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医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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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一博给常晗三姐妹每人一块玉佩作为礼物。又说了几句话，常子敬就道：“你们一路劳累了，快回去歇歇，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一旁的常晖也道：“大夫也已经联络好了，姑父随时可以过去瞧病。”
“做得好！”常子卫罕见地夸了常晖一句，把常晖激动得手都有点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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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元春闻言也没有客气，让文宏扶着他爹，一家人住进了东边的几间厢房。
从此，常府每天都要接见几个大夫，开出各色各样的方子，常家宅邸里到处都飘荡着一股药气。
在别人家里治病不好，有过了病气给主人家的嫌疑。常元春有些过意不去，几次提出要搬出去住，常曦都执意不许。
上房的胡妈妈就抱怨了几句，这话不知怎的就传到了常子卫耳朵里。
常子卫气得面色铁青，从孙氏屋里拂袖而去。
胡妈妈吓得跪在了地上。
孙氏狠狠剜了她一眼，从此只得天天往东厢房那边跑，问茶问饭，态度十分殷勤。
常子卫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孙氏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禁暗暗咬牙。
自己这么主动的示好，常家那位姑奶奶却始终对她淡淡的，可一见到常曦就总是笑容满面，两个人凑在一处，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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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你亲闺女，再怎么疼爱，以后也不能给你养老送终！
这么想着，对待常元春的态度也就渐渐冷怠下来。
常曦冷笑。
现在才想起争取长辈们的好感？没用！
她想了想，索性给孙氏来个双管齐下。于是吩咐半夏：“给大房那边透个音过去，就说三太太知道了枫叶胡同的常家老宅是用公中的钱买的，正盘算着要跟大太太算账呢！”
半夏忙领命而去。
反正孙氏自己确实说过这话，也不算冤枉了她！
以大太太的为人，肯定不可能拿出钱来补偿其他几房的。这样一来，孙氏和大太太的梁子就彻底结下了。
以后不用自己动手，大太太也会想尽办法收拾孙氏的。
正好，也省得她们二人总是眉来眼去的，让人看着就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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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舒了一口气。
果然，没过多久，大房就传出话来：“常家祖上有不少规矩，之前因着三太太身子不方便，这才暂时免除了的，以后少不得要重新立起来，请三太太到我们那边，听大太太给您好好讲一讲。”
孙氏起先还会过去，可每次过去都要学一大堆规矩，有时大太太硬是说她做得不好，让她一站就是几个时辰，累得她头晕眼花。
后来孙氏就找借口不去：“家中还有不少事，走不开，下次再说吧！”
来人就半阴半阳地笑道：“三太太这是说哪里话？谁不知道这边府里是小姐当家，您天天乐得清闲。要不是如此，我们太太也不会常常请了您过去学规矩了。”
胡妈妈就怒道：“有你这么跟主子说话的么？”
“我是奉了太太的命来的，有话跟我们太太说去！”
那人撇了胡妈妈一眼，才接着道：“我们太太还说了，人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分，以为上头没有长辈压着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她这个长子长媳知道了，可是不依的！”
“长子长媳”几个字被咬得很重。
父母不在了，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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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也知道这事合情合理，常子卫不会帮她，只好硬着头皮过去，几天下来就瘦了一圈。
胡妈妈心痛地道：“要不您就说病了，在家歇几天，老是这么折腾，身子怎么受得了？”
“不用了！”孙氏恨声道：“她不过是想找借口不让我消停。我若是称病，万一她找了大夫，上门来给我看病，岂不露馅？到时候再传出什么‘我为了躲规矩，故意装病’之类的话，就更糟了！”
一旁的落霞一直端着热茶和帕子，在孙氏身边服侍着，此时也忍不住劝道：“其实，六小姐从来没有主动寻过咱们的不是，若是您肯稍稍退一步，好好跟六小姐相处，说不定······”
“你说什么？”
孙氏一听见这话，马上勃然大怒道：“她一个小辈，凭什么来寻我的不是？”
胡妈妈也道：“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还有为了父母去死的呢！太太只不过是寻趁她几句，敲打敲打，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看着她们主仆俩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落霞也只能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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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枫业胡同，常子敬的书房里，常子敬正和常子卫坐着喝茶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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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片竹子长得越发好了！”常子卫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婆娑竹影，忍不住赞道。
常子卫的书房旁原本也种了一片竹子，他非常喜欢，非要自己浇水照看，谁知反而长出了黄叶，他正在为此头痛呢！
常子敬捋须笑道：“我这竹子从不刻意打理，反而日益繁盛，可见有时候刻意而为，还不如顺其自然的结果更好！”
“大哥说的是！”二人闲聊着，话题渐渐转到了朝中发生的几件大事上。
“如今杜阁老的声势日盛，只怕很快就会成为内阁首辅了。”常子敬沉声道：“秦阁老虽然有前任文阁老的举荐，可毕竟资历浅，肯定是争不过的！”
常子卫也道：“是啊！上次与秦阁老碰面，大哥可曾劝过他韬光养晦？”
常子敬叹道：“不仅我劝了，连文阁老也写信劝过，可秦阁老表面上看温和无争，其实心气颇高，他只含糊地说他会仔细考虑，并没说准。”
这是当然的了，若是秦松眠的心气不高，又怎么会一路爬到阁老的位子上？
常子卫默然。
常子敬见弟弟情绪不高，忙笑着转移了话题：“对了，明儿就快从随安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去嘉禧楼定个雅间，好好玩一天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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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子卫却没有答话。
“三弟？”常子敬等了片刻，见弟弟仍然低头沉吟不语，就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常子卫这才抬头，看着常子敬的眼睛，道：“大哥，我想外放！”
常子敬一听就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常子卫道：“如今内阁、翰林院、礼部、礼部、五司的势力混杂，党派之争更是此起彼伏，到处乱糟糟的。与其哪一天突然被人当了枪使，还不如我自己抽身退步。”
“你就别哄我了！”常子敬道：“我说句不怕你恼的话，你如今不过是正六品的侍读学士，就算有什么争端，也不会马上传到你这里。况且，翰林学士可是名副其实的天子门生，谁要动你们，只怕也得先掂量掂量，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事，让你有了退易？”
常子卫在心底暗叹了一口气。
大哥果然还是很了解他。
他是自己想外放的。为一方父母官，为百姓做些实事，不比天天窝在这里，看他们你来我往的斗个没完要好得多？可大哥肯定不会同意，他这才没有说。
不过现在常子敬执意相问，他只好把这个想法跟常子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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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常子敬并不赞同：“现在朝廷正在用人之际，你留在京都，可比去地方的发展要好得多！我也知道你不喜勾心斗角，可这事到哪里都有，不是你换个地方就能躲得开的。
即使躲不开，也一定比这里好得多！
常子卫笑道：“大哥多虑了，朝廷人才辈出，少我一个也不少嘛！”
常子敬听得连连摇头，劝道：“你在外边做了再多的事，圣上看不见，满朝文武也看不见，不就和没做一样？听我一句，还是再留几年吧！将来我可以设法，把你挪到大理寺去，一样可以施展你想为民请命的抱负。”
常子卫笑道：“大哥别担心，我也不会马上就走，补缺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妥的，总要先有机会不是？”相当于变相拒绝了常子敬的提议。
弟弟的主意已定，常子敬知道继续争执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只能叹气。
远处隐隐传来琦姐儿的笑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四奶奶耐心温和的说话声，他们二人紧绷的神情渐渐舒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