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故技重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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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常家陆续买入了一些田地，可最大的一片地也不过三百来亩。邹一宁的提议正好是他们需要的。
常子卫看了儿子一眼。
常晖笑道：“儿子觉得可行！邹大哥家认识的人多，打听起来肯定比我们方便。”
一连几天，常晖都陪着邹家兄弟俩在济州参观游赏，结果邹一宁的称呼就从邹公子变成了邹大哥。
儿子做事有分寸，常子卫也不是执拗的人，微笑道：“那就有劳贤侄了。”
邹家人回去后，常子卫的绩效考评下来了，依然是个“优”。
常子卫一切如常，并没见十分高兴，知府家却一反常态，不到一个月时间，知府夫人已经连续两次邀请孙氏去府上小坐。
孙氏一到家就回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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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暄坐在她身边，梳着个双丫髻，手里正拿着一块糕吃着。孙氏摸了摸女儿亮泽的头发，半晌无语。
这么好的姻缘，就这么便宜了常曦那个丫头？
以后怎么办，难不成自己反倒要去看她的眼色？
孙氏的眼神一凛。
有小丫鬟拿了美人锤要给孙氏捶腿，却被胡妈妈挡在门外。
“太太有要紧事，你们都不许进去！”
小丫鬟走后，她自己端了杯热茶，进去跟孙氏说话。
“六小姐现在在做什么？”孙氏接过茶，头也不抬地问。
胡妈妈低声道：“正跟七小姐一起，捣腾她那些香料呢。”
孙氏没有说话，胡妈妈也不敢打扰，屏息静气地立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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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常暄已经吃完了糕，扭着身子要孙氏抱她。
孙氏爱怜地拿帕子擦掉女儿手上的糕点渣滓，一面抱起她来柔声哄着，很快，常暄就趴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
“明儿老爷也在家······”孙氏轻轻拍着常暄的后背，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明天卯初，你亲自去请六小姐到我屋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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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眼惺忪的常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余妈妈服侍她梳了个简单的纂儿，一边安慰她：“兴许是想问您做生意的事儿，如今家里上下，谁不知道您赚了大钱，太太保不齐也想开间铺子呢。”
她话虽如此说，手里的纂儿却挽了两次都没有挽上。
常曦迅速转了转念头。把最近发生过的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觉没有什么纰漏，她套上家常的松花色小袄，跟着胡妈妈到了正房。
常子卫也在。
“你来了。”孙氏招呼着她：“自己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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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却一眼看见了跪在堂屋中央的娇俏身影。
她的瞳孔微缩。
在大红泥金绒的厚厚西洋毯子上，蕙纹红肿着眼睛，细声细气地向常曦磕头请安：“见过小姐。”
常曦看了看端坐在上首的孙氏，又看了看满脸莫名其妙的常子卫，轻声一笑，转身坐在了旁边的太师椅上。
“太太一大早就把我叫过来，不知有什么话说？”她开门见山。
胡妈妈忍不住道：“六小姐，你是晚辈，怎么能这么跟太太说话？”
孙氏一抬手制止了她。
常曦却不打算这样轻轻放过，她冷笑道：“这倒奇了！现在天还没亮，太太就派人把我从被窝里喊起来，我不过问了一句有什么事，胡妈妈就给我扣了一顶‘不敬长辈’的帽子，这话叫我从何听起？”
说着，她目光一转，把胡妈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轻声自言自语道：“再说了，主子们说话呢，老爷太太还没开口，她倒先来插嘴了，也不知这是哪家的规矩？”
一番话把胡妈妈噎得脸色涨红。旁边的紫英等人都抿嘴而笑，那神情，就像看见一个才进城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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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撇了胡妈妈一眼，淡淡地道：“叫你来也不为别的，有一件东西，倒是要请你来认一认。”说着就一摆手，菱花捧着个黑漆描金的托盘进来了。
上面轻飘飘地躺着几张纸。
“这信纸，你可认得？”孙氏的话在耳边响起。随即，她随手拿起了一张，念了起来：“何二公子敬启······”
常曦的双眼微眯。
这正是何沐阳来信求助后，常曦写给他的回信！
“家兄文宏承蒙照顾，不胜感激，特备衣料几匹，微物不堪，略表谢意，还望笑纳。”孙氏将那封长信一字一句的念完了，才定定地看向常曦：“私自夹带信件给外男，这事暂且不论，我且问你，你那‘衣料几匹’，准备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你自己说吧！”仟仟尛哾
