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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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弟的伤并不严重，休息一会儿就回去吧。”
护士温柔地对孟浩然说道，这态度与先前的不耐烦截然相反。
孟浩然点点头，没有什么表示便离开了。
“连句谢谢都不会说，真没教养。”护士看着孟浩然离开的背影，呸了一口。随即继续挂上温柔的笑容，去迎接下一个不幸的伤者。
回归外院学校的孟浩然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有一些东西却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寝室里王富贵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笑呵呵的。孟浩然也不至于到处宣扬自己的战败记录，所以也尽力陪王富贵演戏。当时也没有班级里的人见到他们的决斗。虽然被灵阡陌看出端倪，但好在灵阡陌也没深究什么。
升院赛也快开始了，但学院整体的氛围也没有变多少。因为升院赛名额就一个，与绝大多数人都没关系，自然也不大会受其影响。
真正受其影响的人估计也就灵阡陌，孟浩然两个人。为什么没有胡舞雪？呵呵。
今天的理论课三人也在教师里听。因为快摸底考试了，论实战，胡舞雪和灵阡陌到不慌。但理论知识还是有所欠缺。加上前一段时间两人一直和孟浩然一起去竞技场练习，都好久没有好好上课了。孟浩然自然不慌，他不上课也没事，反正老头给打的底子好。
讲台上，许久不见的龙云飞又再次出现讲课。台下的学生大多昏昏欲睡。这几天不知怎么的，天气诡异至极，热得飞起。晚上蚊子巨多，白天又闷热得不行。宿舍如养蛊，教室似熔炉。
灵阡陌和孟浩然并坐一排，孟浩然也昏昏欲睡，眼前恍恍惚惚。一旁的灵阡陌则完全快撑不住了，整个人一晃一晃，差点没昏过去。终于，灵阡陌还是支撑不住，整个人倒了下去，脸贴桌面就这么睡了过去。成为了全班第一个睡着的人。
龙云飞其实看到了，本来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的，结果这小子睡觉就算了。他还打呼噜。全班本来快睡着的同学突然就不困了，一个个探出头寻找打呼噜的那位大佬。
“我去，谁啊，这么吊。”
“不知道，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哈哈哈。”
底下的同学窃窃私语，偷偷低笑，不忍吵醒那位同学。换句话说，更想让让龙云飞叫醒他。
龙云飞脸黑着，看了孟浩然一眼，摆摆头示意他把旁边这打呼的混蛋弄醒。
谁知孟浩然也“坐化”了，眼神迷离，不知所云。
龙云飞脸更黑了，手中粉笔一折为二，分别向这一同桌袭去。
“啪”两笔同时命中，发出整齐的响声。紧接着便是灵阡陌的一声哀嚎“啊”，和全班的哄笑。
灵阡陌迷迷糊糊，东张西望，叫嚣道：“哪个臭小子偷袭我，站出来，我们单挑。”
全班起哄的更加厉害了，指着台上的龙云飞：“哝，站在那儿呢，单挑啊。”
灵阡陌这才反应过来，眨巴着眼不知道说什么。孟浩然也刚刚清醒，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龙云飞盯着灵阡陌，眼神冰冷：“哪个竞技场，你挑，我们单挑。”
灵阡陌有些尴尬，打了个哈哈：“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这可不是开玩笑，真跟龙云飞单挑，这不找死吗？
全班同学又笑了起来。别看灵阡陌平时很神气，遇到胡舞雪和龙云飞那也得认怂。面对胡舞雪还敢多贫几句，面对龙云飞那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龙云飞指了指前大门，威严的语气不容反驳道：“站门口去。”
灵阡陌尴尬笑了笑，也没多嘴，乖乖地往门口走去。教室里也没人再敢起哄，这就叫审时度势。明眼人都看出龙云飞现在的态度，现在可不能触他霉头。教师生存之道，就在其中。
但事件远远还没有结束，龙云飞又接着命令道：“孟浩然，刚刚让你叫醒灵阡陌没叫，你也出去。”
