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筹谋地窖古书连夜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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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是二伯的声音,白刀子轻声提示,是我二伯。
白祥赐当然也听出了,点点头,还没有说话,马衡圭抢先开口,走,去迎他一下。
说着,起身,三人随之起身。
马衡封、马衡圭、白祥赐三人往大厅等候,白刀子则赶往大厅宫正门迎了白祥图进来。
待白祥图来到,略作寒暄,五人便再次盘坐在大厅内方桌前,围成一圈。
马衡圭又是燃起泥炉,拎壶换了水,这次不煮红茶了,反是从一旁白瓷罐中取了几片化橘红,丢进壶内,静待水开。
视线轻扫,似乎看出白祥赐的担忧,马衡封悠悠开口,白老哥,你的担心,我明白,从根上看,喜忧参半。
说着,他看向白刀子,放轻声,刀子虽然个子大,可从年龄上看,是个小孩……小孩的意思,就是无可罚。
白祥图听得有点晕,疑惑不已,马道长,怎么说?我有点不明白。
见二弟发问,白祥赐轻吭一声,抢先解释,马道长有消息,大势会动,把他的那些古书交给刀子存放,两位道长都收了刀子做徒弟,也拜了师礼。
马衡圭微微笑,我教刀子施药行医,师兄教刀子鉴识古文。
白祥图顿时喜上眉头,紧接着就向两师兄弟分别致礼,感谢两位对刀子的看重,给你们添麻烦了!
马衡封和马衡圭随即回礼。
这时候,水开了,马衡圭为每人斟上一杯化橘红。
白祥图一歪头,看向白祥赐,大哥,这是好事啊,你担心啥?
白祥赐望向马衡封,轻言细语,喜的一面很清楚,忧的一面也很清楚,我不是怕,我是担心走偏了路。万一到时候,刀子的犟劲上来,既露了书,又牵扯到两位,可是不好办了。
听大哥说完,白祥图一点担心也没有,却是大笑,这有啥难的!
说着,往门外看一眼,回头压低声音,大哥,你忘了那年鬼子来的时候,咱藏金的事了啊?
白祥赐闻声一颤,眼里浮出回忆之色,沉默片刻,神情一松,叹口气,直视白祥图,低声问,老二,你的意思是还是挖个坑?
白祥赐点点头,微怔间,又摇摇头,说,这是书,挖坑肯定不合适,会把书毁了。
马衡封和马衡圭相互看了看,眼含疑惑。
白刀子望着四人,突然笑了,两位老师,大伯,二伯,我倒是有个法,我觉着合适,就是怕做起来有点难。
马衡圭翻个白眼,啐道,你个刀子,别卖关子,直接说就行啦!
白祥图也是一眼瞪过去,刀子,直接说吧,啥法,哪地方难,咱们一块想办法。
马衡封和白祥赐也是满怀期待,看着白刀子。
白刀子往前凑了凑,凝神静气,慢慢开口,挖个地窖,深一点。作难的地方,一个是土运出来,一个是书拿进去,再一个是需要个小锹。可是,我知道,家里没有那小锹,不管是去借,还是去买,都会惹人注意。我觉着,最难得就是这个小锹,运土和拿书,我能趁着放羊的时候做……
白祥图点点头,沉了声音,嗯,你说的对,这天冷,现在挖,确实需要小锹,也能抡得开。
白祥赐沉吟着,嗯,要不这样,我去单城找一趟老孟,请他去商陵一趟,寻个挖铲来?只是,这样一来一去,去一百里,回一百里,再算上等的时间,总得十来天。
说着,他望向马衡封,问道,万一来不及,怎么办?
马衡封沉思一会,低声问,白老哥,你说的那个挖铲,能画个样吧?
白祥赐也不说话,倒了点茶水在桌上,伸食指略微画了个形状出来。
马衡圭一看就笑了,也不说话,扭头就看向马衡封。
马衡封也是微微一笑,看着白家爷仨,压低声音,这个东西我认识,是不是一铲子下去,能带不少于土上来?
