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快刀乱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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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门亲事背后，还牵涉着这么深的利益······
事情倒是更复杂了。
常曦沉吟不语。
她的沉默被沈清文看在眼里。
沈清文不由得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还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常曦微笑着摇了摇头，打量着沈清文的神色，想了想，又问她：“你到底是不满意海家公子这个人？还是不满意你父亲1手替你定下了亲事，不肯过问你的意见？还是觉得家里是为了利益，才把你许给了海家，因此心里不好受？”
沈清文也是个机灵人，1听就明白了常曦的意思。
“不管怎样，结果反正都1样！”她的眉眼间闪过倔强之色：“反正我就是不嫁！我爹再要逼我，我就坐船出海去，让他再也找不着我。”
她的眼珠1转，立刻又有了主意：“索性就到韩国去看看，听说那里的武功路数跟咱们这里大大不同，我出去游历1圈，回来说不准也能开个宗立个派的，到那个时候，看谁还敢逼着我去嫁人？”
越说越离谱了······
常曦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给她泼起了冷水：“你以为出海是那么容易的？旁的就不说了，你的关文在哪里？没有关文，那就是偷渡，按律可是要杖责8十，流放两千里的。”
这下沈清文又不吱声了。
门口的墨漆竹帘子忽然撩了起来，雪椿笑吟吟地进来了：“枫叶胡同的4奶奶来了，正在花厅等您呢！”
这个时候？
常曦看了1眼外头刚刚放晴的天色。
“你快去吧，我正好还要出门买东西，不用你陪。”沈清文催着常曦。
许久未见，常4奶奶的面貌看上去还和从前差不多，她穿着1件豆绿色如意纹的褙子，唇上只涂了淡淡的口脂，衬得1张小圆脸分外的晶莹，脸庞也十分红润。
“曦妹妹。”她还像从前未出阁时那样称呼着常曦，上下打量了她1番，笑道：“看你的气色倒是挺好，比我当初怀铄哥儿和琦姐儿的时候强多了。”
常曦差点忘了，4奶奶也是怀过双生胎的。
此时听她说起，不由得笑了起来。
要是自己也能有4嫂那样的福气，生下1对龙凤胎，那就太好了！
“铄哥儿和琦姐儿都还好吗？”她问起孩子们的近况。
“都挺好的。”4奶奶的脸上闪过1丝尴尬。
常曦立刻猜到了几分。
大伯父和大太太吵架，闹得家宅不宁的事，4嫂并不想让她知道。
于是常曦也就假装不知道，又问起大奶奶的情形来。
“大家都挺好的。”4奶奶叹了口气，道：“你还是从前那样的性子，1个心眼儿里只想着别人过得好不好。”
这话说得常曦颇有些汗颜。
要是知道跟大房分家1事，最开始就是自己提出来的，4嫂恐怕就再不会这样认为了······
她含含糊糊地应了1声，就转移了话题，又问起4奶奶的来意。
4奶奶又跟常曦传授了不少生产时的经验，这才说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4哥要去苏州？”常曦有些吃惊。
不是1直想去4奶奶父亲那边吗？怎么突然换了地方？
“其实，你4哥早就想到外省去转1转，历练1番。”4奶奶笑道：“原想着跟我父亲去任上，可绥德到底还是远了些，公公就托了他从前的1个同科，让你4哥到苏州去当个掌管宗卷的小吏，初十就是好日子，已经定了那天启程，公公开了恩，叫我和孩子们也都跟着去，公公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铄哥儿也不小了，与其闷在家里死读书，还不如也跟着出去见见世面。”
她说这话时，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对于没有功名在身的常昀来说，这已经是1个很不错的出路了。
常曦真心的替4奶奶感到高兴。
4哥要外出的事，吵吵嚷嚷的也有好几年了，如今可算是尘埃落定了。
“到时候我1定去给你们送行。”
常曦没有提何沐阳，因为她也不知道宫里是个什么情形，不知道何沐阳是否能请得下来假。
好在4奶奶也没有往深里问，只是笑道：“就在城门口上送送罢了，你身子重，可是吹不得风的。”
常曦又问了到那边是否安顿好了房舍，都有哪些熟人可以托付等等。
