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雨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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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兮萤一路不语，只顾行走在疮痍零落的村间小道。耳中所听，尽是呜咽，眼前所见，皆是废墟。
她隐去了身形，是以没有人注意到她。经过深思熟虑，她指尖华光闪烁，两样事物显现，那是两颗拳头大小的珠子，一颗是金光夺目的金珠，一颗是波光粼动的水珠。
蓝兮萤的足迹很快遍至虞都城各个角落，最终，她选定了城外一座并不高大，但分外险峻的孤峰，一边估量山体大小，一边上得山顶，以特意把控好的力道，将那颗金行珠掷下！
“砰——”一声震天巨响，一阵飞沙走石，尘土四扬，整座山顶被炸出一个屋宇大小和深浅的巨坑！
紧接着，兮萤把水行珠丢入坑中，但见丝丝缕缕蓝雾自珠子里流出，在坑里缓缓游移，直到把坑填满。水行珠里面，是她不久前接的还春泉水，这下，相当于在虞都又开辟出了一方小还春泉。
耀眼的蓝光一闪而逝，这个山顶上形成一片不大不小的湖泊。湖水幽碧如翠，湖面流光溢彩，与当时所见的还春泉一般无二。
回到百草庐门口，见一大群村民围着她，柳珍正对他们说着什么。
她向自己望了过来，脸带笑意：“各位，正是她。”
蓝兮萤见那些人纷纷朝自己看了过来，然后瞬间变了脸色！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沉默如山，压在每个人心头，喘不过气……
“对不起……”终于还是由蓝兮萤打破这份沉默，说完，便即转身离去。
“谢谢你。”没走多远，忽听到这一句，蓝兮萤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将回首而又未回首之际，又听见从身后传来一声声百姓的“对不起……”
短短两句，不知蕴埋了多少感情，蓝兮萤这辈子不知听过多少，却只有在这一刻，鼻头一酸，泪颗积聚，夺眶而出。
“种种悲剧，无外乎源于无知无妄四字，若以后多些包容，多些思考，便也会少了许多不快的。”柳珍慢慢踱步于众人之间，轻轻一挥手，随即降落一场还春雨，洗净城内一切血污。
蓝，柳二人在睽睽众目下乘剑而去，不带走一恩一怨。
人们仰望二人破空直入云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于耀眼刺目的午阳，百张脸已经开出了百张彩——黑的、白的、红的，苦的、甜的、酸的……这众生百态，着实叫人难以揣测。
“其实他们也没错，各界争斗时最先受害的总是他们，墨鸿渊之死，雷灵紫电蛟复苏，都给他们带来巨大威胁，他们怕我，怨我，也无可厚非。”蓝兮萤苦笑。
“忘记吧，此间事已了。”柳珍拍拍身边人的肩，以示宽慰。
“谢谢前辈，你真的……帮了我很多很多……”一句话发自肺腑，诚恳至极，这是她难得的庄重。
“哎……也是啊，谁叫你的忙，我总是能帮到呢！”柳珍的笑随意而热烈。
蓝兮萤钦佩，钦佩这人活了这么多岁月，经历了这么多世事浮沉，却依然还能这样谈笑风生。而自己，虽然极力维护曾经的轻狂和天真，也早已烟消云散了……
半晌缄默，在看到脚下那一片繁华时，蓝兮萤手指向前方：“前辈，这几天你为我辛苦奔忙许多，接下来的事，就让我自己完成吧，相信我，我会把一切事情做好。”
“哦？你是真的关心我呢，还是真的另有所图？”柳珍仔细端详她的脸，企图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许不一样。
“在你心中我就是如此不堪吗？”蓝兮萤欲哭无泪。
“也好。”柳珍点头，“在我这里休整一晚吧，明天再上路。不然经常走路，会弄得一身风尘仆仆的。”
“好！”不由自主抓紧了腰间的岁尘，又望了远方一眼，蓝兮萤把前尘一扫而空。
月光洒进，屋内明晃晃犹如白昼，即使如此，多日劳累的人还是进入了梦乡……
灰蒙蒙的天地，广袤无垠的苍穹，一扇门呼之欲出，里面时空流转，每一次出现，都是对兮萤的呼唤。
想起一个古老的传说：世间有门，名轮回，是阴阳二轮回之间的通道，是时空的交错点……
一个激灵陡然惊醒，那一切，又荡然无存！
……
第二天一大早，柳珍再进入蓝兮萤的房间时，里面已无人，桌子上留书一封：
“前辈，你几番出手相助的恩情，蓝兮萤永志难忘！以后，我自有我的天高海阔，珍重！”
柳珍再看，桌面上墨迹斑斑，绝不是只写了这几个字这么简单。她玉手一点，一缕银光注入桌上的笔，此时，那笔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纸上写了起来：
“天地客兮萤书，不知处玉心启：
“自故地相离，已罔顾时数。君形音渺渺，余以为不复。俄而茫茫然时光难度，一腔空情无处！
“障眼迷雾，不负正途。飒飒之凛风，瀚瀚之河湖，四遭之苦，皆入耳目。愿兮，归来相会，期归期会，再不离负……”
字字真情，可以诛心！一想到是那个向来任性狂傲的师妹一板一眼所写，她更是不忍！
柳珍出门，却满脑子都是蓝兮萤。
自她离开虞都，柳珍便很少再见到她，几次为数不多的见面，见到的都是一次比一次深沉收敛的她，柳珍毕竟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为她的成长感到欣慰的同时，亦免不得一阵阵怅然若失。
这短短一刻，柳珍忽然想起很多——这些年，自己一直与他们这一群年轻小辈走在一起，早已上逾千岁，破入神婴之境的她几乎一路看着他们成长，这期间分分合合，专属于他们每个人的经历她全都尽收眼底，包括他们看到的别人的经历……这短短几载光阴，如此波澜壮阔，又如此悲喜交加！
……
虞都事了，蓝兮萤向灭灵山庄的六位师叔道别，简单收拾收拾，第二天便背起浮华剑和岁尘剑，孑然一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