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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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邹氏看着他们夫妇二人，也流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
“外头冷不冷？”她忙问：“早起风露重，你们这些年轻人，只图外头漂亮，还穿着这些轻薄的衣裳，小心冻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萧合环含笑看了丈夫一眼，道：“早起我也是这样说，可三爷不肯听我的劝，还得是您说了，他才肯听呢！”
“哪有的事？”何沛阳被妻子说得面色发红，连忙摆手辩解。
那无措的样子，惹得邹氏等人都笑了起来。
何沛阳的脸更红了。
何沐阳罕见的主动开口替弟弟解了围：“三弟最近跟着拳脚师傅练习，身子比以前更结实了。”
“是啊！是啊！”何沛阳忙道：“我一点都不冷，倒是您最近劳累了，每天都要往返抱厦好几次，也该加件衣裳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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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孝顺自己，还有什么比这更高兴的？
邹氏脸上的笑容更盛。
外间有小丫鬟高声禀道：“大爷大奶奶领着恒哥儿来了！”
屋里的气氛微微一滞。
之前九皇子妃回娘家，虽说对各位爷都十分友好，还给每位奶奶小姐都带了礼物，可明眼人大都看得出来，对待大爷一家的态度比原先疏离了许多。
邹氏也有所察觉。
本来她也对大奶奶不甚满意，可发脾气也只是一时的，大家都在一个宅院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不能对另外两位儿媳都和颜悦色，单单对她横眉冷对吧。
她实在做不出来那样的事。
况且，她已经有好几日没见到恒哥儿了，听说是犯了错被大奶奶禁了足，此时听说恒哥儿也来了，她连忙道：“让他们进来！”
何鸿阳和大奶奶却是一前一后进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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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鸿阳人高马大，步子也迈得大，大奶奶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又是一双小脚，走得有些吃力。
看来这两口子还没有和好呢！
萧合环浅笑着瞥了大奶奶一眼，随即侧着头，朝着常曦眨了眨眼，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常曦心里对何鸿阳的表现十分不屑。
常言道，床前教子，枕边教妻。女人家比不得男人，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读书明理，出去见识世面，懂得本来就少，何鸿阳不说多提点提点大奶奶，只是一味的责怪她，跟她冷着脸，这又有什么用？
心里虽是这么想，可常曦当然不会那么“好心”的去提醒他，于是也只是含笑坐在位置上不说话。
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大奶奶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
“祖母！”恒哥儿的稚嫩声音打破了屋里的安静。
不同于往常，一进门就扑到邹氏的身边，今天的恒哥儿显得有些呆板，先在邹氏跟前请了安，就退到了旁边，站在那里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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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了？”邹氏连忙招手叫他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看了看他的脸色。
好像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她疑惑地抬起头，以目光询问着大奶奶。
还没等大奶奶开口说话呢，何鸿阳先接了口：“恒哥儿也不小了，这几日让他在屋里练字，多学些规矩，明年开了春，也好跟着先生启蒙。”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邹氏不赞同：“要立规矩也该循序渐进，让孩子慢慢适应才是，哪能一下子管得这么严，孩子哪里能受得了？”
“是。”何鸿阳温声应承着。
恒哥儿的眼睛亮了起来。
快到去老太君屋里请安的时候了，何栎辉从旁边屋里走了出来，见儿孙们都到齐了，他没有说话，目光直直落到了常曦的身上，眼神十分锐利。
何沐阳不动声色地往前了半步，挡住了他的视线。
“二儿媳妇要进宫去送东西？”何栎辉的声音冷冷的，听不出来喜怒：“好好的，又往宫里去折腾一趟干什么？九皇妃说的不过是句客气话，你们就当真了！还巴巴的跑去送，让人家以为我们家存心攀附皇恩，成什么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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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沐阳闻言，不由在心里冷笑！