“那边不入品级的小吏，大多都是租房子住的，那边有1片巷子，俗称“9品巷”，里头租住的都是这样的人，4爷跟大爷已经商量过了，我们初来乍到的，还是随大流的好，到时候，我们也到那里去租个小宅子先住着，若是能在那里干长远了，再研究买房置地的事。未免太过打眼，家里的这些服侍的人也都不带了，只带着侍妾晚杏1齐过去就行了。”
常曦低头想了想。
这样也好！
苏州是个物华天宝的好地方，4哥又有大伯父的同科照应着，他自己又肯扎下心来吃苦，将来真的能在那里站稳脚跟，立1番事业，也是大有可能的。
姑嫂两个又商量起应该带多少箱笼，给同僚们送些什么见面礼等语，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
常曦亲自送4奶奶到了2门上。
外头早已雨过天晴，瑰丽的晚霞照在薄薄的云上，给远方的天空镶了1道耀眼的金边，映着远山，颇有些“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之意。
常曦不由得驻足，细细观赏。
“您瞧！还有人在放风筝呢。”骊珠笑着1指远处。
骊珠的眼神是1贯的好，常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找了好1会儿，这才看见了两个小小的黑点，也不知放的到底是什么风筝。
“我记得咱们库里还有几架金鱼和螃蟹的。”常曦笑道：“赶明儿都找出来，给你们放去。”
众丫鬟1听都欢呼起来。
正说笑着，外头突然传来了1阵嘹亮的马嘶，这声音顿时惊起了1片雀鸟，扑棱棱地飞进了晚霞的背景中。
1身浅青色道袍的何沐阳大步走了进来。
他1眼就看见了站在1片金色霞光中，乌发如瀑、眉眼含笑的常曦。
这场景似曾相识，让他1时有些恍惚。
“世子。”看见何沐阳的身影，常曦便笑了起来：“外头的事忙完了？”
多日不见，如今重逢，她没有责问、没有委屈、没有诉苦，只是笑盈盈地问了他1句最家常的话，就跟从前在家里时1样······
莫名的，何沐阳的心中1安。
“怎么1个人站在这里出神？”他快步走了过去，温声问道。
此时，院子里还有几个常家的仆妇，看见何沐阳跟常曦说话时的样子，不由得暗暗啧舌。
原来6姑爷还有这么和颜悦色、眉眼带笑的时候！
她们互相瞅了1眼，都很识趣地悄悄退了下去。
常曦笑着把刚才4奶奶过来的事跟他说了。
“到时候我也要去送行，还得提前准备1份仪程才好。”她回想着从前大哥外出时，都准备了哪些东西，打算照着原来的例子再置办1份。
何沐阳听了却有些吃惊。
“没有请我去吗？”1副很不理解的样子。
常曦看着他的表情，只觉得十分有趣，忙笑道：“怎么没请？只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我也就没有把话说死。”
“没什么不方便的。”何沐阳扬眉笑道：“那天我们1起过去就是。”
心情这么好，看来宫里的事情进展还算顺利？
常曦便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其实，她心底1直所求的，就是能过上惬意自由、没有那么多杂事烦扰的舒心日子。为了过上那样的日子，她必须先成为1个足够有用的人，努力把家中的人事理顺；跟太婆婆、婆婆和睦相处；经营好自己陪嫁的产业银子；管好何沐阳屋里的事，让他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在外面处理那些更重大、更性命攸关的事情。
可是，即使尽了人事，还是要听天命。宣平伯府虽然地位不低，可京都城是什么地方？1块匾额砸下来，5个人里就有1个是朝廷命官，更别说宫门王府里的那些贵人了，1个小小的水花打下来，对他们这样的人家而言，就有可能变成滔天的巨浪！
所以，她也好，何沐阳也好，乃至于老太君和公公也好，谁都不能够大意。
两人进了屋，骊珠领着小丫鬟们端上了新切的果子，就退了出去。
常曦本以为何沐阳会跟自己说说宫里的事，没想到，他却提起了何鸿阳1家要分出去单过的事来。
这件事常曦还是头1回听说。
她不禁大吃了1惊。
“是怎么个分法呢？”她连忙追问了1句。
所谓的分出去单过，既可以是分府而不分家，彼此的族谱都还在1处，也可以像她们常家那样，开了祠堂禀明祖宗，从此把这1支从族谱上迁出去，从此以后，两边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两家人了。
何沐阳的眼中闪过1丝冷意：“是要开了祠堂，正式分家。”
何鸿阳的心思，瞒得过别人，却不可能瞒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