话一出，孟浩然自然也是乖乖出去了。
事件到这儿，教室里已经没有人敢睡觉了。这就是杀鸡儆猴之效。
“好，接下来，我们.......“龙云飞见大家状态都回来了，正准备继续讲课。突然听到突兀的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
“嗯？”众人都懵逼了。哪位大哥如此生猛，这时候还敢效仿“先贤”。众人循声看去，胡舞雪正趴在桌子上“打呼噜”。说时打呼噜，但大部分人都知道这是装的。真正的呼噜不应该是这个声音。
龙云飞自然也知道，加之她身份特殊，也就没去管她。结果换来的是胡舞雪的变本加厉。胡舞雪似乎察觉到了龙云飞的态度，“呼噜”打得更响了。一旁的同学憋着笑，没敢去叫醒她。俗话说的好，你没办法叫醒一个装睡得人。
龙云飞扶额，摆了摆手。得，你想出去就让你出去呗。
“胡舞雪，站门口去。”
胡舞雪一听，头“噌”地一下抬起来，一点都不像刚睡醒的样子。脸上红彤彤的，带着小计谋成功的笑容。拖着轻盈的脚步向门外走去，差点就蹦起来了。
说这天气热，那真不是开玩笑。听树上知了鸣叫似乎都在嘶声力竭，仿佛是死前最后的呐喊。地板反射着太阳的光亮，像是镜子一般闪耀。远处的风景模糊抖动，似乎空间被扭曲了一般。背后躺着的墙壁像极了烧烤架，而自己就是没撒孜然的熟肉。此刻，炎热不只是温度。
两人站在门口，值得庆幸的是两人并没有直接暴露在阳光之下，但不幸的是外面没有一丝风，空气如此躁动却又近乎静止。让人烦躁。
“对不起啊，浩然，是我连累你了。害你跟我一起站。”灵阡陌扯着喉咙轻声说道。
孟浩然没有回复，抹了一把脸上额头上的汗。虽然孟浩然很想解释一下，其实自己被赶出来归根结底也是因为自己睡觉了。但最终孟浩然没有开口这么说。
“这么不说话”
“热”
一个字，胜过千言万语的解释。
灵阡陌想要笑，却发现真没什么力气去笑。身体里的力气都随着汗水排出体外，蒸发掉了。
两相无言，闭着眼，任凭汗水浸透衣服。
“胡舞雪，站门口去。”
龙云飞的声音传入耳畔，让两人惊讶地睁开眼，不约而同看向对方。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道蓝色的身影便映入两人的眼帘。正是胡舞雪。
一出教室，胡舞雪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反倒是整个人挂在孟浩然肩上。
孟浩然没叫累，也没有多说一个字。只听见耳边胡舞雪喃喃着“好热”
灵阡陌见胡舞雪被赶出来，立马心生一计，激动地问道：“胡舞雪，你可以凝聚冰块出来吗？”
胡舞雪这才反应过来，看着灵阡陌，正迎上他激动渴望地眼神。也没再多跟他贫，手中便凝聚出一块巴掌大的薄冰。随后，在灵阡陌期盼的眼神中，将它递给了孟浩然。又凝了一片放在孟浩然肩上，而自己则舒服地枕在上面。
然后，然后就没了。胡舞雪到此就再没有凝冰了。
？？？灵阡陌傻眼了。
我呢？我的冰呢？你先给孟浩然我能理解，也差不多习惯了。但你不能把我那份给抵消掉啊。好说歹说这方法还是我想出来地，没有苦劳也有功劳啊。你就这么对我？
想吐槽的太多，灵阡陌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干瞪着眼，看着这对狗男女。孟浩然也有些可怜灵阡陌，但又不舍得把自己的冰送给他。扭过头，正准备劝劝胡舞雪给灵阡陌一块冰。胡舞雪却是早早察觉到他的意图一般，手中凝了一块冰，隔着孟浩然丢给灵阡陌。
灵阡陌见到冰块，如获至宝。将其敷在脸上，发出舒爽地“哦”的一声。这一声连绵不久，入骨三分，恐怕就连红帐子里的姑娘听了都要自惭形愧。
胡舞雪受不了灵阡陌这浪叫，呵斥道：“别叫了。”
灵阡陌立马乖乖住口，全然不顾形象，笑道：“好的，好的，胡舞雪我爱死你了。”
胡舞雪又是忍不住一阵哆嗦，连忙叫他住嘴。
孟浩然没有参与他们的口角纠纷。或许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资格吧。
即使有了冰物祛暑，三人依旧抵挡不了炎热的侵袭。
有几位路过的老师看到三人，也会奇怪这副景象。胡舞雪因为施展地阶灵诀而出名，灵阡陌因为开学第一天通报批评而出名。所以老师们认识这两人。然而全班最优秀的两人为什么会被罚站，这让人深思。
过了一会儿，可能也仅仅只是过了几秒钟，三人有些扛不住了。
