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故人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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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奶奶就笑道:“你快过去看看吧。”
常曦也没有跟她客气,起身就往正厅去了,在门口就碰见常晗和常晴两个一起过来了。
“我找七妹妹商量过几天出去吃年酒的事,正好听见太太那里叫人,我们就一起过来了。”常晗忙道。
有必要这么急着跟自己解释吗?
她的本意只是想约束常晗别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没想到,常晗从此一见到她就会心虚,倒是有些矫枉过正了!
那也比她没轻没重的乱闯祸要强!
常曦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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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里,郑太太穿着件秋香色葫芦纹夹袄,正和孙氏说得热闹。
“她就是这样跳脱的性子,到了那边没有我们看着,还不知会闹成怎么样呢!”郑太太说着话,就撇了女儿一眼。
常曦闻言微微一笑。
看来,郑小姐也快要出阁了。
郑小姐穿着件大红洒金云锦窄袖袄,在旁边坐着,姿态大方得体,表情却有些僵硬。
孙氏便笑着安慰道:“在咱们眼里是孩子,出去了就是大人一样的,您不必太过担心。”
“说来也是奇怪!”郑太太叹气:“想我们小时候,哪个不是是规行矩步的,从不敢叫父母操一点心,略有不好的地方,嬷嬷们的板子就打下来了,谁还敢说个不字?她们这一辈的可倒好······”
听着母亲喋喋不休的数落,郑小姐忍不住侧过头去,却正好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常家姐妹,她的眼神一亮。
孙氏也招呼她们:“快进来,跟郑太太请个安。”
“这才几年的光景,几位姑娘出落得越发漂亮了!”郑太太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说罢就转头看向孙氏:“您可真是好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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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小姐也笑看着她们,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常曦不由失笑。
临出门时,郑小姐才有机会跟常曦单独说几句话:“明年开了春,我就要嫁去外祖家了!”
“不是说等你及笄后再过门吗?”
郑小姐苦笑:“那也要人家答应才行!”她的情绪很低落。
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婆家这样强势······常曦的眉头轻蹙,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免得白白惹得郑小姐伤心。于是她转移了话题:“年后我们要去护国寺上香,你也一起来吧。”
郑小姐听了有些犹豫,眼巴巴地看向了郑太太。
见女儿这样,郑太太哪还有不明白的?她撇了女儿一眼,道:“常家姑娘们难得上京一趟,你就跟着一起去吧,好好玩一天,了却了心愿,以后就给我好好呆在家里,别再到处乱跑了。”
常曦赶紧说了几句“伯母真是心疼闺女”之类的话,帮郑小姐哄着母亲,郑太太这才脸色微霁。
晚间,常晖带着一身寒气回来了,一进屋就直奔常子卫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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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常曦在跟常子卫说话。
常晖看了她一眼,开门见山地道:“映江说,他打算尚郡主!”
此话一出,常子卫和常曦二人齐齐色变。
“这是谁出的馊主意?”常子卫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年纪轻轻,已经考中了举人,这时候正该加紧用功读书,争个两榜进士才是,怎么反倒想着走这些歪路子?”
本朝文官的地位很高,官员大多是通过正经科举入仕的,自然会瞧不起那些攀附皇恩爬上来的人。周知洵一旦尚了郡主,他作为文人的名节可就全完了!
那个温雅如玉、卓然如竹的少年,以后竟然要依附在一个女人的背后,成了别人口中“某某郡主的夫婿”?
心里有一阵一阵的钝痛袭来,让常曦一时间说不出话。
常晖的眉宇间也是一片惨淡:“映江这也是没有办法了······”
“这是什么意思?”常子卫忙问。
常晖沉默了半晌,才开了口:“这半年多来,映江自己和几个弟弟常常会莫名其妙的病倒,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在两个多月前,有一位最小的弟弟突然高烧,竟不治而死······他们身边服侍的人已经换了好几个,到处也都查了,却找不到任何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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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常曦再也忍不住了,厉色道:“周家已经家破人亡,只剩下几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他们竟然还不肯放过!”
常子卫看了一眼女儿,心里已经有八九分相信了女儿当初的猜测。
这事只怕与宫里脱不开干系!