常曦这才终于明白了孙氏的用意！
和前世差不多的计策，孙氏再一次用出来了。
她是想诬陷自己偷偷把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给了何沐阳，给自己套上一个“不顾廉耻、私相授受”的罪名！这么一来，连常子卫都不会再站在自己一边，就算不把自己送去庙里度过余生，只怕也不会再管自己的任何事情了。
就像前世一样，自己又会落入孙氏的股掌之中。她可以胡乱给自己配一个破落人家，也可以把自己扣在家里，从此任由她搓圆捏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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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孙氏的话音刚落，蕙纹就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胡妈妈拿来打开一看，竟是一个大红同心结，还有一双男子的鞋袜！
连拿出来的东西都跟前世大同小异。
“这不可能！”常子卫的脸色铁青，他眼光一扫，蕙纹吓得连连磕头：“奴婢不敢撒谎，这些东西确实是小姐亲手做的！”
“你血口喷人！”
跟着常曦过来的紫英已经是脸色苍白，她急忙跪下辩道：“请老爷明鉴！小姐当时送去的都是些普通的衣料，文表少爷和何大人每人一份，都是一模一样的，奴婢和半夏都可以作证，里面根本没有这劳什子！”
两边的人各执一词，场面一时有些胶灼。
常曦却一眼也没有看那些东西，她盯了蕙纹半晌，轻声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其他人都不明所以，蕙纹却惶恐地低下头去。
常曦突然想起来了。
几年前她们刚来济州时，孙氏和白露都晕船晕得厉害，在半路上歇了十来天，当时，陪着白露的人正是蕙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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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时觉得意兴阑珊。
那边的孙氏又开了口：“要想证明这东西是不是六小姐做的，倒也不难，这块料子是府里在济州定制的，只有针线房上有，去把管事的绣娘叫过来，一问便知！”
李绣娘很快被叫了进来。不用想也知道，自然是早早串供好的，当时去领料子的人，居然就是白露！
常子卫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常曦。“曦儿，你······”
父亲的犹豫被常曦看在眼里，她的心头微暖。
不同于前世，问也没问就定了她的“罪”。这一世，虽然所有证据都摆在了眼前，可父亲还是在动摇。由此可见，父亲心底里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
常曦笑了。
孙氏看着她气定神闲的笑容，总觉得心里发毛，于是抢先对常子卫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您看，该如何处理？”
常子卫没有答她的话，只是看着那双白布袜子，道：“这东西未必就是曦儿做的，何况那批布料虽然是咱们家定制的，可难保店里不会剩下一点半点，若是被他人拿去，做了这些东西又嫁祸给曦儿，也未可知！”
常子卫说得很有道理，孙氏连忙笑道：“老爷说的是！您看要不要传掌柜的来细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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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好好的会去查这些事？要是真把掌柜的叫来，就是坐实了常家又有事情发生。此事还没有定论，又涉及丑闻，实在不好外扬。
可若是不叫人来对质，又该如何洗刷女儿的冤屈？
常子卫一时间左右为难。
孙氏又趁热打铁地叹道：“再不然，就只能写封信去，请那位何公子过来问个究竟了。”她的目光朝常曦撇过来：“不过，那也要对方肯说实话才行！”
常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太太，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您要查验清楚了，可别弄错！”
孙氏闻言就长叹了一声：“曦儿，我可是你的继母。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我，我也明白你忘不了你母亲，所以我也从来不和你计较。这次你以为我是故意陷害你，可是你怎么不想想，我有什么理由要害你？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那是因为你没有机会！
常曦冷笑一声。
孙氏的眼眶微红，哽咽着看向常子卫：“我身子弱，能力也并不出众，老爷和小姐疑我，我不敢还言，可是李绣娘是府里新进来的人，蕙纹又是六小姐的贴身侍婢，难道她们也会弄错不成？”
看着孙氏如梨花般皎柔的面孔，常子卫面露不忍，轻轻侧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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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紫英气极反笑。
她用微弱但谁都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着：“她们怎么就不会弄错了？以前又不是没弄错过······”
这话一出，孙氏擦着眼角的帕子顿时僵住了。
常曦险些直接笑出声来！
胡妈妈见事不好，连忙大声呵斥道：“你们六小姐刚才是怎么说的？主子们说话呢，也有你乱插嘴的份儿？”
紫英是何等伶俐？闻言马上磕头哭道：“奴婢知道错了！请小姐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