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庐山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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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常曦来了，林妈妈好像很高兴的样子，顺势转过身来跟常曦行礼：“二奶奶辛苦了，快进来吧。”顺理成章地把那人晾在了一边。
常曦不由得打量了那人一眼。
容长脸面，脂粉未施，黛眉细细，长相还算清秀，皮肤却是十分的白腻，乌油油的一把好头发，绾了个连常曦都叫不出名字的婉约发髻，腰上一条闪银玉带，把身形勾勒得更添了几分袅娜。
倒是个会打扮的······
见常曦看她，那人连忙上前行了个半礼：“二奶奶。久闻大名，今儿可算是让我见到了。”
常六姑娘未出阁时就跟人退过一次亲，还在当地闹得沸沸扬扬，这事自然瞒不住何鸿阳和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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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头次见面，沐姨娘索性刺打她两句，想看看她的反应。
那边林妈妈已经介绍道：“这位就是沐姨娘。”
常曦闻言一怔。
她就是沐姨娘？
还以为会是一个容色倾城的大美人。
再细看两眼，才发现她有一双带着几分潋滟的桃花眼。
看来何鸿阳的一双眼睛是随了她了。
常曦含笑点了点头：“沐姨娘。”
表情中看不出半点不满和轻视。
莫名的，沐姨娘的心里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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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七情上面的人不可怕，因为她的行为都是有迹可循的，可怕的是遇事不动声色的，因为无法捉摸，也就多了未知。
未知才最可怕。
可常曦的反应却让林妈妈十分赞赏，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虚扶着常曦要往里走。
常曦哪里能让她馋扶，虚挽着她的胳膊，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外头的沐姨娘见院子里没了人，知道自己今天也进不去了，却仍不肯回去，就站在屋檐下立等。
屋里，老太君已经醒转了，看见常曦，她的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神色：“瞧这孩子，瘦得怪可怜价儿的。女孩儿家回趟娘家不容易，偏偏赶上我生病，硬是把你给拘回来了。”m
自己在娘家吃得好睡得好，就是这一路奔波有些辛苦，气色不是很好。
常曦快步走过去，握住了老太君的手。
“您觉着怎么样？”她细看老太君的脸色。
老人家的唇色微白，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一只大手温暖而有力，连一点颤抖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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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何栎辉、何鸿阳、何沐阳三人先后都回来了。
趁着吃过晚饭后的间隙，常曦问婆婆：“大夫是怎么说的？”
邹氏看了不远处的大奶奶一眼，低声道：“大夫说是天热潮湿，老人家体虚，受了些暑气便支持不住了，老太君早年间就有风湿，这次也重新勾起来了，已经开了对症的方子，说是让多吃几剂，调养调养。”
常曦听着就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不是什么特别紧急的急症，刚才瞧老太君的气色也不差，想来是吃的药已经见效了。
这屋里炖着药，怕冲了药性，众人是在青荣居外的小花厅里吃的饭，这边刚收拾停当，老太君屋里的丫鬟月容过来了。
“请太太奶奶们安，老太君说想见伯爷。”她是来传话的。
何栎辉听见了动静，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邹氏连忙也跟着去了。
既然是单叫了何栎辉，也许是有话要说，大奶奶等人自然不好跟过去，于是准备各自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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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鸿阳却在此时开口了：“二弟和弟媳一路风尘，实在辛苦了，我那里还有些南洋进贡的荔枝香露。”他转头吩咐大奶奶：“给两位弟媳那里各送一瓶。”
大奶奶的心里很不乐意。
本朝官员的俸禄不高，但京官的日子过得都还滋润，很大的原因是，外地官员上京时都会给六部九卿的官员送东西，冬天有“炭敬”，夏天有“冰敬”，过年还有“年敬”，其中不少稀奇东西，都是这时候得的。
那荔枝香露就是外地官员进京时，孝敬自己父亲的，统共只有六瓶，母亲心疼女儿，都给了自己，之前已经给老太君和婆婆各送了两瓶，只剩下两瓶了，原想自己留下的，谁知却被丈夫拿出来送了人情······
她心里气苦，面子上却不敢流露，强笑着应了声“是”。
萧合环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微笑道：“我那里还有没喝完的，就不劳大哥大嫂破费了。”
“我倒是忘了。”何鸿阳温和地笑了笑，又看向了常曦：“那就请二弟妹都收下吧。”十分关切的样子。
大奶奶那肉疼的表情自然瞒不过常曦。
她们愿意假大方，那自己可就不客气了······
常曦笑眯眯的，刚要道个谢收下，余光却瞥见了何沐阳微蹙的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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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念头一闪，常曦马上改变了主意。
“多谢大哥大嫂关心。”常曦笑道：“只是我素来体热，大夫说花露和香膏之类的东西要少吃，这东西既然难得，还是请大嫂留着用吧。”
何沐阳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一些。
常曦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第二天起床后，二人吃毕早饭，相对坐在临窗的炕上喝茶，常曦就问起了如今京都的情形。
“你猜的不错！”何沐阳的眉宇更加舒展了，微笑道：“圣上确实是风邪侵体，又加上喝了酒，一时被逼住了心窍，随驾的太医先施了针，稳住了情况，又用了几副汤药，昨日已经清醒了，只是说话还有些不利索，但性命已经无碍。”
说话不利索，这正是中风的前兆······
常曦心里更肯定了。
“二爷有什么打算，需要我做什么？”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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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沐阳平静地道：“我已经安排好了，这次大哥在外面做下的事，父亲不拿出个交代来是不行的。至于家里······”他看向常曦：“需要辛苦你了，最好能让大嫂少插些手，慢慢把管家权拿回来。”
原本想着韬光养晦，静待时机，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谁也没想到机会竟然来得这么快······
常曦点了点头：“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见她答应得这么爽快，何沐阳忍不住笑了。
都说“妻好一半福”，能娶到常曦，真是自己的福气。
念头闪过，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含笑问道：“你在家时有小名吗？”
常曦被他问得一怔。
怎么一下子跳到这个话题上了？
看着何沐阳探询的目光，她心里微动，想了想，笑道：“我乳名叫湄儿，不过知道的人不多，平时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人叫。”
“是哪个字？”何沐阳紧接着问她：“是画眉的‘眉’字吗？是谁给你起的，为什么在家里没有人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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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从来没有人对她的乳名这么好奇过······
常曦笑着摇了摇头：“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是这个湄字。听父亲说，名字是母亲给我起的，家里的姐姐妹妹其实都有乳名，但不知什么缘故，大家都很少用。”
“真是个好名字。”何沐阳赞了一声。
能给女儿起这样诗意的名字，岳母大人一定也是一位才女。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又落在常曦的脸上，却发现她目光微垂，情绪并不高涨。
是想起了她的母亲吗？
自己再不济，好歹还是父母双全，可她却从小没了生母，继母刻薄，姐妹反目······
何沐阳的心里一痛。
他伸出右手将常曦紧紧抱住，低声道：“以后，我就叫你湄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