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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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灯直接摆烂,“不下。”
“就下我们小时候那局棋,如果你还能赢我,我就答应你刚才要求我的事。”
“真的?”苏灯坐直,两眼放光,“什么都答应?”
沈煜清点头。
“那我要你嫁给我呢?”
沈煜清像是被呛道,咳嗽几声,凌厉的目光瞪了她一眼,像是又在怪她不知羞。
“前提是你要按照规则,堂堂正正的赢我,如果你做到了……”嗓音在齿间婉转,“嫁娶之事,可以商量。”
“啊?”苏灯再次倒回椅子上。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你还指望我速成围棋,然后一举下赢你这个业八?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
“我的出棋顺序和落子位置跟儿时那局棋一样,不管你怎么下,只要在最后点目时胜过我,并能在复盘时说出自己每一手的理由,就算你赢。”沈煜清说。
九年前那局棋,苏灯作弊取胜,赢得并不光彩。
至今为止,她都记得那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少年,在知道真相后面红耳赤的站起来怒斥她的样子。
“任何东西都不值得玷污一局棋去获得,你拿棋取乐、只争胜负,你根本不配下棋!”
那时候的苏灯是个没妈疼、爹不管的野孩子,在家里闹天闹地,时不时砸个花瓶或弄烂顾淑慧的首饰是家常便饭;在外面呢,学校里当个大姐大,社会上当个小魔王,遇上麻烦了还有两三个魁梧的保镖跟着给她撑腰。
如此一来,她的性格也越来越刁蛮跋扈。
而那时沈煜清蹬鼻子上脸骂她,苏灯直接胡了棋局,掀了他的棋盘,将那些四散在地上的圆润之物踩在自己的小皮鞋下,居高临下看着少年仓皇护住棋盘、弯下腰捡棋子的狼狈模样。
“抱歉啊,我…已经不记得那局棋是怎么下的了。”苏灯开口,声音低下来。
沈煜清抬眸,看着面前的小人儿低着脑袋,扭缠自己的手指模样,绷紧的心不禁稍微软了些。
他拿过她手边的棋盒,“记不得了,那现在就好好看,我只下一遍。”
苏灯抬起头,眼眸如星辰般亮起,“你居然还记得!”
“一名优秀的棋手,会记得自己下过的每一局棋,虽然和你的这局留给我的印象并不好,但记住它也只是我习惯使然。”
“切,死鸭子嘴硬……”
接到沈煜清凌厉的眼神飞刀,苏灯赶忙转了话头:“咳咳我是说,我可以拿手机录吗?”
“不行。”
“那么多手,我哪记得住啊。”苏灯哀怨。
“当时我们并未下满,我可是中盘对你认负。”沈煜清面无表情说着,如飞鸟般的大手开始一黑一白在棋盘上落子。
“而且……”他顿了一下,又衔起一颗黑子落在右上方,“你当时不是说你是围棋天才吗?记这一百多手也是绰绰有余吧。”
话里的讽刺意味太满,苏灯咬着下唇,狠狠瞪了他一眼。
沈煜清落子的速度并未减缓,她只能瞪大眼睛一手一手好好记。
不知过了多久,沈煜清下了一遍,接着苏灯自己又拿棋子复盘了一遍,等到二人要离开时,才发现窗外正是黄昏暮霭弥留之际,天色已经铺了层浅蓝。
苏灯头昏脑涨,伸了个懒腰,接过沈煜清手中的纸杯喝了口,道了声谢。
看着他拿车钥匙,她才终于开口,将心底的疑问全盘托出。
儿时的那段相遇,在他们心中都留下不算好的印象,沈煜清更是如此,为何他还愿意帮她呢?
指腹抚着已经被收拾干净的棋盘,过了一会儿,沈煜清只让她跟上自己。
苏灯追着前面大步流星的人,“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有机会再告诉你。”
“你说什么?”
江舟下计程车,刚到H大,就接到江天爱的来电。
“喂,母亲。”
视线扫过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如织人流,他走到一处树荫下,时不时回头张望,嘴里应承着什么。
“这种国际赛事,不是每年都有的,你好好考虑一下。本来大一就是最闲的时候,你别告诉妈妈你没时间啊,那些项目做不做都不要紧的。”
“嗡嗡——”
感觉到手机震颤的瞬间,江舟立刻划出通话界面,将那个今天已经看了数次的聊天窗口调出。
下一秒,他眼底不由得抹上失落。
“我知道了,母亲。请您放心,参加这种比赛也是对我的一种锻炼。我主要担心的是,我已经将近一年没有规律练琴了。时间上,缺课一个月的话,B大那边……”
“小舟。”夏天爱打断他,“正式比赛还在年后,你有充足的准备时间,更何况,你哪种水平妈妈还不知道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瞻前顾后了?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和苏家那小孩谈恋爱,我看你最近的朋友圈……”
江舟感觉太阳穴上的血管跳起,开始隐隐作痛。
他揉着眉心,视线一转,余光竟抓住一个熟悉的纤美身影,像一只蝴蝶,轻轻飞进他的眼眸中,瞬间扫荡他一天下来心头积压的疲惫。
可下一秒,江舟上前的步伐生生顿住——车急人慢的织流中,苏灯身后,一位带着眼镜,身着白色中\山\装的高大男子跟着她,站在黑色的车旁边。
他的女孩似乎非常开心,俏皮的用手指点了点那男人的肩膀,眉飞色舞说着什么。那男人伸手,想要抓住她,她却笑着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你就瞧好了吧,下次见面,看我怎么赢你。”苏灯说。
突然,她感觉肩膀被人一带,下一霎,她的脸撞进一个氤氲古香的宽大怀抱。
“小心。”
与此同时,一辆疾驰的电动车从她背后呼啸而过。
苏灯的鬓丝被卷起,她瞪大眼睛,沈煜清与她对望,神色淡然,很快便放开了她。
他说:“切记,不可……”
苏灯捂住耳朵,打断道:“一路上你都说多少遍了?我知道,不可作弊,会好好遵守的,你也要记得和我约定。”
沈煜清认真点了点头。
这是苏灯费了半天功夫得来的答案,结果十分令她满意。
下一瞬,她笑着往后走,将包往肩胛里提了些,挥手与他作别。
可就在刚要踏入校门的时候,她看到了不远处站在大树下,身着白衬衫的江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