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死灵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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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日上午，艾琳公主殿下的马车悄然驶入安德鲁特宅邸的后院，公主走出马车的那一刹那，晚春的和风穿过安德鲁特后花园，艾琳轻拢发丝，真诚的眼眸中闪烁着乔伊从未见过的光芒。
那是希望的光芒。
一瞬间，乔伊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前世初来凤鸣城的时候，百废俱兴的泽鲁斯帝国正期盼着玩家冒险者的到来，他们会使这个古老的国都重焕光彩，而迎接他们的正是悲天悯人的艾琳·奥塞尔公主。
乔伊注视着艾琳公主，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由衷的笑容。如果说谁最有可能推动这个帝国走向他所期待的未来，毫无疑问就是眼前的艾琳。他走上前去，扶着公主走下马车，然后退后几步向艾琳行礼。
“恭迎殿下。”
“在这里，乔伊哥哥就不要这么见外了。”艾琳微笑着摇头，“虽然多年未见，但我们是朋友，不是么？”
艾琳话语中的亲近与柔和的神色令乔伊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他看着艾琳，给她一个和善的笑容，然后吹了个口哨。
这是两人间的信号，它曾经是乔伊与艾玛的暗号，但除了乔伊与艾玛外，艾琳也知道。这个暗号的出现表示两人的关系并未因艾玛离去以及皇位交接而发生任何改变。
即使凤鸣城已经发生了太多的变化，但两人将会延续起三年前的关系，而不是重新建立。
“跟我来。”
乔伊带着艾琳，穿过花园与乔伊住所间的走廊，来到乔伊的小院。
炉子上烧着热水，正厅的桌子上摆着茶壶与茶杯，如今水沸客至，一切都恰到好处。
“稍等，我去沏茶。”
“麻烦你了。”艾琳甜甜一笑，落座在自己昔日常坐的椅子上。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房间内的摆设，确认并无异常后方才放下心来。
曾经的她并不会这么做，但这一年里艾琳经历了太多，所有的背叛都发生在平静之下，奥塞尔家族夺权的过程中发生过太多危及到她生命的变故，她已经不能再冒险。
乔伊在茶壶中添上热水，然后坐在艾琳对面。他注视着这个与艾玛酷似的少女，逐渐抑制不住自己上涌的回忆。
“昨天很危险么？”乔伊主动开口问道。
“可以说距离死亡只有一寸距离吧。”艾琳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她吐了吐舌头，“当时沈安学长正偷偷与圣殿联系，而我在为他放风。但黑暗教团的那名祭司正好路过，即将发现沈安学长。好在我想起了你以前曾做过的一件事，巧妙骗过了黑暗教团的祭司。”
“是么？”乔伊给艾琳倒上茶水，“是什么？”
“只是一个哲学问题。”艾琳捧起茶杯，“你还记得么？”
“哪一个？”乔伊一时间并不明白自己为何此事有所关联。
“我是谁？”艾琳放下茶杯，表情天真，像是在叙述一个简单的游戏，“每个人都在追逐着自己的将来，但将来由过去铸造，黑暗教团的祭司向来喜欢夸夸其谈，我只不过是投其所好，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而已。”
“好办法。”乔伊由衷地夸赞道。
艾琳真的与过去不一样了，她开始展露自己的天赋，表现出了自己过人的一面。
如果是乔伊的话，肯定会选择与祭司交战，虽然黑暗教团的祭司是六阶圣职者，但有沈安在，他并不足为虑。只是这或许会惊动到黑暗教团的其他人，圣殿的突袭大概率会被暴露。
“然后呢？”乔伊饶有兴趣地继续问道。
“然后我暗示沈安学长动手，最终悄无声息解决掉了这名祭司。”
“做得好。”乔伊端起茶壶给艾琳续上茶水。
“大祭司到达后很快就完成了包围圈，将据点里的黑暗教团成员悉数抓捕起来。”
艾琳轻轻呼了口气，结束了对自己冒险的讲述。
“为什么你会去当内应呢？”乔伊很难理解，艾琳会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中。
她几乎可以说是目前帝国最需要受到保护的人，乔伊感受到暗地里有道道目光在窥探这里，它们都来自于艾琳暗中的保护者。
“温室里是长不出玫瑰的。”