像周知洵这么年轻的举人,放眼全国也找不出第二个来!直接动用雷霆手段,斩草除根倒也不难,可是那样一来,肯定会惹人怀疑。
周家人几乎从不出门,想要把他们的死伪造成意外,是很难找到机会的,于是,只好让他们自己“病死”。
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木钟无言摆动着,发出一下一下的轻响。
半晌,常曦才轻声问:“他要娶的是哪位郡主?”
常晖缓缓道:“是成福长公主家的瑞敏郡主。”
成福长公主是当今皇帝的亲姐姐,瑞敏郡主是她的小女儿,也是所有郡主中最受宠爱的,实际地位不比皇帝的亲生公主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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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这位郡主,真的能庇护住周家人也说不定。
可常曦还是觉得心里发苦。
事以至此,常子卫也无法可想,只得吩咐常晖:“这几天有空,你再去看看他吧。”
常晖却摇了摇头,轻声道:“映江说自己功课繁忙,让我以后不要再去看他了。他这是怕我惹祸上身······”话到一半,他低下头,再也说不下去了。
众人都垂下眼睑。
外间忽然传来小丫鬟跟赵全说话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刺耳。
“什么事?”常子卫的语气凛冽。
门外就传来小丫鬟清脆的声音:“快到安歇的时辰了,太太让奴婢来问问老爷什么时候回去。”
“去跟太太说一声!”常子卫有些疲倦地道:“我还有事要处理,让太太自己先安置吧。”
半晌,外间又传来丫鬟怯怯的声音:“可是太太说了,还有事要和老爷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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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晖连忙起身行礼:“儿子告退!”
常曦也没心思再待下去了,和常晖一起退了出来,只留下常子卫独自在书房里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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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了年,常家众人开始到各处亲朋家去吃年酒。
建平伯府的宴席比往年更热闹,有很多没见过的生面孔,林夫人不住地跟来客们应酬来往,头颅微扬,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
府后面的小半条街也被占了进来,新盖了好几处院落,雕梁画栋处也多了不少,与常曦前世记忆中的华丽巍峨渐渐重合起来。
大太太和孙氏都被迎进了大暖厅。
文萱梳着妇人的发髻,面容依旧娴静,她看见大奶奶和常曦,眼神中透着由衷的喜悦。
大奶奶快步上前挽了她的手。“这天寒地冻的,你怎么出来了?看这手冷的,快回屋里去。”
如此明显的关心······常曦隐隐猜到了什么,目光不禁朝她身上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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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萱朝她笑着点了点头,招呼她们一起去旁边厢房坐坐:“离开席还有些时候,公主也还没有到,等客人们都到齐了,咱们再往花厅去也不迟。”
常曦听着心中一动。
“是哪位公主?”她忙问。
一旁的常晗没有说话,却也支了耳朵仔细听着。
文萱悄声笑道:“是成平长公主,她跟我们家素来相好,今年一时兴起,想出府去逛逛,正巧我们府上办年酒,公主就决定先过这里来了。”
常晗十分艳羡地笑道:“这可是难得的体面啊!”
常曦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成福长公主可会过来?”话一出口,常曦已经自觉失礼。
果然,大奶奶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文萱也微微怔忪,随即才笑道:“成福长公主一向深居简出,应该是不会来的。”
她口里答着,心里却暗暗觉得可惜。
常六小姐在小地方呆得久了,连说话做事都没了以前的灵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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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母亲和舅母都希望她嫁去外地的舅舅家,父亲却力排众议,为自己定了建平伯府,如今看来,倒是十分有远见的。
她的目光不禁朝远处看去。
正厅门口,自己的丈夫正跟在公公身后,跟前来的公卿大人们打着招呼,神色拘谨,但礼数还算是周全。
她淡淡笑了笑,引着大奶奶等人进了厢房。
一进门,就有许多小姐过来跟文萱打招呼,文萱朝常家众人歉意一笑,跟其余宾客们说起话来。
大奶奶悄悄跟她们道:“世子夫人已经有了身孕,因还不满三个月,所以没有声张,你们只当不知道就是了,也别对旁人提起。”
常晗和常晴恍然。
常曦闻言,微微笑起来。
没有对外声张的事,大奶奶却先知道了,由此可见,文萱和大奶奶的关系很亲近。
外间传来一阵丫鬟们跑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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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丫鬟进来,跟文萱附耳说了几句,文萱听着神色渐正,朝一众客人们柔声道:“成平长公主的轿辇已经到了,容我出去迎迎,还请诸位贵客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