白祥赐惊道,你见过?
马衡封瞬间陷入回忆状,慨叹一声,当年跟着老师到处寻古文字,这个东西可是没少见,还亲手用过!你说的那个商陵,我很早就去过。这个东西,我们叫探铲……这样,书的事情,尽早搬走,夜长梦多不是空话!我知道魏公集那边有个人手里有,他会给我的!我明天就出门,就十三里,我慢点走,后天把探铲找来。
一听魏公集,白家爷仨眼神瞬间交汇,都是很惊喜。
白祥赐淡笑一声,马道长,我二妹在魏公集,要不,还是让祥图跑一趟,他跑得快……
不等他说完,马衡封便摆摆手,叹道,白老哥,不行啊,那人不会相信别人,除非我亲自去。要不是这,让刀子去就行了,他跑的更快!
话音一落,几人都笑了。
白祥图清清嗓子,低问,都知道赶早不赶晚,那尽快把书挪了吧?咱就别等地窖挖好,先挪书。我想到一个地方,先放那里,等地窖挖好,再挪进去。诵律昨下午,刚带回来一令油纸,正好可以用上……
不等他说完,四人一起发问,先挪哪?
白祥赐神秘一笑,那个土堡子里,怎么样?
马衡圭点头,这样可以,短时间不会受潮,一个月怎么也挖好地窖了。我看行!
白刀子开口了,别等了,今夜里就挪书吧!
就在这时候,马衡封淡淡一笑,随即正了脸色,轻吭一声,语气严肃,白老哥,祥图老弟,刀子,这一开始,可是谁也没有了退路。为这事能安稳,其他方面,有些事,有些东西,该收的收一收,该放的放一放,可争可不争的干脆不争,随他去。
马衡圭跟着补充一句,师兄的意思是,变化赶到咱这里前,咱循着风声走,提前萎下来。
白刀子一听,眼睛慢慢眯了起来,若有所思,没出声。
白祥赐看一眼白祥图,再看看白刀子,沉思了一会,轻声问,散财求安吗?
白祥图惊道,风吹草动,是了,嗯,是要提前,不能等风起!
马衡圭摇摇头,笑道,祥图兄,没有那么严重,只要有防患的警觉就行。
说着,依次为每人杯中加满化橘红。
马衡封望向白祥赐,目光平静,意味深长道,白老哥,您老经历这么多年月,应该不需要我明说。有些事,感觉对了,方向就对了……清灭时,您老已经成亲了吧?
白祥赐眼光微闪,点头道,嗯,我懂,形势比人强,立心正是根本。我一个掏大粪的,还有啥怕的?甭管啥时候,只要有人在,他就要吃,吃完就得拉,没人拉,我到哪去掏粪?只要不给小的们招灾,这大粪,我接着掏就是了,有人就少不了粪!粪臭不假,可也是保收成的。依我看,人的事,就跟掏粪一样,不怕臭,掏出粪,搁到日头下,摊开晒一晒,再整上灰,这臭粪可是能催出来粮食香!马道长,我说的,是这意思吧?
马衡圭听得满面喜色,连连赞叹,要说看事情,还得是白老哥啊!得亏是白家的掌舵人!放太阳底下一晒,见见光,啥臭都不见了,说得好!白刀子跟着你,将来也没啥可顾虑了。不说别的,就冲您的这些话,我不管啥情况,也得留下来。
马衡封轻抬眼,凝视白祥赐,话里透着敬意,白老哥,您老可是这百十里地面上,最受尊敬的人,您老一个人靠大粪,带出了这一大家子,还把积攒下的地捐了办学!不容易,不简单……
白祥赐不以为然,大笑,有啥不简单?爹娘过世那会,老四四岁,老五两岁,老三身子弱,两个妹妹也是小孩,能干活的就一个老二,家里一分田没有,逼到那份上,我又能咋办?总不能扔下弟妹扭身就跑吧?真要是跑了,我心里也不过去那个坎!再说了,在哪里活,都是一辈子!我那会,啥也不会弄,只能拿起爹的家伙什去掏粪。我觉得吧,没啥简单不简单,去做那个别人都不想干的,早晚会见光,早晚会晒着暖!
