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妄想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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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
我是蜀山七圣，一贫道人。
我是做什么的？
我是南山动物园的管理员。
我在……做什么？
文乐轻轻伸手，摸了摸身旁胡子花白的，九宸道长老的头发。
这位年近七十的长老缓缓翻身，将肚皮露了出来，望着文乐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文乐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轻轻地撸了撸长老的肚子。
大概是因为文乐的亲近鼓励到了其他的长老，一头头长老们凑了过来，用他们或乌黑、或灰白的头发，在文乐的身上轻轻蹭着。
南山动物园的经济预算可能又缩减了，动物园里的老虎一个个都瘦成了这个样子。
文乐的心情有些沉重，他轻轻地捋了捋一个九宸道女长老的背，望着女长老年仅三十风姿正好的脸，心说这老虎营养不良啊，连脸上的毛都掉光了。
惨啊，太惨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来南山动物园旅游的人一年比一年少，他们喜欢去大城市的动物园，同样是老虎，仿佛大城市的老虎更好看一些。
吸引不来那些年轻人，动物园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差。
这些事本轮不到文乐操心，毕竟他每个月也就领三千块的工资，又不是什么动物园的负责人，该头疼的是园长，
说起来，也是因为动物园的事，园长今年才四十岁，头发就已经愁得掉光了。
园长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啊。
文乐轻轻将那个九宸道女长老抱了起来，像抱婴儿一样轻轻摇晃，看着女长老乖巧温顺的在他怀中撒娇，心中一阵触动。
我也是动物园的一份子啊。
我也该为动物园做些什么，至少在我力所能及之内……
文乐抬起头，将头转去一边，朝穿着浅色碎花连衣裙，一双白色小凉鞋的柳安安望去。
此刻柳安安正牵着两只大狗，望着被数十头九宸道长老们簇拥起来的文乐，一脸见鬼的表情。
这个新来的迎宾小姐咋咋呼呼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还被她掐得一顿头晕，她大概以为这是一种表现热情的方式吧？
这个笨蛋迎宾小姐。
咦？她脸上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奇怪？
是了，她大概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和这么多老虎相处得这么融洽，正常人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都会害怕吧？
以后她就会明白了，这些老虎其实就像大猫一样，很乖巧，很可爱的。
文乐微微一笑，对瑟瑟发抖的柳安安说道：
“你去帮我买点肉回来好不？他们大概很久没吃肉了，我想给他们改善一下伙食，晚点我会把钱补给你的。”
“好……好的！”
柳安安被这一副景象吓得头皮发麻，转头就跑。
太吓人了。
待在这里的每一刻都让柳安安如坐针毡。
当然文乐的吩咐她是要听的，她现在的命跟文乐绑死在一起，离开文乐就会死。
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现在只想让这一切赶紧结束，让一切恢复正常。
柳安安飞速骑上天马，于瞬息之间穿过了去往人界的空间通道，冲进无字石碑对面的道观里。
“吾要买肉！”
柳安安冲到一位静坐桌前的老道士面前，把她上个月的工资——一百二十块往桌上一拍：
“给吾肉！越多越好！”
信仰全真教，吃了大半辈子素的老道士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他默默地朝道观旁边的小卖部一指，没好气地说道：
“这里没有肉，不然你去那边问问？”
柳安安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小卖部里，把她那一百二十块钱往桌上一拍：
“吾要买肉！快！十万火急！！！”
小卖部老板开了十几年小卖部，就没见过来小卖部买肉的。
他愣了一会儿，迟疑地说道：
“小卖部哪有肉买？火腿肠行吗？”
“火腿肠是肉吗？”
“是啊，怎么不是肉？”
“给吾！有多少吾要多少！”
一分钟后，柳安安抱着一百二十根火腿肠冲上九宸道山门。
“这么快？你手脚挺麻利的嘛。”
文乐从浑身颤抖的柳安安手里接过火腿肠，将火腿肠剥开，温柔地将火腿肠喂到怀中女长老的嘴里：
“来，张嘴，阿~来吃饭啦~”
“吼！吼吼！”
这位年仅三十的女长老发出了欣喜的虎吼，一口就将文乐手中的火腿肠含了下去。
望见这一幕，文乐周围的长老们一个个兴奋起来，他们伸着舌头、流着口水，不停地用脑袋在文乐的身上蹭，接二连三的虎吼声充满了期盼和雀跃。
“不要急，不要急，每个都有！”
文乐宠溺地看着兴奋起来的长老们，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火腿肠的肠衣剥开，然后逐个送到长老们的嘴里。
“对了，这温馨的场景，还是挺值得纪念的。”
投喂中的文乐似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柳安安说道：
“你帮我个忙，给我和他们一起合个影吧。”
柳安安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在人界待了几天，她已经大概明白各种电子设备的用途，其中就包括手机拍照。
用手机拍下这些长老们此刻的样子……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说现在文乐的行为可以勉强解释为无奈之下的自保行为，那把长老们此刻的样子拍下来，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吧？
这些九宸道的长老们清醒过来后，会不会恼羞成怒，被刺激得失去理智，杀人灭口？
“愣着干什么？快拍照啊！”
文乐觉得这个迎宾小姐傻乎乎的，不耐烦地将他的手机丢了过去。
“拍照……拍照……”
柳安安咬了咬牙。
死就死吧！
她拿起手机，对准正用一根火腿肠像逗狗一样逗弄着一众长老们的文乐按下快门。
咔！
白光闪烁，这温馨的一幕被定格，柳安安的心脏剧烈跳动，煞白的小脸上突然飘起两朵不正常的红晕。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
好刺激？
就仿佛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拍下第一张照片后，柳安安的手就像触了电似的按快门，快门声“咔咔咔咔”连响，白光闪烁个不停。
过了许久，柳安安停下了动作。
文乐手里的火腿肠已经喂完了，九宸道的长老们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陆陆续续地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唉，这些小家伙可真不好伺候。”
文乐擦了擦额头的汗，抬起头，忽然看到三道轻飘飘的身影，随风摇曳着，从山顶缓缓朝他飞来。
那是三个肆意舒展着四肢的人，就像商场前被鼓风机吹得不停摇摆的充气式摇摆管人，他们颤动着腰身，在空中抖动着四肢，慢悠悠地在文乐头顶盘旋。
“这是……”
文乐的眼神中出现了片刻的迷茫，他望着天空中摇摆的三道人影思索了一会儿，忽然脸上出现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哦，观光游览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