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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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鸿山点头,脸上浮现孺子可教的笑意。
一分钟后。
清澈的液滴渐渐从洞口析出,在上方悬成一颗饱满的滚珠。
“漾漾姐,眼睛往上看,不然药液进去的时候,就直接滴在瞳仁上了,那样会刺激眼膜,产生异物感。”
低沉的话音响在面前,如一粒粒沙子掉落在心上,黎漾漾小幅度点了点头,望着近在咫尺的精致容颜,她甚至可以数清那双琉璃眸上墨色的眼睫。
“好……”她听见自己细若蚊虫的应答声。
金童玉女,一坐一站,画室暖光弥漫,男人弓腰,细长的指尖轻握女人的下巴,眼药水被他握在手心,悬在上方。
陶鸿山突然觉得那是画眉的笔,而坐在他面前的是一对恩爱的少年夫妻。
清凉的液体进入眼眶,黎漾漾闭眼,按捺住狂跳的心,刚想道谢,一声极低的冷声突然响在耳际,仿若淬着冬岁寒冰。
“没有下次了,黎漾漾。”
下一瞬,顾墨笑着直起腰,扭紧眼药水,声音清扬愉悦,“眼药水虽然能缓解眼部疲劳,但毕竟是外物,漾漾姐平时多注意休息,用眼时每隔段时间眺望远处,相信对你干眼症状的缓解会大有裨益。”
一旁的陶鸿山止不住笑,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你们这样,我就放心了,晚上还有个活动,我先过去了,漾漾有哪里不懂的地方,你多指导指导,画完了,两个人一起去外面吃个晚饭,到处玩一玩,晚点回学校也是可以的。”
顾墨笑着低头应下。
画室门重新被带上,黎漾漾手握成拳,睁眼质问:“你刚才那句话是……”
下一秒,她倏然瞪大双眸,只见日光如金砂般弥漫的画室里,男人单手插在口袋,眸色暗然不清,指尖赫然挑着一个方形的白布金边锦袋。
见话音突然止住,顾墨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将锦袋收起,“过年的时候,你来我家那次吧?”
黎漾漾心虚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不想把‘偷’这个字用在你身上。”巨大的阴影乌云般霎时间压下,遮去头顶的光线,“但很可惜,事实就是,你和你的伯父是一类人,都喜欢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据为己有。”
带着羞辱意味的话激得黎漾漾站了起来,她愤然看向男人,“那你呢,你的行为比我恶劣数倍,你,你喜欢自己的姐姐,你罔顾人伦。”
见他不言,黎漾漾声音更大了,“豪门姊弟乱\伦,这简直是天大的丑闻,你有想过这件事万一被苏叔叔知道,被那些媒体知道,你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吗?”
“威胁我?”顾墨笑了,嗓音依然和煦如风,配着那张精致的脸,甚至让他焕发出绚目的美。
他开始转身收拾画笔和画板,黎漾漾抿紧嘴唇,拿不定他是什么意思,不禁软了声音道:“小墨,苏灯她是你不能、也不该喜欢的人,回头吧,只要你放下这份心思,我保证,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顾墨依旧无言,收拾完就往门口走去。
黎漾漾焦急的喊:“你要去哪?”
“回学校。”顾墨像是不愿再浪费口舌,声音明显不耐。
“我还没画完呢,你忘了刚才伯父交代让你陪我的事吗?”
顾墨不理。
黎漾漾急切的上前,“你就不怕我把这些事告诉他们吗?别忘了,你给苏灯那封表达爱慕的亲笔信还在我手里。”
步伐止住,顾墨转过身,脸色如他被包裹在宽敞衣服里瘦削的身形般锋利冰冷,渐渐的,上面浮现一丝寒霜般的笑。
“你可以将此事告诉任何你想要告诉的人,这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到时候,你也可以将过错全部推到我身上,说自己是无意间发现,说我是个痴恋长姐的畜生,这些都行。不过……”
他走回她身边,低头幽然道:“别忘了我刚才的警告,这是最后一次了,黎漾漾。”
嗤笑带来的气声,连着男人冰冷的背影一同消失。
暖光温馨的画室里,只余下黎漾漾一人,她跌落回座位,双目空洞,像被抽掉灵魂的娃娃般,了无生气。
H大,326寝室。
卢瑶瑶躺在床上,半梦半醒间,听到对面床下希希索索的声音,她烦躁的撑起身体,“赵欣怡,你能小点声音吗?我睡得好好的,都被你吵醒了。”
赵欣怡拉开帘子,直接打开寝室灯,“我说,你这都睡一天了,你最近怎么这么嗜睡啊,其他人都醒着就你从早睡到晚,我轻手轻脚吃个外卖都要被你说吵,至于吗?”
半晌,卢瑶瑶爬下来,赵欣怡看她蔫了吧唧,直接伸手去探她额头。
“没发烧啊,你最近怎么了?”
卢瑶瑶推开她的手,回自己的座位。
赵欣怡看着她穿着小熊睡衣的背影,脑袋一歪,嘟囔道:“我怎么瞅着你最近胖了不少,尤其是这腰。”
不知道是那句话触了卢瑶瑶的霉头,她直接站起来,“你说什么呢,又说我嗜睡又说我长胖,管好你自己行吗?一双眼睛整天放在别人身上,跟你做室友真是倒霉。”
“你爷爷的,我关心你几句就说我管七管八,得,那我不说了行吗?以后你的事我再多嘴一句我就不姓赵,但卢瑶瑶你记住,寝室不是你一个人的,其他人没必要将就你,住不惯你就滚!”赵欣怡指着她吼道。
卢瑶瑶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浮肿的一张脸又煞白了几分,气息都急促起来。
沈梦眼见两人要起冲突,赶忙上前把赵欣怡拉到寝室外。
“都少说两句,少说两句。”
坐在自己位置上追剧的苏灯大大打了个哈欠,她看了眼愣在原地的卢瑶瑶,从柜子里翻出行李箱,开始往里面丢东西。
“还不打掉?准备在寝室养胎啊?”她随意道。
卢瑶瑶看了眼门口,赶忙叫她小点声,“我……我不敢去医院,一想到我要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冰冷的镊子在我肚子里捣来捣去,我就害怕得整夜整夜做噩梦,我真的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