去看看情况。
蓝彩岚叫住他说,他给孙郗媛发的消息是一个小时以后回去,他还是先等孙郗媛的消息再说,让她先过去看看情况。
武葑只得坐下来等消息,同时在心里想好他没有回去换裤子的理由。
蓝彩岚走到包厢里了解情况,却看到六个人吃得正“高兴”,丝毫没有因为孙妈妈的负气离开而有所影响。蓝彩岚看得糊里糊涂的,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还好,金蓓蕾将她拉回了现实,她对她说拿一些打包袋过来,菜吃不完要打包回去。
蓝彩岚说好的,然后离开了包厢。她吩咐服务员拿一沓打包袋过去,然后她回到办公室里,把她看到的“怪现状”告诉了武葑。
武葑分析说他们都不是铺张浪费的人,以及可能他们都认为事情的错误方不是他们,所以他们都没有必要生气,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好好吃一顿饭咯。他心里在想,这事得回去以后问孙郗媛才知道真正原因。他奇怪孙郗媛怎么没有立即给他发消息,她是真的相信他回家了还是另有原因?
武葑准备离开,服务员送过来几个菜和两份米饭,显然是蓝彩岚安排的,因为又有一盘红烧鸡腿摆在他的面前。武葑说她没有必要这样,他过去包厢里吃就好了。
蓝彩岚说他过去的时候可能他们都已经打包好菜了,剩不下多少吃的了。现在的情况他们俩都搞不明白,那就索性一动不如一静,先填饱肚子再说。
武葑只得坐下来慢慢吃饭。吃完饭他坐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走出办公室,观察了一下酒店情况,确认“安全”以后返回二楼餐厅的包厢里。
金家人已经提前走了,孙爸爸给的解释是他们觉得没能劝说成功,不好意思见武葑。
武葑佯装不知情,询问孙妈妈怎么不在。
孙爸爸要解释,孙郗媛打断他说现在先回家,有事情回家再说。孙爸爸说他不想回去,想去武葑的出租房里看一看。
武葑想说孙妈妈独自一人走了,不得回家看看她到家没有吗?转念一想,觉得现在说不妥,得等他们说了她是负气而走以后才能说,或者,他指望待会儿蓝彩岚能配合他,故意把消息透露出来。
三人出门下一楼,走到服务台时看到蓝彩岚在那里等他们。
她“很着急”地询问他们:“对不起您几位,刚才服务员跟我说了您几位的包厢里出了点状况,我第一时间赶过去的时候,看到您几位好像没有事,只是少了一位女贵客,而且您几位还问我要了打包袋。刚才有几位贵客买单先离开了,不知道是我们酒店怠慢了您几位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说完,她先看了看武葑,然后又看着孙郗媛和孙爸爸。
武葑在心里感谢她的“周到”,他立即问孙郗媛道:“你妈妈是怎么回事?”
孙郗媛不耐烦地说道:“都说了回去再说。”
“叔叔,阿姨是先回去了吗?还是?”武葑问孙爸爸。
孙爸爸点了点头。
武葑“一下子反应过来”,他对他们说道:“那我们赶紧回去吧,看看阿姨到家了没有。”
孙爸爸欲言又止。
武葑没有跟蓝彩岚打招呼就先往门外走了,孙爸爸和孙郗媛跟着。
路上,武葑想问情况,孙郗媛让他专心开车,什么事情到了家再说。武葑问她去她家还是去出租房,她想了想说去她家。于是武葑开车直奔10号楼楼下。
孙郗媛让孙爸爸回家看看孙妈妈在不在家,他们俩回出租房。
武葑开车到地库停好车,然后一路追问孙郗媛酒店里的具体情况。
孙郗媛哀怨地看着他,说让他放过她,她今天实在没有心情聊那些。
武葑只得默默地跟着她回家。
到家后,孙郗媛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发现了异样——武葑没有回来处理过脏裤子。
武葑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同时思考着该怎么向她解释刚才他在酒店里的事情。
孙郗媛走到沙发跟前坐下来,看着他,然后摇醒他,问他为什么说谎。
武葑看着她的眼睛,确定她没有生气,于是他解释了自己在午宴上的感受,他觉得没人当他是自己人,所以他离开了。但他没有离开酒店,他去了蓝经理办公室等待。
孙郗媛一听他和蓝经理在一起,倒生气了,她问他为什么蓝经理会跟他窃窃私语,还在送鸡腿的时候故意跟他暧昧一下,她都看到了。
武葑只得如实解释说她是在提醒他,他处在一个尴尬的环境中,让他及时抽身。
孙郗媛惊讶地看着武葑,轻声问道:“当时真的有那么明显?她一个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武葑摇摇头说他不知道,反正他觉得待在那里挺难受的,不过他当时也没有领会她的意思,也没有感觉到她善意的提醒。
孙郗媛懊恼地说道:“今天这事怪我,是我想得简单了,我以为我姑妈一家都是支持我们的,所以不会拿你当外人。我更没有想到的是,我爸今天居然还拿你当外人!从他阻止你敬茶开始,我就知道你很难堪了。所以你离开,我也没有阻止你,后来我也没有给你消息让你回来。我要早知道我爸是这个态度,我怎么都不会带你去我姑妈家的,更不会让你去赴这个讨厌的家宴!对不起。我原以为这次我们能前进一大步,没想到不但事与愿违,我还让你受了很大的委屈。”说完,她趴在武葑腿上哭了起来。其实她也是今天午宴的“受害者”,武葑受委屈,等于是她也在受委屈,因为他们俩早就自认为是一体的了。
武葑安慰她,算了,已经这样了,就让它随风而去吧,接下来的日子还要踏踏实实过下去的。
两人搂抱着互相安慰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