马衡圭正了脸色,向白祥赐作揖,白老哥,咱做的事,也是能拿到太阳底下晒的,早晚能见得光。
马衡封缓吸一口气,望向白家爷仨,也是一作揖,声音略微提高,放心,我和师弟琢磨过了,你白家的方向,就在刀子身上了。
白家爷仨连忙起身还礼,再交流些今夜的细节,就回了上官庄。
刚到家,白祥赐便让白诵律拿了油纸,分成四份,找些破布,把油纸层层包裹之后,分放在四只灰桶底,又在灰桶中填满草木灰。
看看并无异样之后,白刀子揣了根细麻绳到怀里,和白诵律各自拿起扁担,分别挑着两只灰桶往南老渊晒粪场送去。
初一下午挑自家年夜烧锅的新草木灰送晒粪场,是白祥赐多年的习惯,白刀子和白诵律出村一路招呼打下来,自是没什么人起疑,众人反是感慨两人的勤劳,却没人敢逗弄跟在两人身后的大黄狗。
大家都知道,这狗不爱叫,可是不能逗,要是不小心逗叫了,可是要坏菜了!
来到晒粪场,看看四下无人,两人径直把灰桶挑进土堡子,迅速倒掉草木灰,抓紧取出油纸,放在一起,卷叠成一捆,拿麻绳系好。
白诵律随即来到土堡子门外,环视一圈,轻唤一声,出来吧。
白刀子紧紧腰带,抱起那捆油纸,闪出土堡子,疾速冲进梨树林,直奔梨树林东头大厅宫而去。
大黄狗一夹尾巴,紧追在后。
白诵律目送白刀子身影消失,转进土堡子,取出埋在墙角浮土里的两柄摊粪爪钩,选了一柄,搂开地上干草,抡起膀子,刨起土来。
约莫半小时,白刀子回到了土堡子,进门后,看大堂哥正在刨土,二话不说,立即捞起另一柄爪钩,一起刨土。
很快,一个大略长方的大坑形成了,看看差不多已经一米深,两人便停手。
两人接着把干草扔进坑中,又仔细整理一番,等到看不出挖过坑的样子,两人便挑上空桶离去。
待到晚上十点多,街上已不见人影,白祥赐、白祥图、白诵律、白刀子爷四个悄悄出门,迎着黑,来到大厅宫。
这时候,马衡封和马衡圭已经把一千多本古书逐本包好,油纸还剩了不少,用帷帐包成了十三个包裹。
估摸了一下重量,第一次带过去八个包裹,白刀子和白诵律各扛两个最重的,其他四人每人一个。
第二趟,马衡圭带白刀子、白诵律返回大厅宫,另三人留在土堡子看护包裹。
待全部包裹都齐了,白刀子唤大黄狗到门外守候,随后和白诵律一起动手,迅速掏出坑里干草,均匀撒入草木灰,用脚细细踩了,又撒一层,再次右脚细细踩了。
紧接着,在踩好的草木灰上均匀铺好干草。
随后,白诵律上到坑外,打开包裹,把油纸包好的古书一本一本递给白刀子。
白刀子不慌不忙,一本本接过,仔细码好。
待全部书都码放好,白刀子扯过那些帷帐,层层覆在书上,仔细压好,跟着撒上草木灰,接着拿爪钩搂下坑里挖出的土。
不多时,坑已填满,白刀子便把余土均匀铺在坑外空地。
六人一起抬脚,细细踩了这些新土。
看差不多时,白刀子让几人出门,自己则到墙角捧了浮土,均匀洒上新土,再抱了干草,在土堡内随意抛洒,直到貌似自然,又到墙角把爪钩埋下,这才拍拍手,出了土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