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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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水壶后，赞都连忙把水对着兵丁的干燥枯裂嘴唇倒了进去。随着清水的滋润，兵丁那原本快要枯竭的生命再次获得了一次焕发生机，有了一些精神。
不过整体的趋势并没有改观，依旧躺于生死的边缘无线徘徊。
喘了几口气后，兵丁总算推开了水壶，抬眼静看着赞都，这个与自己是同乡的男子。
在他乡遇同乡，是意外也是运气。
“谢…谢谢！”
兵丁喘着虚弱气息，对着赞都感激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赞都看着他问道。虽问的有些浅陋，也有些唐突，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毕竟他们乡里的男子汉，怎么会出现在逃兵的队伍里？
兵丁闻言后，布满血丝的双眼也是有些黯然，其中灰碳般的面容更是透露出满脸的无奈和苦涩。
半会儿后才许许道：“现在乡里的男丁都已被征召入伍，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导致良田荒废，牧草无人收理。我也只是想来南方寻一处世外桃源，以便安身立命，所以才加入了叛逃队伍中。”
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竟被生活逼入如此境地中也着实令人唏嘘。不过这却不能让赞都对他进行谅解，反而责怒道：“现如今战火连天，天下四分五裂，哪有什么世外桃源？而你身为我北方男儿，竟然当上了令人不耻的逃兵，真是丢尽了我们家乡的脸。”
听着同乡这份责怪的口气，兵丁无力笑了笑，也不想在辩解。或许他心理认为，如果对方跟他一样，有着同样的处境，恐怕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吧！
“你呢？你又为何要北返？难道南方不好吗？”兵丁强忍着灼伤带来的剧烈疼痛，散发着虚弱气息，问道。
之前大家都不认识，所以也一直没关注，现在静下心来，自然要好问问。在者，如果之前早就认识，或许结果就不会是这样吧！
他心理苦笑也无奈，命运总是这么奇怪。
赞都冷漠着脸，看他一眼，然后说道：“自然是回去效命，哪像你，逃兵！”
堂堂七尺男儿，就应该战场上马革裹尸，建功立业。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胆小如鼠，贪生怕死之辈。
更可恨的是，此辈竟然还是他的同乡？这让他感到脸上无光的同时也产生了深深的羞辱感。
看着这名同乡的数落，奄奄一息的兵丁并不以为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并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什么错？
如果能在重来一次，他一样会做同样的选择。
现在，他只想好好活下去。随后他把求生的希望之光放在这名同乡身上，因为只有眼前的同乡能救他一名。
随后恳求道：“可否安排人，送我到一处僻静的农家中休养？”
看在同乡的份上，他觉得对方不会拒绝他这个请求。
但接下来，同乡的话让他产生了生生的绝望与可笑。
只见赞都听到他的请求后，便落出了漠然的表情。这种漠然是对生命的藐视，也是接近无情的冷血动物。
赞都道：“对不住，我帮不了你这个忙。你，应该已死洗刷你的耻辱。身为家乡的男儿，宁可战死，也绝不可苟活。”
“呵呵…呵呵呵！”闻言后的兵丁一声惨笑，随后用尽所有虚弱的力气聚出了一道并不是很大，但又充满戾气的怒吼，“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是逃兵？你就要放弃你的同乡？”
一连三的质问充满着不甘，但赞都见此并未有任何的动摇，可见他的行为并未能给他自己造出多大的改变能力。
赞都深深的看他一眼，随后站起身子，侧身似要离去的同时原来他是去抽出身旁一名山匪兄弟的刀刃，然后狠狠的一刀砍了下去，顿时鲜血溅在他那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还残留有凶狠的脸庞上。
这一幕，也着实吓坏了众多人，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少年南风一脸风轻云淡，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切。
毕竟不管往哪个方面来说，此人都已是累赘，而赞都汉子明显不是那种喜欢带着累赘的人。别说是同乡，就算同宗兄弟，恐怕也会一刀砍下去。
杀完了人，赞都依旧一脸呆滞，似乎并没有回神过来，或许在他内心深处，并不愿杀同乡的吧！
但奈何其中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无可奈何。随后他把沾满鲜血的刀刃扔在地上，一个人无神般，向着某处空地默默走去，看其样子，应该是去休息。
而所有山匪兄弟们，都默默看着他，无人敢去打扰也无人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毕竟刚刚还好好的，甚至大家都以为他要放过那名奄奄一息的兵丁，呵斥要水就是最好的证明，何况还有着同乡的身份。
怎么现在挥刀就砍下去了？
看着地上那名已经无生命象征的兵丁，如果说现场谁最懂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恐怕也唯有全程淡然的少年了。
但南风又岂会有心思跟这些人唠叨？见到他们把目光投来，直接也向着某处空地走去。如今距离天亮也没有多少时辰，还是抓紧时间休息为好。
见南风如此无趣，众山匪们也只能漠然接受这个事实。随后也是各自去找空地，各自休息起来。
如今大火虽已逐渐熄灭，但破庙周围皆已被燃烧，所有只能去附近就地取材，露天歇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声乌鸦的叫声突然响起，沉眠于睡梦中的众人惊醒了过来。
当大家再次睁开眼睛，从地上坐起时，四周早已是一片天亮。阴沉的天空带来一丝丝的凉爽同时，也迎来一阵阵的乌鸦满天飞。
它们徘徊在四周，目标似乎是那些已经被烧死，但又完全融化的尸体。
南风也从某处地上站起，伸了一个对早晨问候的懒腰后才勉强有了一些精神，昏睡的头脑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此时摆在眼前的是一处昨晚焚烧时遗留下的痕迹，黑不溜秋的模样还散发着许许灰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