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情势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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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氏早就急得坐立难安了。
“这都过去一天一夜了，怎么还没生下来啊？”
她亲自站了起来，就要往产房里去看。
“太太。”薛妈妈忙劝道：“稳婆说了，不用人进去看，免得开关屋门，再吹了风进去，就更难生了。”
甄妈妈也拦着：“隔壁礼国公家的孩子，当初也是生了两天才下来的，您别着急。您这都跟着熬了一天了，还是先回屋歇一会儿吧，奴婢们在这里看着，等夫人那边要生了，您再过去也不迟啊。”
“去叫一个稳婆过来，我要当面问问。”邹氏仍然不肯回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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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又有动静传来。
“羊水破了！”
屋里众人的脸色登时一轻。
“这么说，快生了？”甄妈妈忙问。
那人的神色却带着种异样的惶急。
“宫口······还没全开呢！”
“什么？”邹氏“腾”地站了起来。
羊水破了，胎儿就必须尽快生下来，否则，过不了几个时辰，就可能会在母体内窒息······
“催产药喝了没有？”邹氏忙问。
“已经喂进去了。”来人战战兢兢地回道：“夫人也还有气力，只是迟迟开不到十指，还不能使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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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看看！”
邹氏丢下了众人，急步往产房走去。
没想到老太君来得比她还早！
邹氏就像得了主心骨一般，连忙上前几步：“您见多识广，眼下这情形，可怎么办才好啊？”
“你慌什么？”老太君的脸色沉静：“羊水在宫门开之前破了，也是常事，我已经让稳婆用温水给她沐浴，兴许很快就能生下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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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稳婆头上的汗越来越多······
薛妈妈看着不妙，强压着声音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也没怎么。”稳婆强自镇定着：“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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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热的太阳升到正高处，又渐渐开始西斜······
所有人都慌了起来。
一位年纪轻些的稳婆拉着另一位稳婆，低声问：“你看，是不是该出去问问了？”
她所说的出去问问，是指问产妇的家人，保大还是保小。
年长的稳婆想了又想，还是摇了摇头。
听说这何家的二郎是个冷面之人，还是个军官！这要是没给接生好，真弄到那个地步······
她头上的汗流得更多了······
“夫人这情形，随时都有可能生！”她想了想，压低了声音道：“还是再看看吧！”
而此时的常曦已经疼得意识模糊。
奇奇怪怪的念头开始在她眼前浮现，如走马灯一般旋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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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她的娘······
确实如父亲所说，非常的漂亮······
可是，为什么自己跟她长得一点也不像呢？
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常曦心底竟隐隐觉得有些可笑······
自己这条命，在十几年就该了结的，如今终于到了要还回去的时候了么？
她有些茫然。
是不是还落下了什么，没有带走？
她的眼前模糊起来······
可孩子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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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外头隐隐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
“怎么回事？”
立刻有人跑出去瞧了。
外头的动静却越来越近······
转瞬间，一个高大的身影，裹挟着一阵风，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
“是世子爷！”出去看动静的人亦步亦趋地在后面跟着，口内高声喊道：“是世子爷回来了！”
邹氏赶紧站了起来。
“我的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她双手拉住何沐阳的两只胳膊，忍不住喜极而泣。
何沐阳满面风霜，急声问：“人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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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生下来。”老太君沉声道：“你不能进产房，先回屋梳洗一番，到书房里等着吧。”
“不用了，孙儿没事！”何沐阳摇了摇头，随即又问：“产婆在哪里？夫人如何了？还要多长时间才能生下来？”
几个问题问得在场的诸人都沉默了下去。
“怎么回事？”何沐阳皱眉。
守在外头的女大夫被抓了正着，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来回了话：“已经生了两天了，孩子暂时还没有下来，稳婆已经在想办法了······应该很快就会······”
“应该？”何沐阳的声音冷冽如刀。
那女大夫被他的目光扫过，只觉得周身一寒，衔在嘴里那句模棱两可的话，也不敢再往外说了。
何沐阳一眼也不看她，而是大步径直往产房方向走了过去。
“不可！”
老太君连忙出声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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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人自然不敢放人进去。
可她们也不敢冲撞了何沐阳，仓促间，只好深深地低下头去，不敢正视他周身散发出的威压。
老太君已经急步赶了上来。
“你进去也没用！”老太君接着又劝道：“有稳婆在里面，会想办法的。你一身都是尘土，就这么进去了，不干不净的，反而坏事！还是在外头等着吧。你也别担心太过了，你媳妇可是个争气的，稳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配合得很。咱们且再等等，看看怎么样再说！”
何沐阳想了想，还是走到了产房的门外。
他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高声道：“曦儿！你听得见吗？我就在这里！”
里头余妈妈不由得惊喜交加。
“夫人！您听见没有？”她大声喊道：“是世子爷的声音！咱们世子爷平安回来了！”
“是吗？”
常曦的眼前已是一片眩晕，恍惚间听到了何沐阳的声音，一时间还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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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世子爷回来了！”薛妈妈也忙道，她还继续朝着门外喊话：“世子爷，您再说句话吧。”
门外立刻又传来了何沐阳那熟悉的声音。
“是我！”他的语声中竟带着些微的颤抖······
其实，回来的路上，他就从仆人那里听说常曦发作了。
原本以为再怎么慢，两天也应该生完了。
没想到一回到家里，到处竟还是一片忙乱！
一想到她们母子三人这两日所受的苦楚······
何沐阳只觉得心里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了！
再再一想到经常在别处听到的，什么“保大还是保小”之类的问题······
他只觉得心神皆震，简直比在战场上刀箭加身还要难受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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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不得他再细想，里头终于隐隐传来了常曦孱弱的说话声。
声音小得像只小猫崽，如此的细弱、无力······
何沐阳简直恨不能立刻冲进去！
可祖母说得对······
仅存的理智，让他极力抑制住了去掀起门帘子的冲动。
他依旧站在门外，隔着一道门，高声跟常曦说着话，让她放松精神，保持神志清醒。
“太子殿下已经平安无事了。”他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的轻松：“这些天我们在宫里住着，跟平时值夜当差也没什么两样，只是偶尔要应对盘查，回答一些琐碎问题······晚上就睡在班房里，一日三餐一顿不少，听说毛大人还比进去之前胖了两斤······”
他片刻不停地说着，像是要把十几天的话都在这短短的一刻钟里尽数说完。
老太君看着他那形销骨立的背影，心里不禁一阵酸楚。
她心知肚明，方才有关宫里的那些话，不过是他故意说得轻描淡写，来宽孙媳妇儿的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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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何家在子嗣上向来艰难，原以为孙媳妇儿的身子强健，不会再有什么差池了，没想到，竟还是如此的曲折艰难······
老伯爷······你若是在天有灵，就保佑两个孩子们一切平安，赶紧出来吧！
她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像是呼应着老太君的祈求一般，里头隐隐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怎么了？”
门外的何沐阳已经是草木皆兵。
立刻就有人飞跑出来回道：“好了，可以生了！可以生了！”
“什么叫可以生了？”何沐阳没听明白。
还没等他再细问，里头已经传出了一阵喧哗声！
随着一记响亮的巴掌，一声嘹亮的啼哭立刻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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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生了！”
里头大声欢呼了起来。
“还有一个呢？夫人如何了？”何沐阳急声问。
“世子爷别心急！”余妈妈在里头笑道：“第一个出来了，第二个就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