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邓肯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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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凤鸣城格外凉爽，夜风吹彻街道，街上灯火通明，有许多悠闲漫步的行人，他们根本没有一丝北境即将爆发战争的紧张。对凤鸣城内的百姓来讲，战争与他们无关。
乔伊回到自己的小院时，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
他从往常走的侧门中进入宅邸，沿幽静小径回到别院。安德鲁特宅邸中弥漫着淡淡花香，那些花卉皆是昔日乔伊祖母丽贝卡亲手种下。
回到宅邸后，乔伊心里本有的一丝紧张渐渐消散，他关上院门，惬意舒了口气。
“回来了？”乔伊的房间中传来一声语气平淡的询问。
他闻声一愣，过了片刻才想起来这声音是自己的伯父邓肯·安德鲁特。房间内焕发出光亮，那是邓肯·安德鲁特点燃了炼金灯具。
“伯父？”
乔伊小心翼翼地走入房间，发现邓肯身前桌上正放着一页明黄色纸张，其上有类似于飞凤的图案，那是泽鲁斯皇族的标记。很显然，这是一张皇帝的谕旨。
“坐下吧。”两鬓斑白的邓肯摆了摆手，眉宇间颇显老态。
虽早已过了知命之年，但邓肯·安德鲁特历来长于修身养性，看上去并不显老，直到此刻，乔伊才忽然注意到自己伯父的老态。
乔伊乖巧坐在邓肯下手，端起茶壶为邓肯添茶。
邓肯·安德鲁特眉头微皱，默默打量乔伊，直到乔伊感到十分不自在地低下头去后，他才笑着摇了摇头。
“你天性聪慧，想必已经猜到我来的目的了吧？”
“伯父是要离开凤鸣城了吧？”乔伊轻声问道。
虽然这是乔伊第二次见到邓肯·安德鲁特，但血浓于水的亲情还是让乔伊对眼前的中年人感到十分亲近。
如果没有安德鲁特的记忆作祟，他或许能表现的更自在一些。
“陛下刚刚召见过我。”邓肯抬手点了点桌上的谕旨，“黑暗教团的问题近来十分严重。不久前，南方归属我们的莱茵公国受黑暗教团挑拨爆发内战，目前莱茵大公被黑暗教团囚禁在王都。他的一名私生子逃到帝国南境，向我们请助。”
“陛下要您去帮莱茵大公。”乔伊微微皱眉。
“不仅如此。”邓肯摇头，将桌上的谕旨翻了过来，“陛下让我去南方平叛，受到黑暗教团影响的并不仅仅只有莱茵公国，另外两个附属于我们的公国也受到了黑暗教团的迫害，只是目前黑暗教团还没有在另外两个公国掀起战争而已。”
“如果您也走了，安德鲁特宅邸内就只剩下我们姐弟妹三人了。”乔伊微微握拳。
新帝的制裁果然来得快，这样一来，安德鲁特家族就彻底离散了。
“不。”邓肯微微一叹，“只有你和安妮了。”
“琳达姐呢？”乔伊闻言一惊。
“六年级生的大升学考是赶赴北境协助军团作战，他们早就在去往北境的路上了。”
“什么时候？”乔伊闻言有些不知所措。
“六年级生早先都因任务离开了凤鸣城，这些任务完成后，他们被新帝一纸谕令直接派到北境，没有返回凤鸣城提交任务。”
“新帝下的好大一盘棋。”乔伊忍不住道。
邓肯闻言面上不悦，“隔墙有耳，以后类似的话语不要再说。”
“是。”
“安妮年纪还小，你要多费些心。”邓肯注视着乔伊，目光中意味深长。
“我明白。”
“你成年的时候，我会尽量赶回来。”邓肯脸上笑容平淡，“在这之前，不要再闯祸了。”
乔伊闻言一愣，他本以为邓肯只是临时被派去平叛，但现在看来，这其中还有很多隐情。
他可能很长时间内都无法回到凤鸣城，尽管他在内战中并未出手，而是保持中立。
“短时间内，我们不会有机会回到凤鸣城。”邓肯幽幽解释道，“你祖父、你父亲、你大哥都是如此。我听说你们的升学考试是去西境帮助帝国军团平叛山民叛乱，如果有机会，就去见见你大哥林奇吧。他正式毕业后可能会直接被派往北境，不会有机会回凤鸣城。但现在，黑暗教团在凤鸣城外的据点也被发现，你们可能会被大祭司派去平乱。现在双方还争执不下。”
“但我们根本没有反叛的心思。”乔伊闻言心里十分难受。
即使在游戏世界中，安德鲁特家族都是泽鲁斯帝国栋梁，整个家族在内战中饱受重创。
但他们却并未因此对抗新帝。尽管曾是旧帝卡帕心腹，但安德鲁特确实对得起帝国，从危害帝国利益。
“有些事情，口说无凭。”邓肯惆怅一笑，“安德鲁特已为内战付出了很大代价，你祖母、你伯母的教训近在眼前，你要时刻牢记，不要越过底线。不要再重现罗丝的悲剧”
“是。我会牢记在心的。”乔伊轻轻点头。
乔伊祖母重伤，伯母莫妮卡下落不明，堂姐罗丝·安德鲁特，也就是邓肯·安德鲁特长女因对抗新帝惨死。
威廉付出极大代价才保全家族，但家族却已开始远离帝国权力中心。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琳达是主宰圣殿圣女，安德鲁特家族或已不复存在。