他和大哥两个人一直想方设法的往太子面前凑，难道就不是攀附皇恩？当时怎么不见他说今天这些话？
这可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听见被他挡在身后的常曦缓缓开了口，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从容、随意。
“您说的很是！”她浅笑着：“只是九皇子妃宣我进宫的手书已经下来了。不过请您放心，儿媳定当谨遵您的教诲，一会儿给老太君请了安，我就派人去回宫里的话，说不方便过去了，让去的人把东西递进宫去，也就是了。”
谨遵自己的教诲······不方便去宫里？
这话要是传出去，外头定会以为自己是故意打压二儿子一家，连儿媳妇进宫觐见都不允许！
九皇子那里会不会对自己有意见呢？
他有些不耐烦地道：“既然宫里已经宣召了，那你就去一趟吧。以后做事要先想好轻重厉害，别冒冒失失的，惹人笑话！”
常曦含笑应是，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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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照着宫里的意思行事，怎么也说不上是“冒冒失失”吧！
公公说话行事怎么会如此的不着边际？
趁着旁人不注意，她疑惑地看了何沐阳一眼。
何沐阳却给了她一个“这很正常，没什么好奇怪的”的眼神。
回到屋里，何沐阳的面色居然少见的浮现出一丝尴尬。
他关起门来跟常曦解释：“祖父和祖母只有父亲一个儿子，难免过分疼爱一些。后来，祖父殉国，战死沙场，先帝怜悯家里孤母幼子无依，竟破例封了只有十岁的父亲正二品的将军一职，其实只是挂个名，一应待遇和俸禄却半点不少。再后来，父亲成了年，先帝有意提拔，因此拨了十万精兵和粮草，让父亲挂帅讨伐南瞻，指派祖父曾经的部下卫世蓝和锦乡侯爷金鼎为副将。”m
常曦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
那南瞻不过是个边疆小国，举国人口还不到三十万，一口气派遣十万大军去打，那两位随行的部将又都是受过何家曾祖恩惠、且又身经百战的老将。要兵有兵、要粮有粮，要人心有人心······这场仗就是想打输都难！
如此说来，公公的这笔军功简直跟白捡的没有两样！
常曦心中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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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沐阳接着道：“两位副将能体察先帝的心意，本身也都是忠正之人，愿意扶持祖父的唯一的儿子，因此都将功劳拱手让给了父亲。先帝就顺理成章的封了父亲为一等将军，再后来，父亲看了不少祖父留下来的诸多兵法纪要和心得，对领兵打仗也渐渐学到了些门道，又立了几次功，先帝晚年多疑多思，对亲王和外戚都不太信任，于是把能调度京都兵马的虎符一分为五，自己拿着一块，其余的则分别给了父亲在内的几位外姓侯爵人家。”
常曦听着就吓了一大跳。
“那块虎符，难不成如今还留在公公的手里？”
那何鸿阳本就野心勃勃，要是再被他拿了虎符，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来！
看见妻子眼中的焦急，何沐阳握住她的手，笑着安慰道：“没有。当今皇上即位后，祖母严令父亲把那块虎符交还回去，说新帝根基不稳，对手握重兵的臣子一定会颇多忌惮，还是尽早交还为妙！不仅如此，祖母还联系了其他几家握有虎符的人家，大家一起商定了，择了日子一同将符还了回去，圣上龙颜大悦，很痛快地就收下了。”
这事办得实在是漂亮！
若是只有宣平伯府一家交了，那其他的四家可就难做人了。
皇帝一定会想：人家宣平伯都主动交还了兵权，你们几家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另有什么想法，要图谋不轨？
若真是这样，虽然在皇帝面前讨了好，可在京都的勋贵圈子里，名声就全臭了。
联合大家一齐解兵，实在是一步妙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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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的眼睛亮晶晶的：“后来呢？”
“后来，西北陆续出了几员骁勇的大将，父亲顺势就退了下来。祖母年事已高，不愿再管家里的事，父亲嫌家里人多闹腾，就把我送到卫恩师那里去学艺，三弟禀赋弱，练不了苦功，父亲就把他送到了京都有名的族学里念书。”他的语气中透着冷淡：“父亲自己却日渐荒疏，在家里安富尊荣，对人对事都不如年轻时谨慎······有了沐姨娘后，更是对她死心塌地，渐渐的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连祖母也不大能劝得住他了。”
常曦恍然。
难怪这三兄弟的师承完全不同，连脾气性格气质也并不相像。
她心疼何沐阳之余，心里也有些庆幸。
幸亏没养在公公的身边，要不然，还不知会被教歪成什么样子！
夫妻俩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了故意放重的脚步声。
两人心照不宣的停止了说话。
“二奶奶。”是轻红的声音，语气中略带惶恐：“宫里突然来了人，问您下午有没有空，若是有空，下午就进宫去一趟，九皇子妃想要提前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