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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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托二哥问过祖母提的那位刘家公子，今日二哥回了话，还送了不少东西来。”两人闲聊就不拘话题是什么，程君泽不会嫌陆涵之说的家长里短琐碎，陆涵之也不会嫌他说的边关生活无趣，一来一回间，程君泽连京中谁家大小事都知道了不少。

相比起刘家少年郎人品如何，程君泽更好奇陆敏之送了什么来，陆涵之听他问起，便道：“是一些海边送来的干货，听说后面还有些鲜鱼，到时再给你尝尝鲜。还是说那刘家，先前祖母说，刘家托人说合时便道，等日后郭家表妹嫁过去，两人就能分出去单过，自己当家做主，你道这是为何？”

程君泽听陆涵之的语气，便觉得这门亲多半是谈不成了，听她问起，便道：“莫非那位刘家公子犯了什么错？”

庶出子弟分出去单过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在父亲还在的情况下就不多见了，别的不说，刘家那位公子还在读书呢，将他单独分出去，嫡母就得遭不少闲话，明知这一点还要这么做的，必定是有非做不可的理由。但从刘家供养那位公子读书到现在，上学堂、考功名都跟其他兄弟一样，可见嫡母至少明面上没亏待他，眼看着都要长成刘家栋梁了，这个时候将人分出去，多半是他自己的问题。

陆涵之点点头，道：“正是！这事若是别人去查，只怕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当刘家夫人刻薄，容不得庶子。但事实上，刘家夫人除了溺爱女儿之外，也算一个合格的嫡母，从小到大没迫害刘三公子的生母，也没刻意打压这个庶子，刘三公子考取了举人，刘夫人也一视同仁摆酒庆祝。只是刘大人因为刘三公子年纪小，没同意他参加今年的春闱，刘三公子疑心刘夫人暗中吹枕头风，竟给嫡兄的饮食动了手脚，使嫡兄无缘今年春闱。”

不到二十岁就考取举人功名也算难得了，但去年秋闱当中确实出了那么几个，包括程君旭和陆敏之，以及比他们还要小一些的刘三公子。考取举人功名之后，想要一举考取进士，进而做官也是人之常情，但谁都知道，考进士比起考举人要难得多，若是能力不足，没能考取进士，反而落到了同进士，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许多人在考取举人之后，也会衡量自己的能力，若是能力不足，便索性再等三年。而家中有这个条件的，就更不会匆匆忙忙的去参加春闱，多读三年书，多些阅历，等再考时总多些把握，像陆敏之便是如此。刘大人让儿子多读三年书，等三年后再考，多半也是出于这个考虑，但也许是父子间沟通不够，以至于刘三公子因此怨恨上嫡母和嫡兄，竟做出对嫡兄动手脚的事来。

查到这件事，陆涵之便知刘家的心思了，陆涵之打听的过程中也得知，那位三公子的生母是刘大人的红颜知己，在刘家虽然是做妾，但有刘大人护着，过得不比正妻差。大约也是这个原因，那位三公子才敢对嫡兄下手，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大约也是刘家二公子最终没出什么大事，刘家没惩治他，而是打算替他说亲，然后将他分出去。

刘大人大约觉得这是最合适方法，既不会让心爱的人伤心，三儿子娶妻之后离了刘家，也算对二儿子有个交代，但在陆涵之看来，这事做得缺德。别管刘家上下谁对谁错，那刘三公子能做出这种事，可见思想偏激道德薄弱，甚至在刘大人的偏爱之下，大约打心里觉得他不管做什么，父亲都能替他解决，这样的人作为丈夫，别说以后给妻子挣诰命，别哪天心气不顺拿妻子出气就谢天谢地了。

程君泽听陆涵之这么说，也不由皱起眉头，道：“这人不行，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便下手害人，若是哪天同郭家表妹吵嘴了怎么办？若真结了亲岂不害了郭家表妹？”

陆涵之看了程君泽一眼，道：“我自然知道，今日刚得了消息，本打算去告诉祖母的，只是二弟妹过来寻我，一耽搁就晚了，等明日一早，我就跟祖母说。倒是，夫君听到郭家表妹的事，格外的挂心啊！”

这话飘进耳中，程君泽立刻就警惕起来了，毕竟曾经郭心怜还做过旁人挑拨他们夫妻感情的工具人，虽然程君泽自己清清白白，但腊月间天多冷啊，这种问题一旦答不好，他就得一个人睡书房。

“郭家表妹自小在府上长大，在我看来，她跟三妹她们是一样的。”程君泽答道，“她是我的表妹，我总是希望她平安顺遂的过一辈子，而不是所嫁非人，受尽委屈，娘子也是这么想，才尽心尽力去打听刘家的消息吧！”

陆涵之不得不承认程君泽这话说得对，这个时代的女子不易，陆涵之自知能力有限，救不了世上那么多人，但力所能及的，她不愿袖手旁观。原本也只是同程君泽说句玩笑话，听他这么说也就不计较这个了，又道：“祖母疼爱郭家表妹，这事必定不能成，只是郭家表妹的亲事也难。”

这事本该郭家来管，但郭家不愿管这事，甩给了程老夫人，程老夫人心疼郭心怜这个侄孙女，将这事接了下来。于程家来说，替郭心怜主持婚事也只是一副嫁妆的事，难的是这个结亲的人选。

郭心怜父母双亡，郭家又不管她，哪怕她从程家出嫁，也只是程家的亲戚，求娶郭心怜注定得不到太多的助益，这却是许多人家联姻所在意的地方。程老夫人知道这一点，不求郭心怜高嫁名门，只希望替郭心怜寻个人品好可靠的人家，说起来要求不算高，可对于程家的交际圈子来说其实不好找。

“不如我在军中看看？”程君泽听到了陆涵之的难处，便提议道，京北大营中倒是有人品能力都不错的少年，只是想到印象中郭心怜柔弱风雅的模样，程君泽又有些犹豫，“要不托还是二哥在书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