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阿瓦罗萨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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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蒙心中募地一惊，连忙看了看左手，发现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方才松了口气。
“你……”
刚开了个头，却忽然语塞，三个月多的时间未见，如今却有些生疏，只剩下满心欢喜不知该如何表达。
上次见到一面后，还未谈话便匆匆离开，只记得当时拉克丝默然冷淡的眼神，明明真的见到却恍若无事，这种当头冷棒的感觉犹记在心。
“我当时以为你已经……”
思索间，拉克丝已然走到面前，不过半米的距离，声音中还带着些担忧，话语像他一样戛然而止。
她抬着头，秋水双眸中流露出紧张与狐疑，又抬起了手，想要试探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真的，但最终停在戴蒙的脸颊一侧。
戴蒙也才刚刚看清拉克丝已经与往常不一样。
变得沉稳了些，那种活泼玲珑的舞动气息似乎被刻意隐藏起来。三个月前，还像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现在却像一夜长大。
他轻轻握住停在半空的手，放到脸颊上，如被冰藏后的玉脂，让人想揣入怀中。
“怎么把头发剪了？”戴蒙问道。
拉克丝轻轻摩挲着，嘴角笑容渐渐盛放，两只手捏着他的腮，笑道：“不好看嘛？”
“人美，怎么都好看。”
她傲娇地哼一声，颔首以示满意，问道：“你为什么会来弗雷尔卓德？”
戴蒙紧了紧她肩膀上的兽皮：“先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可不是德玛西亚，很危险。”
见她撇了撇嘴，小声道：“我以为你被拐到这里来了，就来了。”
“就因为一个猜测？”
“不然呢？”
“如果我根本不在这里呢？”
“那……”她声音越来越小，没了下文。
戴蒙忽然有些生气，语气不自觉得冲了些：“你以后不能这样不管自己，如果你出事，冕卫怎么办？！”
拉克丝秀眉一蹙，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眼眶却像涂了红玫瑰色蜜粉，水汪汪的就要流下蛟珠，有些哽咽地大声道：“你吼我干嘛！我把你的尸体从断界山背回来！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你！我知道你可能在弗雷尔卓德，我就来了啊！来了怎么样！你这么厉害，永远都有自己的计划，永远都有自己的下一步，要管这个又要管那个，那你管我啊，你又不管我，你从来都不回头看一看！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还对我发脾气！我……”
说着说着只剩下抽噎。
那具尸体是乐芙兰用来伪装他的死。
对于女孩子来说，能抬起来就已经不错，没想到她竟从分界山那个地方生生背了回去。
看着眼前这位满脸水珠，还在撅着嘴，一抽一抽地生闷气的小姑娘。
戴蒙胸膛中忽然像是冲了一壶暖水，眼眶也跟着热了起来，心里突然一种压制不住的冲动，拉起她的手臂，揽入怀中，紧紧抱着。
拉克丝花容一惊，没有任何抵抗便倒了过去，披着的兽皮掉落在地，寒风吹进衣领，身子不由得僵住。
而只是僵了一会，便埋着两小碎步凑了上来，双手缩在二人之间的缝隙中取暖，心中的怒气渐渐变成委屈，于是哭声越来越大，抱得越来越紧。
戴蒙闻着幽香，怀中暖玉愈发温软，发觉此刻的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笑道：“以后，我到哪，就带你到哪，好不好？”
她没说话，只是埋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就这样过了许久。
拉克丝慌忙挣脱出来，一只手捂着苹果般的红扑小脸，一只手慌张地捡起兽皮，不敢抬头看他，“凛冬之爪的人还在，我们去跟乌迪尔先生道别吧。”
乌迪尔。
戴蒙心头一跳。
他和蒙杰洛前往此地时，蒙杰洛提的建议：“我有办法找到乌迪尔大人，戴蒙，你先去吧，我一定会赶到。”
没想到乌迪尔真的来了。
“蒙杰洛怎么样了？！”戴蒙沉声问道。
……
废墟松林上。
雪花轻轻飘落在断裂的枝干与残骸上，为这片惨烈凄凉的景象增添了一层寒冷的薄纱。
一片悲伤的气氛，八千座坟墓刚刚封土，八千座石碑，每座坟墓周围都零零散散站着一两名凛冬之爪的族人。
在废墟的中央。
两座崭新石碑，还保留着刚刚从巨石上打磨的粗糙，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蒙杰洛·坦斯米达，凛冬之爪冰霜祭司……”
“埃尔薇拉·范娜，凛冬之爪号角勇士……”
墓碑周围有很多人。
瑟庄妮、乌迪尔，还有凛冬之爪的其余祭司、勇士。
“对不起，没能救下他们。”
瑟庄妮面色低落，眼睛充满血丝，声音低沉，低着头，没了当时的傲慢张狂。
戴蒙神色一凝，一股寒冷阴霾笼罩心头，沉声道：“他全心全意为凛冬之爪，你知道到底是谁害了他。”
不止是蒙杰洛夫妇，还有那八千族人。
瑟庄妮浑身一颤，将头埋得更低。
乌迪尔见状，暗自一叹，道：“蒙杰洛和埃尔薇拉为凛冬之爪奋斗到最后一刻，是我们每个人尊敬的真正勇士。我作为他的朋友，其实他更像是我的徒弟，不过如今我们已经不能再继续走下去……”
他回忆着刚刚来到凛冬之爪，与蒙杰洛相识的事情，到后面推举这位温和的年轻人成为冰霜祭司，等等一切。
致辞与悼词的每一句，都如冰刺一样割人。
戴蒙轻轻拿走刚刚落在石碑上的针叶，轻笑一声：“你啊，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也这样直性子？这下好了，不是说要帮我给永霜启灵么。”
寒风突然灌进嘴里，噎住后面的话。
有些人，见过一面，就是朋友，不在乎相处多久。
此时，拉克丝抱着他的手臂凑了上来，情绪也有些低落：“埃尔薇拉小姐救过我。”
……
拉克斯塔克。
城镇中有一个广场，就在阿瓦罗萨神像的前方，那里是每个后裔都会来朝圣的地方。
看到祖先的宏伟之举，仿佛有种神力加身。
今日这里更是人群聚集，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只因为今天就是阿瓦罗萨转世之身——艾希的演讲之日。
阿瓦罗萨之日。
所有阿瓦罗萨后裔都听说过艾希这个名字，上百个部落都想一睹真容，甚至包括边荒蛮人的零散部族，也会想要投靠。
广场神像的后方，有十几个临时营帐。
艾希背着她的臻冰魔弓，看不出紧张，反倒有种激动澎湃的神色。
“还是没有戴蒙的踪影！”海尔诺急促向她走来，眼神中满是担忧。
“或许是忙别的事吧，他既然答应帮我，就不会食言。”
“你这么相信他？如果他不来，结束之后的比武就不可预测了，到时候你的战侣是何人，就只能听天由命！”
艾希笑了笑：“听天由命不好么？而且戴蒙说了，我注定会有一个合适的人，不用担心。”
海尔诺重重一叹：“你怎么就这么信他的话！我的计划是，如果结束之前，他还没出现，我就假扮他，先参加比武，等到他回来之后，再接替我。”
“可是姨母，你年纪也大了，会有危险的。”
“小妮子，”海尔诺自豪地说道：“我只是年纪大了，又不是身手差了，想当年我也是能跟你的母亲打个平手的人，而且比武一开始，对手想必不会太强，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艾希仰头比量了下姨母的身高。
好像跟戴蒙差不多，身形也相差无几。
能跟母亲过个平手，就已经是战母级别的力量，即便年纪大了，对付些年轻后辈还是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