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高空的尖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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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横插进来的另一栋大楼里，因为大楼近乎是横过来的，所以苏月和李向阳只能猫着腰在里面爬行。
这是苏月第一次爬过第五十五层。再往上走，情况怎么样，她已经无法预测。
爬行在横插进来的大楼里，里面十分漆黑。从刚刚攀上来的那间房的房门爬出去，里面的过道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幸好他们都带了手电筒，苏月急忙打亮灯光，在走廊里四下照了照。
下面像深井一样的走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褐黄色树根。许多粗壮的树根从一扇门里伸了出来，又伸到对面的门里去了。
苏月估摸着向上的方向，向好几个敞开的大门里开始爬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爬行了四五米。几乎每一扇推开的大门里，都填满了潮湿的泥土，泥土的表面上生长着浅薄的一层青苔。
如此毫无意义地摸索了一两个小时后，李向阳跟在身后也感觉到寸步难行，于是他们又只好向后倒退，回到最初进来的那个房间——5406正上方的那间房。在这里多多少少还有些亮光。
“怎么办？像这样爬下去，我们也爬不上去啊！”李向阳早就想打退堂鼓了。
苏月靠在横着的立柱上稍作休息，并且停下来思考。她看了看窗外的天空，估摸着外面光线的强度，应该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如果再不想想办法，今天看来只能到此为止。
这时，她把自己刚刚爬过的所有区域全都回想了一遍。
所有可能向上的大门她都打开过了，要么是被深厚的泥土遮挡，要么就是死路一条。
李向阳从背包里摸出一瓶水，他喝了两口，递给苏月。
苏月看着满满一瓶水，她摇了摇头，拒绝着说道：
“少喝点吧！这点水还要管到明天下午。”
李向阳把水杯收了起来，然后摇了摇自己的背包，示意自己还多带了一瓶水。
这时，苏月顺着那个洞开的窗户，再次看向5406的窗外，五十五层的高楼，下面的建筑已经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
她微微垂下头，一根根弯弯的睫毛在清风中拂动，苏月像是陷入了沉思。
“刚刚都是往上走，走不通。或许应该往下走，试一试。”
苏月抬起头，露出坚定的眼神。
李向阳看着这一双眼睛，像是深远的银河里一对超新星在闪耀。
苏月猫着腰再次钻出了侧睡过来的房门，低头看了看脚下密密麻麻的树根。
这些树根十分粗壮，最细的也有手腕儿大小，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承受不住人的重量。
苏月手脚并用，蹭着墙面上的淤泥，小心翼翼地开始向下溜去。
李向阳紧跟其后，亦步亦趋。
每当苏月感到一丝丝微光，伸手去推那道冒出微光的房门，可是房门都关得死死的，一点也推不开。
偶尔有一两次，苏月推开了旁边的房门。打开的房间里，只有非常狭窄的一角空间。在那些潮湿的青苔表面，生长着一些会自己发光的暗淡菌类，一层粉红蛋黄的光浪在表面起起伏伏。
貌似这样的菌类，释放的亮光具有麻痹神经的作用。每次李向阳看着苏月盯着房间里看得出神，他下去几步，一只手攀着树根，另一只手去轻敲她的后背，苏月仿佛如梦初醒般，从恍然大悟中回过神来，急忙把那扇门给关上。
“别打开了！”苏月严厉地告诫道。
如此又向下爬了一两个小时。
直到快走到竖直走廊的尽头，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这时，却发现转弯的过道里并没有什么泥巴，除了潮湿的泥水表面长满一层青苔，空洞洞的出现了一个楼中隧道。
苏月看到机会，当然不肯放过。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跪着爬进这么深这么昏暗的地洞，一路向前。
顺着这条昏暗的地道，爬到楼层的另一边，和刚刚来时的情况恰恰相反。这边的房间几乎没什么泥巴，黑浚的深井走廊还保留着当初人烟的气息。
走在这边的走廊里，没有树根可供攀爬，所以他们只能沿着墙壁和房门的凹凸处，一步一步向上攀登。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垂直的竖井渐渐变成倾斜的陡坡。苏月爬起来感觉轻松多了，动作也变得麻利起来。
突然间，苏月一抬头，看见陡坡的上方十分明亮，可以清楚地看见阳光照亮了走廊上悬挂的油画。
李向阳被身上捆绑的那一根麻绳扯拽着，他不能停下来歇息，他停下来，就是给前面的苏月拖了后腿。
