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唐夫人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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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被唐夫人突然高昂的叫喊打断,唐县令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黑暗,顿了一下道,“马本?”
话音刚落,唐县令眼前一花,整个人被撞进屋里,倒跌在地上,小腹疼得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来得及“哎哟”一声。
“啊!”
却是那边唐夫人同时发难,并着身后的春燕一齐上前,抓住兰姐的头发衣服扭打起来。
兰姐的弟弟阿雄虽不在此地,但她素日混迹市井,即使不会拳脚工夫,又岂能吃亏,当即一手扯住唐夫人的发髻,一手拧住春燕的胳膊,一只脚还猛踢唐夫人大腿,竟一时半会儿未落下风。
唐县令平日养尊处优,这一下可把他撞得眼冒金星,昏暗的光线下只看到一个家丁服饰的人走过来,气得指着来人就想破口大骂,奈何一时没缓过气来。
然而等他看清楚此人脸上那可怖的疤痕,明白此人并非马本而是白日那胁迫小立的男人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祝绝三下五除二捆好了唐县令,堵上嘴。回头看时,三个女人还打成一团,只是和这边情况不同,兰姐一打二虽然激动地脸色涨红,却隐隐有压制二女的趋势。无奈摇摇头,祝绝毫不客气地走过去一拳打在兰姐脸上。兰姐两眼一翻立马晕厥了过去,世界这才清净下来。
“你杀了她?”唐夫人两眼通红,气喘吁吁地问道。
摸了摸兰姐的鼻息,祝绝摇摇头,“你没叫我杀她。”
“把她留给我。”唐夫人闻言低低地笑了一阵,脸上又浮现在静心庵初见时那种癫狂之态,“呵呵呵呵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她今晚也在这里,省得日后还要去找。”
而这边兰姐刚昏厥过去,那边春燕已经不顾浑身疼痛,迅速走出门外带上门,阻住了几名家丁窥探的视线,这几人正是唐县令之前那句“来人”唤来的。
“春燕姐,大人和夫人他们,没事吧?”一名家丁问。
春燕冷冷瞥了一眼那人,面无表情道:“大人夫妻的事你们也想掺和,人家是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此时横插一脚,莫不是想等着秋后算账?”
“可是大人刚才好像受伤了,我们怎么也该看看。”另一名管家模样的人仍不死心,说话间步步紧逼,已经几乎贴上春燕。男人身材虽不高大,却也比春燕高出半个头,如此近的距离下压迫感十足。
春燕紧抿着唇,但却毫不退让。
“都给我滚!”突然,唐夫人的怒喝震得人耳膜嗡嗡发响。
祝绝知机地躲在门背后,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只等那几人若要硬闯,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绝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付管家,要不还是……”那两名家丁中终有一人露了怯,为难地看了一眼屋内,凑近管家小声道,“夫人往日的脾气秉性您也晓得,她今晚这么直冲进来定有所倚仗,万一最后大人妥协,倒霉的还是我们。再说,马本往日最得大人器重,他都投靠了夫人,其中必有缘故,我们又何必强出头呢。”
人性便是如此,有人坚持,其余人未必会跟随。但若有人打退堂鼓,那放弃者却甚众。
付管家闻言心里也打起小九九,心念转了几番,怕失去立功的机会又怕担责任,最后一咬牙,急急转身,并悄声对身后二人道:“走,去前衙,就说有盗贼入侵,到时候让那些衙役打头阵闯进去,有事情也是他们造成的,怪不到我们头上。”
祝绝躲在门后,全副精神都放在门外,他虽听到身后唐夫人在喁喁细语,却没注意说些什么。直到此时听到外面三人离去的脚步,方转过头来,却被眼前的场景悚得汗毛直竖。
唐县令夫妇显然早已决裂,然而此时唐夫人却斜倚在唐大人身侧,笑意盈盈地抚着丈夫的脸颊,温柔地仿若初恋的情人一般。若她那只手里不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的话,倒真似一对恩爱夫妻。
“虽然你现在这幅模样,但当年确实俊俏,所以我才不顾父亲反对,硬要嫁你。父亲母亲向来娇惯我,父亲终究拗不过,他那样清正的一个人,最终也会为了女儿的求恳,拉下脸面帮你经营仕途。”
“父亲获罪后,你就慢慢变了嘴脸。人情冷暖我也知晓,我常去静心庵小住,便是不奢望你回心转意,只盼守着一双女儿长大,做个挂名夫妻就罢。”
“可是你不该!”
唐夫人声音突然转厉,匕首一闪,直直插入唐县令嘴中。
唐县令眼睛蓦然睁大,疼得浑身扭动,想大呼出声又委实不能,直被倒流的鲜血呛得胸腔震动不已,甚至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如何绑缚让人无法动弹,如何堵住嘴让人发不出一点声音,祝绝经历地太多,依葫芦画瓢,他做这事也是手拿把掐。唐县令一介文人,断没有挣脱的可能。
唐夫人微笑地看着唐县令的惨状,眼中却直直落下泪来,连声音也仿如哭诉,“你们闷死玉儿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挣扎的吧?她一定想问她的爹爹为什么,为什么爹爹要把姐姐推到池塘里淹死,为什么爹爹还要杀她?夫君,她们姐妹常来我梦里,嚷着要爹爹陪呢。”
祝绝神色不变,心中却是惊涛骇浪。他想起医馆外的那首古怪童谣,原来唱的就是县令家事。难怪兰姐昨日那般激动,若所料不错,这桩惨案也有她一份。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兰姐,以及状若癫狂的唐夫人,祝绝知道不用他出手,唐夫人定是要亲手报这个仇的。
此时的付管家率着两名心腹家丁匆匆赶到前衙,却在院中遇见悻悻然的门房王追。
“你怎么在这里?”付管家皱眉,但并无呵斥之意。
王追最近一直向付管家献殷勤,希望在大人面前更近一步,故虽不算心腹,付管家也当他半个自己人了。
“我……马本那厮今日凶神恶煞地回来,还听夫人吩咐绑人打人,我看他们夫妻又吵得厉害,怕大人吃亏,就想来前衙找衙差帮忙。”王追没敢道出心里那点小九九,含糊道。
“那你怎么往回走?人呢?”
“没人啊!”王追一摊手,满脸苦涩,“我到班房的时候只见一名新来的衙差值班,我问他其他人去向,他说刚才洪捕头回来过,称发现了白日挟持大人小公子的那名嫌犯,然后就把今晚所有当值的衙差都喊出去抓人了。我再问他洪捕头带人去了哪边,那愣头青硬是一问三不知,也不肯单独随我去府中帮忙,非说要等上峰吩咐,我实在无法,就只能回来了。”
闻言,付管家身后的两名家丁面面相觑,齐齐看向付管家,希望他给个章程。
付管家眉头紧皱,沉默了好半晌道:“走,备马,去东陆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