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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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勘仙道，唯有纳灵运气的练体、积德累业的练功、依靠外力的练丹这三种门路。功业与仙缘难求，普通人唯有练体一门以求成仙，仙家中多能人异士，飞升后并不在仙界逍遥，而是在人界开宗立派，教化弟子，各派修行之法不计其数，然而总归于佛道两路。当世道门昌盛，大大小小的宗门分布于人界诸多洞天福地，不计其数。
神与圣二洲长年断绝联系，神洲最负盛名的当属东土风水国的风雨楼、西土花忆国的古水白门、南土松渊国的秦州唐氏、北土玄阴国的月寒宫、中土龙昭国的菩提宗和溟海荼蘼峰这六大宗门。
荼蘼峰位于人界神洲极东之地的泪溟之海，立派千年，弟子一千余人，因立派之人是仙界第一人，修为臻破十重天“天婴”之境的稷元道祖，所以门中得以传下不少道祖绝学，其中修行的弟子个个根骨上佳，在众仙门中首屈一指。现任荼蘼峰掌门乃混元仙尊，还有烛照圣使墨鸿渊和幽荧圣使夙思烟这两仪圣使辅弼坐镇。这三位的修为都已至九重天“功堂”，也是仙家里数一数二的人物。
楚客尘虽是门中大弟子，然而也是掌门混元仙尊召入门中，入门之前，他早已飞升，一身九重天“功堂”的修为，与荼蘼掌门和二圣一般无二。名声在外，一根流云玉簪不知道帮助了多少人，世评“明月玉心”，先是有“玉侠”之称，后来人称“玉心仙”。
越接近溟海，一路上遇到的修士就越多，于正午时分，三人到达溟海之上。
溟海位于世间极东之地，是一片灵力旺盛的上古大洋，也是举世罕见的仙灵宝地，更是八方归墟之一——水方“泪溟之海”，孕育出了“水命”。
直到直到此地的水命化作水寒剑现世，这么一块儿宝地才开始为世人所知，不久后稷元道祖首当其冲便选了这溟海之上的五座灵山建宗立派，一手创建荼蘼峰。
三个人一路前行，很快抵达荼蘼峰上空，这时候，海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
“这个稷元师祖可真会挑地儿！”蓝兮萤好奇地看着下方溟海。
三人凝真气于周身，穿过水帘，看到的便是惊艳绝伦的海上仙山。
波光粼粼，蔚蓝汹涌的溟海之上，五座高峰自海面破水而出直插云间，崚嶒秀美，巍峨壮丽，山顶瑞气环绕，山间云海飘浮，山内薄雾缭绕，隐隐可见内部的水榭园林，白墙黛瓦，小桥流水，时不时传出一声古朴悠长的钟声，更添幽静。
五座山峰之间有大大小小的水柱喷射而上，在上方百丈处汇聚成一汪巨大的流动的水团，其内的水又向四面八方喷洒而去，形成无数道水帘，将五座山峰围泻。
“懂王，这里的山峰为什么有五座？”蓝兮萤站在剑上，看着眼前的荼蘼峰出了神。
“本门名叫荼蘼峰，但真正的荼蘼山只是正中那座主峰，位于它东西南北的四座山分别是行蘼山，灵蘼山，元蘼山和生蘼山，它们分别代表了道门修行之法中行灵元生四大法门。掌门和两仪圣使主荼蘼山，四宗宗主各主一山。”苌煜解释道。
“哦。”蓝兮萤不住点头，“对了，这荼蘼之名又何解？”
“这可是一个极少人知道的小秘密哦！”苌煜神秘感十足的说道：“因为本门开创者稷元道祖生时不爱任何物，但独爱荼蘼花，几乎彻入骨髓，故以荼蘼为名。”
一年之中，百花皆在秋季凋落，而荼蘼花恰恰开在暮秋时节，它的盛开意味着一个花期的结束，同时又将迎接下一段花期，寓意下一段衰亡之后的兴盛，所以它被称为死亡之花，亦被称为希望之花。这么一想，荼蘼峰之名，也算是偶然中的必然了。
