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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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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与墨家的人对了一对情报,楚迁已然被墨家的门徒截下,扣押在墨家的机关狱中,陈殇也安心去休息一会。

不过方才来到文宣阁,陈殇便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是那个身为苍卫的红衣人,方才谷南王与陈殇在山亭会面而身畔空无一人,便是他在暗中操持。

“事成了么?”那红衣人的目光依旧锐利,直直望向陈殇的眼。

陈殇抚了一抚折霜,用剑气将酒气全部逼出,道:“现下还不能杀谷南王,他这个位置很是重要,于墨家更有大用。”

“苍卫站在哪一边?”陈殇隐在袖子里的左手扣着领矩的磁机,只消身前的红衣人有丝毫异动,陈殇便能让早已埋伏下的墨家之人此刻出来制服。

墨家的人有这样一个好处:隐蔽性很高,机关布置好后便几乎不用再动。

陈殇的计划很大,让墨家发展起来去相助秦家,再借助秦家的力量来反过辅助墨家。

更一定要看清楚苍卫的立场,即便只凭借那《苍卫十四剑》能够拱手送人,便能看出苍卫本身的力量。

陈殇是修炼九殇剑典的,恐怕当今世上于剑招的悟性中,已然没有一人能够胜过他,更无人能比他足以看清剑招的好坏。

这《苍卫十四剑》,是少数没有半分气势的剑法,并不正气、也不邪派,只是一门很单纯的杀人剑术;在剑之上的每一招一式,都是为了杀人而来,更没有几分败笔,简约得好似一个“一”字,只消练成,恐怕出剑以后便不会再有第二招,是一门极利害,也极其冷僻的剑法,冷僻到陈殇都不曾见过有相似招式。

那苍卫又是怎样的组织?陈殇几乎近十年来都在为了时刻当上掌门而预备,日日夜夜都有在打听江湖的局势,对厉害的门派都了如指掌;即便是出了地界便毫无名气的小派,陈殇也一一记下,却怎么也没有听说过苍卫一门;藏得这样深,武功这样好,如果不是与自己站在一边,便一定会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最紧要的地方便在于陈殇不了解苍卫到底想要甚么,又会不会为了想要的东西欺骗自己。

也不知墨家能不能啃下苍卫,可谓难办。

陈殇心中谋算涌动,眼里透着警惕的光芒,那红衣人却笑了一笑,向陈殇道:“谷南王那里,我们苍卫也并不急;只是我想帮帮你罢了,却丝毫想不到你不是干掉谷南王,而是杀了自己的领矩。”

闻言,陈殇也不知该作甚么,此刻的他连叹息也成了兔死狐悲,明明清楚这对不起那个一片赤心的领矩,却也要将那领矩杀了。杀了也并不借此在墨家里拿得己身之利,又何必为了甚么墨家,甚么百姓去杀人呢?或许他们原来便不需要自己这样帮忙呢?此刻被那红衣人揭出,可谓难堪。

那红衣人却也没有向陈殇再多做打压,反说道:“苍卫从来只为了自己活,要说真站在谁那里,便是太师;但太师已然不见踪影,也无人见过太师面具下的真容,算是怎么也寻觅不到。而我们苍卫永只追随太师,现下让我们得以继续走的,也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命令罢了。”

说到此处,那红衣人的眼中泛出些敬仰,转而又化为些感慨,道:“你知道太师是怎样的人么?”

“我自少年时被挑选入苍卫的行列中,太师便已然在了……太师消失以前,我也老了许多,但时间却好似丝毫没有在太师身上留下丝毫痕迹,更据说自千年以前,太师便见过了太祖,太祖死后,便似是因为挚友消失的孤独,替大玄镇了这千年的国运。”

那红衣人虽已然一把年纪了,却在说太师时像是一个自豪的小孩子,眼里的崇仰、敬畏化作了透出的光。

“西御匈奴,征伐三百里疆土;后来北击鞑靼,博来了现下的关内数十万里安宁,开国之时亦陆续平定过两次大叛……有这样战功赫赫,却不要半分赏赐……”那红衣人叹息一声,陈殇此刻将手中酒壶递过,也顺手接来喝了一口。

听那人说罢,陈殇问道:“倘若你说的那甚么太师真这样厉害,前朝又怎么会被……被篡国讷?”

