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往事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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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已经说了没事，实际上也没有真的生气，他怎么还在这里站着不进去？
望着妻子不明所以的样子，何沐阳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看着常曦道：“你跟我来。”
进了盥室，何沐阳反手关上了门，开始宽衣解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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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被他的举动惊到了。
“你别勉强自己，你自己洗就行了，不用非得······”她连忙摆手制止。
何沐阳没有说话，手下的动作却更快了，一眨眼的功夫，上身已经脱了个精光，露出结实的手臂和精壮的胸膛。
倒真是一副好身子······
常曦的目光不受控制的往下移了移。
还没等她细看，何沐阳却已经转过了身子，将长可及腰的乌黑头发用右手撩了起来，挽到了身前。
常曦的呼吸陡然停滞了。
眼前的景象，把她惊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何沐阳深沉中带着几分低落的声音在她前方响起：“我不想你看见这些······所以才不愿意让你帮我洗澡。”
看到这样的情形，听到他说的话，常曦哪里还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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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将一只修长白皙的右手，轻轻抚上了那后背。
触手之处，尽是深浅交错、层叠密布的伤痕！
有些是刀枪的砍伤和刺伤，可更多的，还是棍棒之类的钝伤和鞭痕！
“怎么回事？”常曦的声音中透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可是伯府的公子，谁敢打他，谁又能打他？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常曦满脸的不可置信。
难怪······这么多日子以来，他总是不让自己碰他的后背。
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
一切语言都是苍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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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疼么？”她怔了半晌，才终于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此时的何沐阳已经转过身来，看着她笑道：“有些是父亲的惩戒，也有些是练功时偷懒，恩师气不过才责打的。”
“卫老将军怎么会用鞭子打你？”常曦根本不相信。
她的眼底没有嫌恶，也没有害怕，只有深深的心疼和气愤，何沐阳看在眼里，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总算没有因为这个而讨厌自己。
“鞭子是父亲打的，卫恩师只用大棒！”
他心里一放松，语气也就跟着轻快了起来：“你不知道，恩师的脾气最大，连先帝爷都敢顶撞，当时他只肯教八皇子和我两个人，说只有我们两个的天资高······有一次腊月间，天气太冷了，八皇子和我一起逃了课，跑到慈圣宫的偏厅里取暖、顺便烤蚕豆吃，被当值的宫人发现了，报到了太后娘娘那里，恩师找上门来，太后娘娘替我们求情，可他一点也不买账，当着太后的面把我们每人打了二十多棒。”
连皇子都敢打？
常曦吓了一大跳。
而且，按照前世的轨迹，这位八皇子最后会荣登大宝，成为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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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他即位后，会不会对卫家有所不满？
常曦忍不住又问他：“后来呢？”
“后来，圣上和皇后娘娘也都被惊动了，连忙过来看我们，听太医说只是皮外伤，不打紧，这才放下心来。皇后毕竟心疼儿子，却又不好说卫恩师的不是，便骂了我一顿，说都是我出的主意，八皇子连连辩解说跟我没关系，皇后却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的脸上浮现出追忆的神色：“不过后来，每次我去宫里陪着八皇子练功，皇后娘娘还是会吩咐御厨，给我做最爱吃的咸酥饼和炙火腿······”
看着他满眼怀念的神色，常曦心头黯然。
都说皇家的君权最重，父子母子之情淡漠，可在她看来，还是要比这伯府好上太多了！
只可惜······皇后娘娘身子孱弱，四十岁时又为皇帝生育了第三位皇子，产后亏虚，更伤了元气，已经生病卧床很多年了。
她知道何沐阳的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于是笑着转移了话题：“水要冷了，我去叫人提一桶热的来。”
泡在温度合宜的热水中，何沐阳卸去防备，闭着眼趴在木桶的边沿，任由着常曦替他擦背。
常曦不禁问他道：“我没来之前，你是真的从来不用人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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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沐阳微微讪然，低声道：“差不多吧。”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差不多？
常曦暗暗腹诽着，手下用的劲儿就更大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最喜欢吃咸酥饼和炙火腿呢？”她似笑非笑地瞪了何沐阳一眼。
