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五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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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那个男人嘴角翕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从江特助手里要了一颗口香糖，放进嘴里拼命地嚼着，嘴角的弧度，逐渐加深。
上午的戏拍完，汤锁锁已经腰酸背痛，快直不起身子来了。
这样也没忘了要整治一下那个惹她不痛快的小栗旋。
她摇着裙摆走到栗旋面前，轻蔑地睨着蹲坐在地上的她。
“啊，好累呀。”
“啊，好渴呀，这天也太热了。”
“姜小蕙，你坐了这么久，不活动活动筋骨吗？”
她额头香汗淋漓，用手当扇子扇着风。
身旁的小助理立即送上小风扇和水。
而贺宝凝也凑上来，望着地上的栗旋不怀好意道：
“姜小蕙，如果你答应做锁锁姐的御用女仆，没事买个东西跑个腿，或者给锁锁姐敲个背捶个腿，从此，我们就把你当朋友。”
御用女仆？亏他们想得出来！
从前汤锁锁是栗旋的御用女二号，只要栗旋在，汤锁锁就只能是千年老二，这么久了，这口气还憋在心里，想借由小栗旋出气？
栗旋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
自己得在剧组长期潜伏下来，跟圈内人士打得火热，才能了解更多不为所知的内幕，才能解开白心棉之死的谜底。
做汤锁锁的御用女仆，也不失为一个潜伏下来的好办法。
况且，她低头掐指算了一下，下午，汤锁锁会因为腹泻不止而丑态百出。
自己是不可能下药的，那么下药的一定就是身边人……
有好戏看了！
她笑了笑，站起来，微微鞠躬道：“如果锁锁姐愿意，姜小蕙随时随地都可以成为您的御用女仆。”
“锁锁姐，我这就去给您买最喜欢的葡萄柠檬冰茶。”
“哟，你还知道我喜欢的口味？”汤锁锁惊喜道。
“我可是您的粉丝呢。”姜小蕙哄她开心。
汤锁锁暗笑，志得意满，又暗箭密布。
这女人为了留在顾总身边，竟然甘愿做她的女仆，还真是豁得出去……可笑一个劳改犯，还想攀高枝当凤凰，真会异想天开！
一丝嫉恨的笑，浮上她的唇角。
敢动顾总的心思，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一个眼神瞟向贺宝凝，贺宝凝秒懂，当即转身扯起大嗓门：
“一杯哪够呢，大伙儿想喝什么，来来来，都报上名儿来！”
这一嗓子吼下去，忙活了一上午又累又渴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全都上来凑热闹：
“我要一杯摩卡雪乳冰冰茶。”
“芒芒雪乳冰冰茶两杯。”
“一杯焦糖拿铁冰沙。”
“一杯蜜桃冰茶。”
“黑莓薄荷冰茶。”
“桑葚奶昔。”
“茉莉绿荔枝冰。”
“冰山熔岩。”
“鲜榨果汁10杯。”
“……”
栗旋立即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在自己的手上记下来。
等全剧组大部分人都报完，她的手心，手背，甚至手背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蝌蚪文。
幸好，在狱中有提笔写剧本的习惯，她反应能力和手速都极快。
“去吧！”贺宝凝一挥手，“你先垫付，回头看看能不能找剧组报销。”
恶毒的目光扫过栗旋破旧的穿着，听说她穷得连饭钱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正好探探她的底。
栗旋知道，剧组的高温费都是每月发放到每个人手里的，根本不可能额外报销饮品，六七十号人，平均每人消费15元，也得千把块，这就是挖个坑给她跳。
比谁脸皮厚，笑话，当然是她栗旋厚！
她低下头，用手搓着衣角，羞红了脸嗫嚅道：
“锁锁姐，我没钱……您是娱乐圈的当红玫瑰，是新时代的魅力女性，人又这么好，应该能体谅我的难处吧？”
汤锁锁一部电影就可以赚5000万，本来就不差钱，她只想看姜小蕙穷态毕露，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而已。
如今，姜小蕙自己承认没钱，目的达到了。
当即，喜滋滋地从精致的小包里摸出一叠新戳戳的纸币。
“当然，大伙儿都辛苦了，夏日冰茶，我请了。”
刚要递给栗旋，却被贺宝凝阻拦了。
“等等！”
“大伙儿说说看，一个人又哭又跪乞求顾总进入我们公司，我们顾总大人有大量接纳了她，她居然不请客表示表示，也好意思继续赖在这里！”
“姜小蕙你是不是在监狱里呆傻了，连基本的社交礼仪都不懂，回归社会融入集体懂不懂？”
身高170的她，还踩着恨天高，高高在上，说话刻薄到了极点，一点面子都不给栗旋留下。
切，我买冷饮给狗吃，也不给你们这些又蠢又恶的人吃！
一通腹诽过后，栗旋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上露出一副被病痛折磨到想死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在监狱里被人殴打，落下了病根……咳咳……为了保命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咳咳……
所以，真不是我不想请客，而是……咳咳……真的没钱，连吃饭的钱都没了。
……咳咳……要不然我也不会来做群演了……”
演技超绝，惹得围观者禁不住窃窃私语：
“喂，她是真的还是装的？”
“应该是真的吧，你看她的脸色，就是个病号。”
“顾总为什么让她来参演女四号，就是看她是本色出演嘛。”
场上的局势在悄悄地发生变化，从姜小蕙的小气吝啬转到了一群光鲜亮丽的有钱人合力欺负一个穷病号，这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汤锁锁想想，还是出钱吧，她也不差这点钱，这个人情她送了……
场外，在灯光不充分的阴影下，圈椅里的男人缓缓抬起头，一道冰冷而刻薄的男音犀利地传来：
“她呀，人穷，心穷，志穷，人品穷，三观穷，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声音，犹如晴天霹雳劈过栗旋的身心，她战栗，裂开。
他骂的人，分明就是令他恨之入骨的亡妻，栗旋呀。
他在借着姜小蕙的躯体，咒骂栗旋！
因为在入狱之前，他让栗家破产，他收缴了栗旋那四年拍戏赚的所有钱——她一部电影都可以赚1亿，一集电视剧都可以赚80万，但他认为没有他，栗旋什么都不是！他让她变得一无所有！！
所以，她穷！
人穷，心穷，志穷，人品穷，三观穷！
她是赤贫！赤贫中的赤贫！！
栗旋难以想象，一个人居然可以狠心到这种地步！五年，让她在监狱里受尽折磨，“悲惨死去”，当他看见一张相似的面孔归来，居然还能将她往死里踩，将她踩扁，踩进烂泥里。
就这么恨她？？
就差亲手埋葬了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