那红衣人闻言,苦笑了两声,叹息道:“或许太师从来不在意是哪个朝代,他在乎的也只有太祖那样的挚友……”

“史书载:太祖逢采薇士,恍惚若仙人,问何深山居,答曰:人间茫然飘渺无所寄。太祖笑且问之:子何来千年寿乎?可叹人间苍茫,竟无所寄寓。采薇士答:人寿短,我寿长,万事于我已无意义,何为之?”那红衣人将这一段历史背得烂熟,便向着陈殇得意地续到:“太祖道:人事其事,则人得自在;仙务其务,故仙自在,日久而叹息人我之异,终而厌世,却终不入世,不亦懦弱哉?”

“万物有寿,或人寿对与蜉蝣;或大椿对于我寿,则万物有其追逐,因生有界,故逐有界;如子之无寿,何不务一事以待时?不见苍山莽野,皆吾同伴乎?”

“隐士受其感,太祖述宏愿,时日中原分五十;十数年后,太祖应诺统天下,隐士应诺入宫室,相互拜为知己,情义颇厚;太祖死后,太师不见人,非国难不出。”那红衣人说罢,向陈殇道:“太师好似从来不是为了大玄,更不算是为了自己而活,而是只在意先前那个给予他道路的太祖,现下太祖怎么说已然死去千年了,太师也守了大玄国千年,算是仁至义尽。”

那红衣人说到此处,摇了一摇头,咽下口中酒水后道:

“或许似他那样长生,已然不在意世间的所谓珍宝,当时赏赐他都不要,我们这些凡人又怎么能给太师他想要的?又怎么劝他相助复国?”

陈殇此刻也起了听故事的心,当下向那红衣人问道:“那他想要?”心里也猜测起了这样一个“永生”的怪人究竟想要甚么,又与苍卫有甚么关系,只消能够问出来,恐怕便能结构出苍卫接下来的行动路线。

那红衣人似是被问住,转而缓缓向陈殇续到:“太师留下遗命,让我们费一切代价,寻找到他带离皇宫避难的太子,或许便是他想要的……我们却也不敢猜,便去执行。”

“太师千年间几度被勒令交出长生秘法,又几度被君王疑心图谋不轨。千年来太师要面对的不止有疆外的外敌,也有关内叵测的人心……太师真的为了大玄郭,累了整整千年的时间,更是天天待在旧日玄宫的小间里……出来了却也怎样?也没有人能有这样时间陪伴他走那样长的路……太师的孤独不是我,与整个苍卫能想象出来的,也正有太师,我们这些苍卫部众才肯这样相助复国业。”

将那红衣人递回来的酒壶接过,陈殇又问道:“这些算得上是苍卫之中的事迹,前辈与我说了这样多,却是何意?”

那红衣人道:“因为你是浩然宗里出来的人,也就是浩然宗余下的唯一一个弟子,掌门真传的陈殇,陈清怀。”

陈殇蓦地里瞳孔一缩,后纵同时将折霜刹那出鞘斩向那红衣人,那红衣人侧身闪开,却并不追击,只在原地示意陈殇停手。

“冷静一下,苍卫只查了一查你的来历,却没有泄露出去;虽说费了一天时间,却也寻到了些蛛丝马迹……或应该说你忘不了旧时师门的生活,两套浩然宗的弟子白衣穿得这样破损了也不肯扔掉。”那红衣人望着持剑而立的陈殇,主动走入了陈殇可以攻击到的范围之中,表明自己真的没有丝毫恶意,便继续开口道:

“你的宗门是锦衣卫在背后推手覆灭的,却并不是直接上山捉人,说明你浩然宗或许真与太子有关,所以锦衣卫要隐秘地灭口,不让前朝的人注意到;否则他们大约便会直接上门将浩然宗的人杀光,虽说会费不小代价,但对于一个太子的命算不得甚么,毕竟如太子真的在山门里,杀完了总可以灭掉。”

“可是他们没有这样做,还顾虑般地做了这样举动,我们也是查了三个月才查出来,终于要来寻找你的踪迹。”那红衣人又叹息了一声道:“其实锦衣卫的煽动还在其次,我这些年在江湖里走动,也看出了些,他们那些门派切实也为了秘法,只不过……唉……”

那红衣人道:“我们想通过浩然宗的传人,也便是你找到太子,你师傅对你仁至义尽,也算是给了我们一个可乘之机。”

只是顿了一顿,那红衣人望着陈殇,托付道:“陈大侠……你师傅带着所有的秘密走入了坟墓之中,只好让你来,算是我们苍卫对不住你。”

陈殇将长剑收回鞘中,叹气了一声。

好,这边身世还找不明白,师门便又出了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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