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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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里，紫英忙去端了碗酸梅汤来给常曦消暑。
黑漆圆盘中放着细碎的冰屑，上面镇着个甜白瓷小碗，盛着浓褐色的熬至微稠的酸梅汤，常曦接过来连喝了几口，冰冰凉凉的口感，伴着乌梅和陈皮的特殊香气，让她顿觉神清气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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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就是好，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她抬头笑着夸奖紫英：“你的手艺真是越发好了。”紫英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随后又向她回禀道：“门上有人来送帖子，工部郎中郑大人家派人来送帖子了，郑小姐问您这几天可有空去她们府上玩？”
郑建时一向与常家大房交好，他家的小姐郑萍萍却最能跟常曦聊到一块儿去。
常曦想了想，道：“派人带个信，就说我这几天要帮二姐备嫁，恐怕不得闲儿，她要是想见我，不如来我们府上坐坐！”紫英领命而去。
很快就有消息带回来：“郑小姐说她明儿就来，还说让小姐派两辆大车过去接她。”
这个小丫头，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常曦只得按她说的先吩咐下去。
第二天辰正，郑萍萍带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来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常曦看着挤满了整间屋子的大小丫鬟们，忍不住抚着额头问道。
“你们都出去，找自己相好的姐妹们玩去吧！”穿着浅黄色香云纱衫的郑萍萍刚一进门，就转头对她的丫鬟们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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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听，纷纷屈膝道谢，一窝蜂地都散出去了。
常曦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狐疑。
郑萍萍自顾自地坐在常曦的矮塌上，大大的喝了几口热茶，这才长透了一口气，道：“终于得救了！你要是再不来接我，我怕是要憋死在家里了！”
她随手拿过一个竹青色的引枕来，往身后一靠，接着说道：“我娘找了个宫里的嬷嬷来给我教规矩，这大半个多月，我每天都在家里受苦。走路要学，睡觉要学，说话要学，连吃饭都要学······稍有一点儿不对的，嬷嬷就板着脸说我不用心，就要收拾东西走人，我娘就会马上骂我一通，说我不识好歹，让我给嬷嬷道歉······”
她满脸的不高兴：“我想出来散散心，又怕我娘不许，所以才请你去我家。我想着你这里事多，自然走不开，肯定会邀请我过来，这样我娘就不好再拦着了！”
这个鬼机灵！
常曦笑着摇了摇头。给她拿来了一个装着四色点心的攒盒。
“难为你想着我，还准备下了我最爱吃的东西！”她捻起一块蜜橘饼，细嚼慢咽起来。
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常曦忍不住笑道：“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嬷嬷，才几天的工夫，就把你教得斯文起来了！”
“我这也是没法子了！”她苦着脸道：“好不容易改过来一些，我得好好保持着这些习惯，不然在你这儿随意惯了，回去后万一不小心犯了错，被嬷嬷拿住小辫子，只怕以后再想出门都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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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的目光转向了窗外，她身边的丫鬟们正跟紫英几个在一起嘻嘻哈哈的，不知在闹些什么呢。
“这段时间，她们也跟着我一起，吃了不少的排头，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就想着把她们也带出来散一散闷。”
难怪一定要自己派大车去接。
这也是常曦最欣赏她的一点：能够以己度人，在愉悦自己的同时，还不忘了成全别人。
于是常曦笑道：“你还想些什么玩？我好去给你准备。”
“不用了。”郑萍萍笑道：“我就是想疏散疏散筋骨，顺便找你说说话儿。”她神色又是一黯：“我娘想把我嫁到庐州的外祖家去，因怕我仗着外祖父的喜爱，就不守规矩，不把别的嫂子、妯娌放在眼里了，这才逼着我去学这些的。”
原来是这样！
常曦认为郑太太的考虑不无道理。
别人的尊重，有一半是因为身份、亲缘等关系得来了，还有一半是要靠自己赚来的。越是在亲戚家，越应该守住本分，叫人没得说嘴才是。
只是······郑家只有这一个女儿，怎么舍得让她嫁去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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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不由得想起林二小姐，道：“林二小姐也是远嫁，去年回门时，在路上就走了大半个月，以后你要是嫁去庐州，咱们再想见面，只怕也有些难了。”
“谁说不是呢！”郑萍萍义愤填膺地道：“爹爹也有些犹豫，可惜娘已经打定了主意，谁劝都不管用。”仟千仦哾
她说着，又话锋一转：“不过，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虽然嫁得远，但好在娘亲还是舍不得我，跟外祖家的舅母商量好了，可以等我到了十八岁再出嫁，这样一算，我还能在家里住个五、六年呢！”
“真的！”常曦也不禁为她高兴。
林萍萍笑着点点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小心翼翼地对常曦道：“至于建平伯家小姐，你也不用太难受了，不管怎样，那也是她们太太的娘家，就算是为了面子情，也不会太过为难她的。”
这是什么意思？
常曦听着这话不对劲，忙问：“你说的是谁？不会是林二小姐吧，她怎么了？”
“难道你不知道？”林萍萍瞪大了眼睛：“林二小姐几个月前小产了，听说孩子已经有四、五个月了，所以有些伤身子，只怕······以后子嗣上会有点艰难。”
常曦忍不住变色道：“你这是听谁说的？”又觉得自己的口气有些僵硬，忙补充道：“也没人和我说一下，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林萍萍叹道：“其实这事儿，京都好些人家都知道了，我也是前儿去吏部侍郎家做客时听说的。你们两个这么交好，可能正是怕你担心，才没有告诉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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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正因为是要好的姐妹，所以有些隐秘的苦处，才会更加说不出口吧······
常曦默然。
林萍萍也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忙安慰她：“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抬几个丫头在屋里，生了孩子养在自己名下就是了，她是名正言顺的正妻，还怕谁敢不敬重她不成？”
内宅的事，哪里有这么简单？可林小姐毕竟是还没出阁的小姑娘，有些话跟她说了，她也很难明白。
常曦只能收拾起心情，对她道：“你难得出来一趟，咱们也别只闷在屋里了，我带你去花园逛逛可好不好？”
林萍萍也知道林二小姐的事并不是什么好话题，忙顺着常曦的话道：“好啊！”
两个人挽着手，到外面散起步来，一路上闻着清雅的茉莉花香，刚刚的愁绪也终于被冲淡了一些。
“对了！昭姐姐马上要出嫁了！”林萍萍拍手笑道：“到了正日子，我未必还能出得来，趁着今天先去闹她一闹，我还给她准备了贺礼的，刚才跟你说了半天的话，差点儿把正事儿给忘了！”
这还真像是她的性格。
常曦便笑着领她去了常昭屋里。她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这个也要问问，那个也要摸摸，有时突然问出一句话来，连常曦这个“曾经结过婚”的都有些招架不住，更别说常昭这个本来就十分害臊的准新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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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昭简直是有些狼狈地哄了她赶紧回去，千万不要再说话了。
转眼到了酉正，林家来人接她回家去，她还饶有兴味地道：“真没想到，成亲有这么多有趣的规矩，不行！等她出门时，我还是得求求爹娘，让我来看个热闹才好！”
一想到常昭像煮熟的虾子一样通红的脸，她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