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讨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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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奶奶的屋子比大奶奶略小些，屋里都是半旧的帘幔围屏，一株花木也没有，显得有些生冷。
四奶奶的大丫鬟正喂她吃莲子汤。
“你来啦！”四奶奶一见到她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笑着问她：“你们去庄子上玩得高不高兴？我这几天闷得很，也想出去走走，可大夫嘱咐我要静养，不叫我出门呢！”
她的脸庞依旧白皙，却缺少光泽，就算是面露笑容时，眼神中也总带着几分愁绪。
常曦自然知道她的心结。
于是她笑着坐在四奶奶床边，挑了些近来发生的趣事说了，给她解闷。
四奶奶听得很是向往，皱眉道：“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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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笑道：“赶紧把病治好，不就有机会了？”
四奶奶闻言怔了怔，眼圈渐渐红了。
“你这丫头，一向最聪明了，难道还能不知道我这是心病？”说着就低下了头去。
常曦看着四奶奶憔悴的样子，欲言又止。
一旁的紫英就上前几步，馋了丫鬟松花的胳膊，笑道：“四奶奶和六小姐可能还有话要说，姐姐要不要领我们出去待一会儿？”
松花是四奶奶身边的大丫鬟，她见四奶奶朝她点头，忙道：“妹妹说的是！”领着屋里的丫鬟们都退下去了。
四奶奶一把就拉住常曦的手，求道：“好妹妹，我知道你一向主意多。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铄哥儿和琦姐儿回到我屋里来？你放心，就是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绝不会对人说是你帮我出的主意。”她想了想，一咬牙，又补充道：“就算是大嫂问我，我也不说！”
看着她微微凹陷的眼眶，常曦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刚上京都，第一次见她时，她背着长辈们，朝自己俏皮地眨眼的样子。
常曦的心头一酸，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帮她一把。
于是她沉吟道：“办法倒是有，只是要看你敢不敢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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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握着拳头，恶狠狠地道：“只要能要回孩子，什么我都愿意去做！就是让我去杀人——”她话未说完，自己就怔住了，突然又大哭起来：“让我去杀人，那我还是不敢······”
常曦哭笑不得，忙替她拭泪道：“好好的，叫你去杀人做什么？”
四奶奶闻言，忙自己擦了眼泪，下床穿好衣服，拉着常曦到了最里间的碧纱橱内，问她：“你有什么主意？快说给我听！”
常曦笑道：“这件事，单靠你自己是不成的，你娘家可有什么人是待你极好，愿意为你出头的？”
四奶奶想也没想就道：“我娘家大哥和大嫂都对我极好，尤其是大嫂，我怀孕时，她不顾婆婆的埋怨，三天两头的就来看我，生怕我受了一点儿委屈！”
四奶奶的娘家嫂子，常曦也见过几面，那也是个伶俐能干的······
常曦想了想，又问：“现在两个孩子都没有养在你自己屋里，这事你可跟你哥嫂提过？”
四奶奶就低了头：“我娘身子不好，我怕她老人家着急，一个字儿也没有跟家里说过。”
难怪！
常曦想了想，就道：“可以派了心腹人去给你大哥大嫂送个信，把你在这边的情况跟他们好好说说，但一定要好生叮嘱他们，千万别急着上门，要等个合适的时机。若是不管不顾地就上门来讨说法，万一被人家找到什么借口给驳了回来，这事就死了，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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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奶奶连连点头称是，随即又好奇地问：“什么才是合适的时机呢？”
常曦笑道：“自然是等旁人遇到了一些什么事，自顾不暇的时候了。”
四奶奶一听，顿时没精打采起来：“说得容易，可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那也未必了！”常曦道：“要因势利导，与其借势，不如造势！”
听着这些文绉绉的话，四奶奶的头又痛起来，她抓住常曦的肩膀来回晃着：“说简单些！”
常曦忙道：“就是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去做！”
创造机会？
四奶奶听了这话，面容渐渐严肃起来，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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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还是很热，枫叶胡同的常家老宅里，有零星的几个仆妇躲在院子角落的阴凉处，睡得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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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声不知是什么鸟的叫声在远处响起，更显得院子里寂静无比。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好像有什么动静？刘嫂子，你去看看。”
“我离得远，还是你去吧！”被称为刘嫂子的中年妇女把蒲扇往脸上一盖，嘟哝着翻了个身。
过了好一会，才有仆妇起身的窸窣声响起。
“大正午的，谁这么不长眼？非挑这个时候上门撞丧！”她不情不愿地开了二门。
“怎么这么慢？害得我们太太和少爷在外头等了这半天！”一个小厮满脸不耐烦地嚷道。
“你是哪门子的少爷？”那婆子这时才睁开了睡眼，往小厮旁边穿着大红宝相花衣裳的男子脸上细细一看。
“戚太太，戚少爷？”那婆子喊出声来：“您们来做什么？”
来人正是大太太娘家弟媳戚太太和她的小儿子绍平。
口口
戚太太懒得与这些仆妇对嘴对舌的，只问：“你们太太在不在？”
大太太一个深宅妇人，大中午的不在家，还能在哪？
那婆子虽如此想，脸上却不敢表露，忙道：“在的！在的！”说着就踢醒一个还睡着的仆妇：“快去跟老爷太太通传一声，太太娘家来人了！”
戚绍平听着这话，脸上就露出几分不耐：“我们是至亲，还用得着通传？”
“是！是！”那婆子陪着笑，把她们主仆几人迎进了待客的小花厅中。
过了片刻，有人进来回道：“大太太请您二位过正屋去呢！”
戚太太就站起身来，看也不看来回话的人一眼，领着她儿子就往正屋里来了。
大太太穿着家常的衣裳坐在上首，脸上带着几丝烦恼和不安：“你们是今天得闲了，来我这里坐坐？”
戚太太闻言，就盯着大太太的脸道：“他姑母，你也太仗势了！怎么你的娘家人就这么不堪，就配不上常家的姑娘不成？我儿子先是跟你们家二小姐说了一桩亲事，好好的就黄了；前儿又给说了位四小姐，我想着虽然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好歹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咬牙同意的了，怎么？又没成？”
她冷笑一声，接着道：“都说女生外向，有了婆家就忘了娘家，我只不信，想不到还真应了这老话儿！你这侄子的模样性情，哪样不是拔尖的？怎么就让你们常家在这挑三拣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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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气得脸色通红，道：“弟妹这话说得好生奇怪！倒像是我没尽心尽力似的，可那又不是我自己生的闺女，人家老子娘不同意，我难道还能按着人家的头，逼着人家答应这门亲事？”
那戚绍平在旁边听了半晌，终于耐不住性子了，道：“姑母可别把话说岔了！本来就是您在中间三推四挡的，这才搅黄了我的婚事，这会子又去埋怨旁人干什么？”
“你胡说什么！”大太太厉色道：“长辈们说话，也有你插嘴的道理？”
戚太太忙道：“你先别扯这些没有用的。我只问你，跟你们四小姐的婚事，你为什么跟人家的父母说，我们绍平行事不稳重，是别人拒过亲的？这还不是使坏，又是什么？”
大太太听了这话，心里大惊。
怎么被传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