背对着她，何沐阳当然看不见她的脸色，可也能听出她话里的揶揄和不满，忙笑道：“小时候嘴馋，爱吃这些东西，长大后就不挑食了。”
“哦？是这样吗？”常曦笑得更灿烂了：“正好家里为了过节，准备了两只上好的鲜猪，两只家腊猪，一只野猪，我明儿就去找太太，要些新鲜的猪下货来熬汤给你喝，再做个爆炒猪肚，你说好不好呢？”
“你做主就行了，上次在娘家做的小饺子，味道也很好，借着过节，正好再尝尝我娘子的手艺。”他说得云淡风轻。
常曦恍惚了片刻。
最近吃饭时，何沐阳从来没有动过猪牛羊杂一筷子，还以为他是不爱吃这些东西呢！
常曦不由得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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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没有看见，趴在桶上的何沐阳微微有些僵硬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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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常曦照常起床梳洗打扮。半夏和紫英两人刚刚交了班，翠柔就过来请安了。
常曦看了看时辰，对她道：“我都是卯时二刻去太太屋里请安的，你以后卯时过来就行了，不用这么早。”
翠柔闻言竟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一旁的紫英看得分明，心里暗暗鄙夷。
她哪里是真心想给奶奶请安，分明是想在这屋里多赖一会儿，想找机会看看二爷！
果然，刚坐下没多大一会儿，翠柔那双楚楚可人的眼睛就开始往里屋门上的纱帘里瞅。
紫英不敢再乱说话了，垂手侍立在常曦身边，得体的微笑着。
这次反倒是常曦留意到了翠柔的异样，在她第三、四次往帘子里瞟时，常曦开口了：“二爷昨儿刚回来的，你也许久没见过二爷的面了，过去请个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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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用了······”翠柔连忙摇头，脸上已经是通红一片。低了一会儿头，又开始向里间瞟去。
常曦看着不由皱眉。
紫英再也忍耐不住了，看着翠柔笑道：“二奶奶让您进去给二爷请安呢！”
这次是换了命令的语气，“二奶奶”三个字被咬得很重。
常曦笑着看了她一眼，没有制止。
翠柔犹犹豫豫地站了起来，刚迈开步往里走了两步，就看见里间的帘子一撩，何沐阳穿着一身簇新的藏青色锦袍走出来了。
“收拾好了吗？”何沐阳问常曦，迎面就看见了站在他的面前，满脸惊喜的翠柔。
“二爷！”翠柔的眼睛亮了。
“嗯。”何沐阳应了一声，就算是打招呼了，目光又落回了常曦身上。
“我带回来的新首饰你怎么没戴上？不喜欢那些样式吗？”何沐阳看着她头上戴着的银镶蜜蜡梳篦，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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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笑道：“不过是在家里罢了，哪里用得着那些名贵的东西，我已经叫人收好了，等过两天出门的时候再戴。”
“买回来就是给你平常戴的。”何沐阳不以为意：“要出门戴，再买就是了！”
听着他们夫妻俩的说话，翠柔的脚步滞在了原地，不动了。
常曦见状，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看这样子，翠柔不是被公公安排过来的那么简单，而是真的对何沐阳十分倾慕。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身份、立场，都决定了何沐阳根本不可能去跟她交心。
不过眼下的场面实在有些尴尬，常曦便给何沐阳递了个眼色，意思让他跟翠柔再说两句话。
“你怎么了？”何沐阳却盯住了她的脸，关切道：“是不是进了什么东西？”
这下常曦彻底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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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紫英强忍着笑低下头去，肩膀却一耸一耸的。
翠柔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她强笑着支吾了两句，声音却小得谁也没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常曦忙笑着给她解围：“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去跟太太请安了，你先回去吧。”
翠柔如蒙大赦，匆匆行了个礼，就跑出去了。
路上，常曦趁机劝何沐阳：“好歹是伯爷给你的人，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我是想提醒你跟她说两句话，别太冷落了她，不然他那里不好交代。”
何沐阳恍然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说着，他点了点头，沉声道：“我知道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原来这么不懂得看人眼色的······”
常曦私下小声嘀咕了几句，没想到还是被何沐阳听了个一清二楚。
“从前你还是外人，我自然凡事都要留神警醒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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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压低了声音笑道：“如今你已经是‘内人’了，谁在家里还能时刻去动脑筋，那岂不是要累死了！”
这话倒也是！
想当初自己在家里时，不也是随意惯了，哪里会事事留心别人的一言一行？
常曦不由得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