“有大祭司在，你姐姐不会有危险，安妮年纪尚小，同样不会有危险。我现在担心的只有你。”邓肯看上去十分无奈，“你之前的比试惊动了很多贵人，今后或许你会因此得福，或许会惹祸上身。但不管如何，受到神眷的圣女并不是你的对手已成为许多人的共识。”
“这种共识也没有什么影响吧？”乔伊有些不明白。
“你想的太少了。”邓肯微微摇头，“神力眷顾可不只是灵能强大、元素亲和力高而已，得到神力眷顾的人都会有一种常人不会具备的能力，目前最常见的能力有预言、隐形、自愈、魔力增生，安娜的实力远不止是你所了解的。她天赋卓绝，是主宰圣殿等待百年的圣女，天赋甚至还高于琳达。假以时日，她很可能会是帝国的第一名圣者。”
“但她的实力并没有高出我太多。”乔伊不解问道。
“因为安娜自己涉足的领域太多。”邓肯言道，“你姐姐对此了解一些，日后你可以自己询问她。”
“好吧。”乔伊顿了一下后道，“不过琳达姐并不比她差。”
虽然邓肯对安娜评价极高，但在游戏世界中，琳达是先于安娜成为圣者。
邓肯沉默下来，不知说些什么好。乔伊虽是他的侄子，但两人并不十分亲近，雷托成家后一直分开用餐，不是一同挤在大厅用餐。
此外，自雷托成家之后，凤鸣城安德鲁特宅邸一直由威廉、邓肯坐镇，雷托很长时间都带着瑟琳娜与乔伊驻守在南境安德鲁特领地，二人甚少见面。直到威廉成为贤者，乔伊一家才搬回凤鸣城。
但在艾玛·斯坦尔因病去世之后，乔伊一家再度离开凤鸣城，回到南境的安德鲁特领地。直到乔伊一年级开学前，他才北上回到凤鸣城。
这期间，邓肯与乔伊的交流并不多。不过邓肯知晓自己侄子性格随和，与各方势力后人都有来往，只是这样面对面的谈心毕竟还是少数。
“你性子沉稳，其实我还是放心的。”邓肯端详着乔伊，心里十分复杂。
得益于雷托·安德鲁特的教导，生性聪慧的乔伊并未让安德鲁特的老人们费太多心思。
不同于生性高傲的林奇与天性冷漠的琳达，乔伊随和的性格对改善安德鲁特家族诸人间的关系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乔伊·安德鲁特的降生使得关系平淡的安德鲁特家族之间多了一丝温情。
“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安妮的。”乔伊微微点头。
来到这个世界后，乔伊还是头一次与邓肯交谈，因为安娜之前的追问，乔伊如今很害怕自己会露出破绽。
“你祖母最喜欢你，不要让她失望。”邓肯低声道。
“我会的。”邓肯提到丽贝卡夫人的时候，乔伊心里忽然感到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丽贝卡夫人究竟还能活多久呢？
“如果不是帝国目前内外交困，我或许没有机会坐在这里跟你交谈。”邓肯站起身来，将桌上的谕旨收入怀中。
“不过这或许是一个机会，皇帝现在还需要我们统军平乱，何况你祖父是一名圣贤，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对你们下手。只是他不会让我们安德鲁特过的太舒服。”
“我明白。”乔伊微微点头，“请您放心。我会小心行事，不会被他抓到把柄。”
“好。”邓肯向外走去，没有回头。
走到门口，他停了下来，仿佛闲谈一般说道，“我听说艾琳公主已经来到凤鸣城，你以前与她关系不错，或许可以继续与她来往。”
乔伊跟着邓肯走到门口，闻言不由挠了挠头，“陛下肯定会识破我的用心。”
“没关系。”邓肯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艾琳公主生性善良，你与她堂姐艾玛公主青梅竹马，你若去求见，她看在长姐情面上不会拒绝你的。她以前可是与艾玛公主关系甚好。”
“或许不会拒绝。只是今非昔比，如今我并不能随意出入皇宫。”
艾玛以前曾经给过乔伊一块令牌，让他能随意去自己宫殿。
如果不是艾玛去世、旧帝身死，乔伊·安德鲁特的未来或许会很光明。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邓肯偏头看向乔伊，“好好把握，要知道，你还没有婚约。在去往西境跟碧翠丝订婚之前，你还有机会。”
“我会去接触艾琳公主的。”乔伊这才理解到邓肯话语中的深意，脸色顿时有些僵硬。
这与祖母丽贝卡的想法背道而驰，但或许对安德鲁特而言更好。
“加油吧。我们已经老了，未来是你们的。不用送了。”邓肯摆了摆手，离开了乔伊小院。
回想起前世与艾琳公主的相交，乔伊对这个世界的艾琳更是有了很大期盼。
只是现实很难会像邓肯期待的那样，安德鲁特家族的困境或许并不能依赖艾琳公主解决。
但这或许能让安德鲁特家族缓过一口气来，不至于因为新旧二帝的内战而彻底被凤鸣城的洗牌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