当前面的苏月从过道里消失时，李向阳知道苏月已经钻出去了。
她爬上第五十五层了吗？李向阳一想到自己也要爬上第五十五层，脚下的步伐也变得有力起来。
顺着麻绳的指引方向，李向阳来到了几乎是走廊过道的尽头。他顺着其中一个敞开的房门，钻了进去。
不钻进去还好，一钻进去，就发现周围的建筑和平时的建筑不太一样。圆锥形的房间四周全是裸露的钢架，顺着麻绳垂直的方向抬头看去，有一个少女，竟然站在白云之巅，四周没有任何护栏保护，大风扬起她凌乱的秀发。
“苏月！”
在呼呼的风声掩盖下，李向阳听不见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圆锥形的房间墙壁一侧，原本有一台巨大的摆钟。现在摆钟更像是睡在棺材盒子里，一动不动地横躺着。
李向阳顺着墙壁四周的钢铁架构，像爬楼梯一样往上爬。
他低头向楼下看去，这时他才留意到自己的位置，差一点儿双腿一软，跪在原地不敢动了。
原来他们已经来到了另一栋伸出来的尖塔之上，尖塔远离原来攀爬上来的摇摆大楼，向空中直直伸出去十几米之远，就这么孤独地横亘在高空之中，脚下几乎是万丈深渊。
要不是看着头顶上那个胆儿贼大的少女，站在那么高的地方竟然纹丝不动，李向阳说什么是不会再往上爬了。
但是意识到苏月还在头上，苏月所在的地方，就是他要前往的征途。所以他不得不站起发抖的双腿，吞下肚子里所有的胆寒，不顾一切地继续往上爬。
恍恍惚惚之间，李向阳只觉得自己在云朵里盘旋。
当李向阳最终来到苏月的身旁，这时，他才发现，在这么高的地方，除了他们俩之外，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与尖塔并肩而立的，是一棵横着伸展枝桠的槐树。这棵古槐树几乎和尖塔融为一体。粗壮的枝干盘根错节，一会儿从尖塔里伸进去，一会儿又从尖塔里长出来，钢筋骨架和大树的树枝融为一体，一大团蓬松的绿意比尖塔的尖顶伸出去的地方还要远。
就在这一棵旷世巨树的树干上，有一群灰棕色的松鼠家族在上面上蹿下跳。他们许是从来没见过人，所以看见苏月和李向阳，各个都显得异常兴奋，站在五六米开外的树枝上叽里呱啦，背后摇着一条像扫把的大尾巴，跳来跳去，如履平地。
“你胆子太大了！”李向阳缓缓走来苏月的身边，站在她旁边佩服地说道。
苏月站在尖塔上，眺望着远处的城市，莱茵河的河流蜿蜒地穿过城市腹地，又向着北方流去。这是一座一望不到边的荒城，被漂浮在高空的云层挡住全景，但是依然能看见不远处非常渺小的乍起的火光。
苏月的眼角滴落一两颗泪滴，她在哭吗？好像并没有。这眼角的泪滴到底是什么意思，让李向阳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苏月回过头，指了指大树伸展出去的顶部。
“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苏月对李向阳如是说道。
李向阳顺着苏月的手指，看见在大树树冠的尽头，贴着树干湿润的树皮，长着一些厚厚的青苔。在那一层青苔之中，开着好几朵黄色的只有六瓣儿的小花。
“你去把那花摘了，装在水杯里。这种花，只有在水中才能勉强活下去。”
李向阳不明所以，但是苏月的指示，那多半自有其道理。
他迈开双脚，壮着胆子，向前挺进。
由于有大树的树冠遮挡，尖塔附近的狂风反而削弱了不少。
那一些高山松鼠，看着李向阳向他们靠拢过来，叽里呱啦逃到苏月的身后去了。
其中一只年龄较小的，分外调皮的松鼠，胆子竟然大起来，与李向阳保持一定距离，顺着大树的树冠，一直跟着李向阳往前走。
李向阳爬到那片小花开花的地方，他一只手拽着旁边的树丛，一边小心翼翼地在青苔上俯卧下来。
他拧开水杯，把一朵、两朵六瓣儿的花儿摘了丢进水杯里。
那两朵落入水杯的花，一朵淡黄色，一朵淡粉色，迅速在水面扎下根。随着他摘了两朵小花，原本流动的液态水霎时凝固成冰砖，那两朵小花竟然伸出根系，开始在冰砖里缓缓伸展开来。
李向阳看着水杯里发生的一幕，差点儿吓得一个嘚瑟，水杯就从高空的云层中掉了下去。
他急忙把水杯的杯盖给拧上，装回了背包中。
看着眼前神奇的小花，他也不敢再多采一朵，立马小心翼翼地沿着来时踩过的地方，退了回来。
“采到了？”苏月确认道。
李向阳把刚刚眼前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一切，用十分夸张的语气和苏月讲了一遍。
苏月听后，点了点头，解释道：
“这是冰凌花。之所以叫你采它，是因为灵兔吃了这种花，会和喂它的人建立非常坚固的羁绊。”
苏月继续补充道：“如果你把冰凌花给了灵兔，即使以后它爆发了，也不会伤害你。”
原来是这样，李向阳恍然大悟，伸手拍了拍后背的背包，觉得脊椎骨凉飕飕的。
苏月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顺着大树生长的枝系，他们能非常轻松地走回那座摇摆的大楼，并且直接爬上之前到达不了的第五十五层。
此时，太阳已经渐渐沉落西边，要是不抓紧时间，他们恐怕今天晚上都到达不了他们要去的楼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