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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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人,不知大人亲自来营,可是陛下有什么新的旨意?”
说话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脸上的皮肤挂满了常年呆在北境之地的风霜。
“永定侯不必惊慌,”李尘进睥睨着伏跪在地的众人,拂袖走进营中,“陛下曾下令叫永定侯按兵不动,不知永定侯屡次违背圣意,派精壮将士偷偷溜进平州强抢民女、掠夺钱财,可是有谋逆之心?”
听闻此话,永定侯赵将军吓得倒吸一口冷气,本以为天高皇帝远,这些凿人城墙、偷鸡摸狗之事只会被他们自己人烂在肚子里,竟不料传至了御前!
永定侯跟在李尘进身后,回头扫视了一下众人,这其中定有奸细!
却没想到这文弱书生似的大将军好似后背长了眼睛,幽幽地开口:
“赵将军的亲卫中的确有我的人,陛下刚登基不久,北境之地又尤为重要,这才派人暗中辅佐赵将军。”
永定侯半跪在地上行着军礼,只觉得身上有千斤重。
“将军请起,”一个伶官模样的人走上来,将永定侯扶了起来,“平州与辽丹一战迫在眉睫,李将军文韬武略、深谋远虑,所以陛下特派李将军来相助赵将军。”
“陛下大恩,赵某不敢不谢。”说罢,便向着南边的方向磕头谢恩。
“大人,”酉时,永宁侯设宴独邀李尘进一人,为其接风洗尘,“赵某在北境作战多年,这一带向来战乱不断,辽丹极擅骑射军力强大,平州破城是迟早的事——陛下又何必叫那辽丹伐平,便宜了那群蛮夷之人?”
李尘进抬眼看了对面的人一眼,“陛下心系天下万民,既然平州早晚要亡,到那时我等再出兵相助,收容平州万民,岂不是积功积德的美事?”
“更何况——”他饮下一杯清酒,眼中情绪莫测:
“国之疆土,怎能拱手他人?”
忽然,李尘进双眉一蹙,右手拍在桌案上,随即立刻飞出去一根银筷,直接钉穿在大门上。
“谁在外面?”
“大......大将军。”
那个伶人赔着一脸笑推开门从外面走进来,一副死里逃生的表情。
“景烬?”李尘进审视的眼神锁在他身上,“何事?”
“大将军,陛下派人带了些南方上好的美酒,就摆在外面,不知该如何安排?”
明明是个男人,却举手投足间有几分女气。
“哦,”白衣将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眼中藏了几分不明所以的笑意,“最上面那两壶最好的,拿去送予述律太后,就说本将军祝她心想事成。”
“是,大将军。”
这位被叫做景烬的伶人垂眸,脸上的白粉油彩遮住了所有的神态。
他行了个礼,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辽丹殿内,百官齐至。
耶律德谨带着几对精兵不顾阻拦直接闯了大殿,望着那个失了右手的女人,神色复杂。
群臣哄然议论纷纷。
太后述律平站在殿上,面无表情:
“可汗不是在率兵打仗吗?怎的又回来了?”
这位年轻的辽丹新王就这样看着她,沉默了许久,随后开口道:
“母后,不知儿臣犯了什么错?母后竟派刺客谋害儿臣!”
话音未落,众臣哗然。
“母后,我是您亲生的啊!”他双手攥拳,声音有几分嘶哑,“这天下怎会有母亲要害自己的亲生儿子?母后,究竟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殿上的述律太后紧扣双眉,可阶下数百双眼探究地看向她,她无法发作。
“吾儿德谨,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她威胁般地将自己的断手放至身前。
“昨日夜里,您派数十位刺客偷袭王账,好在我身边将士反应极快,我才捡回来一条命。”
“母后,那为首的,就是您的亲信侍卫啊!那些人说您觉得我在平州一事上思虑过多误了先机,于是就要将我除之后快!”
两日前,黎芊音告诉他:
翊王李鹤飖坚定和谈之心,既然来和谈了一次未能达到目的,便会再来第二次。
而中原天子李亶与辽丹太后述律平暗中勾结,先不说那李亶对李鹤飖早有杀心,且若是真的和谈成功,他又如何杀鸡儆猴威胁各路诸侯?
更何况,李亶称帝并非名正言顺。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所向于他而言,远比朝堂上那几个瞎蹦跶的老臣要危险得多。
所以他一心等平州破城之后广开邺朝大门救济难民,博取一个爱民贤良的名声,如此才能在天下万民的眼中将这龙椅坐得踏实。
如此看来,李鹤飖一为真正龙裔,二来阻了他的大计,他自然会暗中撺掇述律太后趁机杀了先太子。
「李亶以平州和助新王登基为交易,可这些却都不是太后真正想要的。」
「我知道母后一心想要弟弟登上王位,只是如果这都不是她真正想要的,那母后想要什么?」
耶律德谨半信半疑。
「太后想要什么,可汗难道还不清楚?」她反问,「太后想要的,同可汗想要的一样——」
「都是幽云十六州。」
「是啊,得到十六州,朝中势力定会一边倒,又何须亲自去抢......」
辽丹可汗喃喃着。
黎芊音没有接过话,而是顿了顿,继续道:
「就算天子愿意给,可满朝百官却不可能应允——太后得不到十六州,自然也不会真的助他杀了李鹤飖,为的就是逼迫李亶、抬高筹码。」
「与中原勾结,太后必然不会将这一事见光。既如此,可汗不妨利用此事,将这烂摊子扣回太后头上。」
此刻,述律太后的确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从小百依百顺、只会领兵打仗的次子,这次居然谋划得如此周密,不顾母子情分反将她一军。
为了保证此事不败露出去,她派去刺杀李鹤飖的,都是身边极其可信的人。
看着耶律德谨叫人带上来的十几个将士,她无法反驳。
述律太后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假意身子不适地瘫靠在王座上:
“德谨,母后确无伤你之心,无非是怕那汉人伤了你,叫他们前去护驾。”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母后老了,自从可汗登基后,便不像儿时那般孝敬了,你我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多。”
“母后知道,可汗无非就是恨我,恨我如今还把持着这朝政不放手。”
“也罢,”述律太后招了招手,取了一坛好酒两个酒碗,分别斟满:
“今日母后当着各位大臣的面,向你请罪,可汗若是愿意松口,便饮下我这碗赔罪的酒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