乔伊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句众所周知的泽鲁斯谚语曾激励了无数玩家。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它是前世《不朽之王》中艾琳·奥塞尔公主的口头禅。
深陷内战泥沼的泽鲁斯帝国该如何使古老的帝国重焕光彩，远见卓识的艾琳公主早已经给出了答案。
正如玛卡兰帝国的自由已然成为帝国的标签一样，泽鲁斯帝国的标签是自强，悲天悯人的艾琳公主联合帝国各方势力，最终使得帝国重获新生。
只是它最终来得稍晚了一些，不然帝国也不会在泽洛之战中惨败而归。
“真的很高兴能够与你重逢。”乔伊满怀感慨。
艾琳一定会给凤鸣城带来很多不一样的风采，乔伊期待已久。
没有艾琳的凤鸣城对乔伊来讲有些陌生，但如今，她已经来了。
“我其实并不太喜欢这样的重逢。”艾琳语气轻松，“但帝国现在内忧外患，父皇一人独木难支，我想我总得做些什么，潜伏黑暗教团并不是父亲的计划，只是我在帮助父亲收拾烂摊子而已。”
“烂摊子？”乔伊不太理解艾琳的意思。
难道黑暗教团暗中谋划的一切，皇帝全都知道？
“这场闹剧已经持续了很久。”艾琳清了清嗓子，“最初是父亲与先帝的争执，最后则演变成帝国的内战。”
乔伊闻言瞪大眼睛，艾琳这句话可蕴含了太多东西。
艾琳安静注视着乔伊，心情渐渐不再沉重。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系几乎让她崩溃，能够讲述出来对她来讲是一种解脱。
艾琳默不作声地打量着房间。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年，但这里的摆设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正对门口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像，画像上是乔伊父母以及年幼的乔伊，画像下的桌子上有两个泥人，她曾在艾玛的桌子上见过它们。
旧物引起了艾琳的回忆，让她再度难以开口说出自己接下来的话题。她本已说服自己，要将事情的真相悉数告诉乔伊，以此来获得乔伊的支持。但此时，她又犹豫了。
乔伊见状，明白艾琳是想单独跟自己交谈。他起身去关上门窗，然后重新坐在艾琳对面。
“乔伊，你听说过斯坦尔家族的地宫么？”
“听说过。”乔伊点头，“是斯坦尔皇族的墓地吧。”
“是的。斯坦尔家族地宫曾是不朽大帝麾下炼金师的秘密集会地点，昔日的顶尖炼金师们都曾在地宫留下过自己的足迹。他们甚至还在那里尝试过复活死者。”
“但复活术是有悖人伦的吧？死灵只有生前的部分记忆，他并没有本来的道德以及认知。”
乔伊握紧茶杯，没有显露出一丝急躁，他明白，艾琳此行有着自己的目的。
他在等着艾琳直入主题。
艾琳·奥塞尔一直是泽鲁斯帝国最真诚、最善良的人，即使这不是乔伊所熟悉的那个年长的艾琳·奥塞尔，乔伊仍选择相信她。
她会给乔伊带来什么消息。黑暗风波究竟涉及到了什么？
“是的，但这毕竟是一种办法，先帝之所以没有打压黑暗教团就是因为黑暗教团掌握了制作死灵的办法，但他们的合作出了问题。”艾琳微微叹了口气，抬头注视着乔伊。
这个惊人的消息如果传出去的话，必定会颠覆整个帝国，但它注定只能成为一个秘密。一个令人心碎的秘密。
“黑暗教团意图复活死者？”乔伊问道。
这件事并没有出乎乔伊意料，他已经从黑骑士口中得知。
前世黑暗教团也因此获得了很多强大的死灵傀儡，但除非他们复活圣骑士之神，不然成不了什么气候。
“是。但他们的计划出了一些差错，黑暗教团的贤者之所以会暗中来到据点，也是因为这件事出了差错，需要贤者插手。”艾琳说道。
“那么你去潜伏也是因为此事？”乔伊问道。
“其实是父皇派我去做内应的，因为这个计划攸关皇位传承。父皇允许黑暗教团存在，这是旧帝的愿望。所以大祭司之前才会对黑暗教团据点视而不见，但在知晓死灵计划后，大祭司就带兵突袭了黑暗教团据点。”
艾琳顿了顿，“大祭司毕竟是有底线的。大祭司认为死灵计划是对圣殿的亵渎，所以不再允许黑暗教团继续在凤鸣城附近停留。”
“那陛下知晓黑暗教团占据了圣墓么？”乔伊问。
“父皇不知道计划的全貌，所以事情最终脱离了控制。”艾琳摇头。“这就是父皇为何没有阻止大祭司出兵的原因。黑暗教团越界了，他们太贪心。他们的贪心会导致帝国权力的再度失衡，所以死灵计划一结束，帝国就开始了对黑暗教团的作战。”
“我就说，黑暗教团怎么能在圣殿眼皮底下活动这么久。”
只要对皇族有用，哪怕是黑暗教团，他们也能与之合作，不去在意黑暗教团曾经惹下的恶果。
这事让乔伊十分无奈，帝国高层还是太过自大。黑暗教团自然不会处处听从帝国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