“好热啊，再这么站下去要热死人了。”
“胡舞雪你想想办法，比如造一座冰屋什么的。”
“孟浩然，你想想办法。”
孟浩然瞥了他一眼，随后有气无力道：“要不我们逃课吧。”
灵阡陌懵了，换谁说这句话他都信，唯独孟浩然说这句话他不行。
“你开玩笑的吧。”灵阡陌问道。那个公认的乖宝宝孟浩然怎么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胡舞雪也迷迷糊糊地盯着孟浩然，这是她认识的孟浩然吗？随即想到了些什么，立刻又反应过来，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与怀念，这正是她认识的孟浩然啊。
孟浩然说完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看到灵阡陌那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小朋友表示很迷。
“怎么了，我这意见不好吗？我们逃课后可以去一些清凉的地方，也可以去吃冰饮，反正比待在这儿强多了。”
灵阡陌的头摆得跟拨浪鼓一样，连忙说道：“不不不，没有什么问题，简直太合理了。只是我一时跟不上你的思路。”
胡舞雪也急着帮衬着“对，逃课挺好的”，生怕孟浩然反悔了。
于是乎，三人就再这短短几秒钟内一边决定着待会的活动，一边光速离开门口。然而在三人离开时，完全没有注意到教室里安静的氛围，也没有意识到教室的隔音挺差的。
“龙老师，他们走了。”一名学生小声提醒道。
“我听得比你清楚。”
龙云飞看着三人在众目睽睽中逃开。只要他想，他一句话，那三个小子绝对会回来的。但他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目送他们的离开。直到教室的玻璃再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继续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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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升天的三人没有立刻跑去商业区去享受，而是就近去了食堂边上的小卖铺乘凉，买冰饮。一个杜尔什两根的雪糖冰棍，三人买了四根。至于第四根的所有权，最后理所当然到了胡舞雪手里。刚刚受过人家一冰之恩，灵阡陌没好意思去跟她抢。于是乎，胡舞雪左右手各持一跟冰棍，两眼放光，欢天喜地地吃了起来。
灵阡陌见状，有一个疑问：“我原先还以为你会把多的那根冰棍给孟浩然呢。”
孟浩然闻言，微微有些发愣。其实他刚刚也是这么想的。见胡舞雪没给自己，心力也有些小小地失落。但又见她吃得这么开心，这点小心思也就消失了。
胡舞雪白了他一眼，嘴里含着还没化的冰，反问道：“这是我喜欢的，为什么要让给浩然？”
这下孟浩然没话说了。确实，喜欢的东西，凭什么给自己呢？而那些不喜欢的东西，便可以给自己。不知为何，孟浩然联想到了一个词——设施。
三个孩子并排蹲在门口边阴影下，嘴里含着的仿佛不是冰棍，而是小小的幸福。其中胡舞雪左吸一口，右咬一口，好不快活。偶尔左边的冰棍化得太快，来不及吸，胡舞雪嘴里的还没嚼碎，就急着去吸左边化在手上的冰水。
灵阡陌见状发笑，被胡舞雪瞪了一眼。不过吃着冰棍，胡舞雪心情格外好，也没说他什么。只有孟浩然一个人有些魂不守舍。
孟浩然想起了许多年前那只伪兽，自己也是只吃自己喜欢的食物，而把不喜欢的东西丢给伪兽吃。自己睡床，而伪兽只能睡简陋的小巢。这么看，胡舞雪对自己的喜欢，是不是和当初自己对于那只伪兽的喜欢，是一样的呢。
孟浩然看着胡舞雪，她小脸红彤彤的，眼神里满是欢喜。注意到了孟浩然的目光，她看过来，狡黠地笑了：“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
夏日里，胡舞雪的笑容就像春日里的芬芳。可爱得，像极北的小狐狸。更像初见那只伪兽般，让人欢喜。但这笑容下是否掩藏着足以撕裂我脖颈的危险？或是更甚？
“胡舞雪，你究竟是怎么看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