四人御剑落于主峰荼蘼山，置身于一片偏僻的密林，饶是如此这般偏僻，如此这般低调，周围还是有少数来此静修的弟子，蓝兮萤见他们的衣着大都不同，但都绣着清新脱俗的荼蘼花，无一例外，巧夺天工！
在看到楚客尘，苌煜，蓝兮萤三人后，他们先是惊讶片刻，然后纷纷过来问候。
“楚宗主，苌宗主。”众人嘴上招呼着，但皆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蓝兮萤。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大师兄和二师兄领人来呢。
楚客尘微微点头，这些身着各种颜色衣服的弟子才纷纷离去，而少部分人则胆大到在他们周围徘徊，探新人的情况。
“哦？荼蘼宗主是你们这种小年轻，那也没什么了不起嘛。”蓝兮萤对上苌煜的目光，又忍不住想逗他了。
“嘿，你可别不知天高地厚！荼蘼峰里，就属我的元宗和大师兄的行宗最有底子呢，到时候，你还要求我收你！”苌煜挑眉。
蓝兮萤翻了个白眼：“你？省省吧。”
苌煜欲言又止，差点儿仰头栽倒——天呐，要不要这么毒舌啊！
这时，走在两人前面的楚客尘回头，盯上二人……
苌煜见状，连忙跟上去，蓝兮萤也紧随其后。
荼蘼山正中是一座巍峨高大的宫殿，匾题“荼蘼殿”三字，殿前是巨大的广场，殿后是同样巨大的校场，其左右分别是烛照，幽荧两仪圣殿。所有殿宇都是药檀香木所建，其上还长满了奇花异草，时不时从旁边钻出一只白鹿，头顶三三两两飞过几只仙鹤，掩映在淡淡的浮云薄雾之中，仙气飘飘，令人气定神闲。
其他地方亦是数不胜数的楼阁亭台，镶嵌在一片青山绿水中，也是分外赏心悦目！
至于其余四山的布局，也与这荼蘼山的一般无二，除了各山的主殿不同，再就是另外四山上没有两仪圣殿之外。
来来往往的人也有很多，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从容。
三人进入大堂，堂中一尊刻着荼蘼花的巨鼎格外引人注目，另外还有貅炉扑香，丹青画卷。上方高高的墨玉座上嫣然有一人端坐，他一袭宽大的道袍，眉发雪白，面容安然，左右还设有两白玉座，左边坐着一黑衣中年男子，紫冠玉带，面相冷俊威严，右边坐着一名银衣女子，长发及腰，清丽明艳，面容温雅，脸上始终一抹笑意。
“弟子楚客尘，苌煜参见。”楚客尘和苌煜拜礼，说是拜礼，不过也只是晚辈平常见到长辈时的鞠礼，而并不是人界对达官显贵的跪礼。
“这一趟辛苦你们了。”银衣女子柔声道。
“哼，是吃了不少的教训吧！”左边的那个黑衣男子冷哼一声，脸色语气丝毫不善！
楚客尘沉默片刻，开始向上边三人大体讲述他们此行的经历。
苌煜凑到蓝兮萤耳边小声说道：“坐在中间的就是我们的掌门混元仙尊，他平时极少露面，整日不是闭关就是外出几个月不归，右边那个是烛照圣使墨鸿渊，可坏了！左边那个是幽荧圣使夙思烟，她就可好了，心肠软，门中每每有弟子犯了事儿，她总是会出面宽松处罚，大家可喜欢她了！而且啊，烛照圣使谁的软硬都不吃，跟谁都要对着干，但就是从来不会插手他道侣幽荧圣使的事情，对她的决定几乎是百依百顺，总之记住，幽荧圣使是一把保护伞。”
蓝兮萤一边听一边看着上方三人，只觉个个仙姿绰约，不可芳华。
蓝兮萤听着苌煜一个劲儿八卦，不由得浮想联翩，莫名觉得，荼蘼峰这些人和自己之间似乎有一种很微妙而又不为人知的关系……毫不避讳看向上方，却忽然感受到一道犀利的目光射向自己，下意识瞅了过去，见墨鸿渊在冰冷的瞪着自己，那眼神，好像要生吞活剥了自己一般凶恶！
被他这样盯着，蓝兮萤微微觉得头皮发麻，心道：“这人可真奇怪，好像我跟他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样！”她毫不避讳地迎上墨鸿渊的目光，一番眉目之间的火拼，蓝兮萤也丝毫不落下风！
