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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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夫人不是个掌控欲强的，丈夫死的早，她拉扯着儿女长大，也没多干涉儿子们的内院。程老夫人只知道次子内院里一向不大太平，但实际情况如何并不太清楚，但她活了大半辈子，想到几年前的那桩事，便也多少猜出了些。
“母亲也替儿子评评理，我堂堂男儿，处处都由她做主算什么？”程二爷没法在母亲兄嫂和侄媳妇面前掰扯自己纳妾和妻子给纳妾的问题，最终含糊说出了这一句。
宁国公是长子又是长兄，当年为了撑起门楣，他年纪不大就去了边关，郑氏嫁给他，早些年都是一个人在京城侍奉母亲照顾孩子。为此，宁国公一直都觉得亏欠了郑氏，家中自然也处处都依着她，两人过到这个岁数，他爱惜妻子，妻子也心疼他，夫妻俩没怎么红过脸，屋子里的妾室也是早年服侍的丫鬟，一家子和谐安宁，他其实不大明白，弟弟为什么这么在意妻妾这点事，闹得满城风雨的。
程老夫人也不指望长子来跟次子谈心，长子天生的沉稳有责任心，大概根本想不通次子在意的是什么。听程二爷这么说，程老夫人掀了掀眼皮，扶着陆涵之的手坐下，问他，“那你想如何？”
程二爷听出了些妥协的意思，他知道母亲早年撑着这么大个程府，将儿孙看得比自己都重要，自以为拿捏住了母亲，心中盘算了一回，“不然，母亲把红福给了儿子吧！”
站在程老夫人身侧的红福吓得直接跪了下来，她是老夫人身边得用的人，府上的公子、姑娘也喊一声姐姐，但她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只是个奴婢，所有的体面都是主子给的。红福当然不愿意跟二老爷，不谈种种利弊，单单她一个老夫人身边服侍的人，跟了二老爷旁人会怎么说？知道的说是老夫人疼儿子赏的，不知道的要怎么编排她？
“混账！”眼看要过年了，程老夫人不想让儿子闹腾的不得安宁，但不是说就得让他拿捏着得寸进尺，“这是你一个当儿子的该说的话吗？我老婆子还没死呢，就惦记上我身边的人了？日后还惦记什么？是不是我吃的那一口饭，你都要惦记？”
程二爷还真衡量过这个问题，梁氏不说一声将他的人打发了，他要是就这么由着她，日后还不得骑他脖子上去？他当然要趁此机会得些好处，尤其是新进门的妾室，由谁做主都不能由梁氏做主。当然，程二爷也不蠢，这些年他自己瞧上的，哪个不是不知几时就不见了，若是这回也一样，那不是白折腾了，就得选个梁氏轻易动不得的。
原本想得好，听程老夫人这一番话，程二爷哪敢应声，赶忙道：“我错了，只有儿子孝敬母亲的，哪有惦记母亲的，儿子再不敢说这话了，母亲做主就是。”
“母亲，儿媳也知道为人妻子要贤惠大度，先前就想好了，红杏是个好的，等过了年就给她开了脸，叫她服侍二爷……”梁氏听程二爷提到红福，就怕程老夫人答应下来。她也知道对待丈夫不能一味地压着，那外头的名声难听又难以控制，自然是要处理掉的，但男人么还得哄一哄，她先前就想好了将身边的红杏给了程二爷。
红杏就跪在不远处，程二爷和梁氏两个主子跪下了，晖园这边的下人哪敢站着，老老实实跪了一地。红杏被梁氏点到名，下意识地就看向程二爷，谁知程二爷撇撇嘴，不大乐意的样子，顿时心就凉了半截。
程老夫人不知谁是红杏，但也听出来了，红杏是梁氏身边的人，心中暗道，这个儿媳妇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精明，但有的时候，仅仅精明是远远不够的。心中暗暗摇头，程老夫人没有赞同梁氏的话，只答道：“过了年萱姐儿的婚事就要筹备起来了，怎么，你们还要顺便院子里摆几桌？”
程二爷才不想要梁氏这点好意成全，道：“不过是纳个妾罢了，摆什么酒，她受得起吗？”
“老二！”程老夫人皱眉，她是叫这个儿子消停点，不是叫他去跟梁氏闹的。
“母亲，梁氏她哪里是贤惠大度，分明是母老虎，她这种性格，难道会尽心替萱姐儿和旭哥儿操办吗？”闹了这么一场，该丢的人也丢了，程二爷就想多要点好处够本，“况且梁氏不还得忙着君毅和君瑶的事？依我看，倒不如叫宋姨娘帮着大嫂来办吧，她以前跟着旭哥儿的娘也学了不少，不比梁氏差。”
梁氏没料到程老夫人没有向着她的意思不说，程二爷还想仗着程老夫人来夺她的权，心中对程老夫人也生了埋怨，只觉得这种事情上，程老夫人就该向着她这个正妻才是。压着心头的不满，梁氏脸上还带着急切，道：“哪有绕过正妻，由妾室来操办姑娘、公子的婚事的，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程老夫人觉得，自己也没说什么呢，次子哪来那么大脸觉得她是向着他的？当下跺了跺拐杖，道：“行了，萱姐儿和旭哥儿的事，大郎媳妇帮着你们大嫂办就是了，用不着你们劳心费力。眼看要过年了，老二也不用去衙门了，正好两个好好在家里呆着，好好修身养性，没得走到哪里都是一身戾气！”
程老夫人一番话，等于将两人禁足家中，眼看就过年了，两人心里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呢，待要辩解，对上程老夫人冷沉的脸，便又将话咽了下去，心想眼下老夫人正在气头上呢，还是不要触霉头的好。
这边闹哄哄的，程君泽兄弟三个当差的当差、读书的读书，都没有在府上，其他的小辈也不敢凑上来，但陆涵之不同，程老夫人和郑氏都将她当做日后的当家夫人培养的。处理了程二爷夫妇的事，宁国公也自去忙他的事，陆涵之扶着程老夫人的手往外走，只听老太太问她，“大郎媳妇，你猜你二叔和二婶谁会先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