一切都只是电光火石之间。
墨鸿渊移开盯着蓝兮萤的目光，看了看楚客尘。
楚客尘虽然一脸平静，但他周身那股淡淡的邪气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楚客尘虽然没有说，但墨鸿渊他们已经猜出了大概。
“客尘，我看你真气不济，就先回去好好调养吧。”混元仙尊缓缓开口，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神。
“是。”楚客尘退出大殿。
“姑娘叫什么名字？来荼蘼峰何事？”混元面无表情道。
“在下虞都水寒山庄蓝辰逸之女蓝兮萤，听闻贵派是当今仙门翘首，特来入门拜师学艺，还望掌门收留。”
一席话毕，上方混元突然起身，神色大异，眉头紧蹙，上下细细打量着她，身形又微微有些摇晃着坐下了，“水寒山庄，蓝辰逸的女儿？你真的只是因为本门之名，才离家来荼蘼峰拜师学艺的？”
蓝兮萤摇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水寒山庄因水寒剑而遭人毒手，满门覆灭，承蒙客尘师兄相救，才让我有机会来此。”
“莫非蓝师……蓝辰逸已……”混元仙尊一副与他的气质完全不相符的不稳重。
墨鸿渊和夙思烟在一旁看着，颇有些难以置信，千年了，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失常！
蓝兮萤点头。
“你可知是何人所为？”墨鸿渊急不可耐地问。
“当然不知道了，我要是知道的话，我还能不去找他们报仇，而上你们荼蘼峰学艺么？”蓝兮萤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
“师兄，这些事容后再查，先考虑收不收她吧。”水思烟道。
“她既然来了，就没有不收之理，但在荼蘼峰能不能留得住，就看她造化了。”混元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又对蓝兮萤道：“要真正留在这里，可不容易，好好去努力吧。”
蓝兮萤点头：“我记住了。”
“那好，苌煜，去给她安排。”混元道。
“哦哦！”苌煜惊讶地瞪大眼睛，拉着同样瞠目结舌的蓝兮萤出去了。
“这就行了吗？万万没想到这掌门居然答应的如此痛快！”
若是他们不同意，本来蓝兮萤都做好一系列软磨硬泡的准备了，没想到，他们答应的如此当机立断，倒叫她觉得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不过这样也好，免得麻烦！
蓝兮萤随苌煜出得荼蘼殿，两人一边走一边聊。
“掌门人叫你给我安排，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礼阁。所有新入门的弟子都要在那里登记，查一下身份资质什么的，到那之前你最好想清楚你要进哪个宗修习。”
“什么什么宗？”
“荼蘼峰有三殿四宗五阁，三殿是荼蘼，烛照，幽荧三殿，荼蘼殿是本门正殿，平时有什么祭祀或者大的活动一般都要在荼蘼殿进行，同时它也是掌门住的地方，烛照和幽荧是两位圣使住的。四宗是行灵元生四山。五阁是礼阁、武阁、律阁、经阁、药阁，它们都在荼蘼山上。就是这些，以后你慢慢了解就是了。”
苌煜领着蓝兮萤办理好了一切，最后，礼阁的人给了蓝兮萤一颗天珠泪，专属于荼蘼峰弟子的信物，也是可修复和滋养亡魂的宝物。
后来，蓝兮萤又了解到，修行之法有佛道两门。拿道门来说，里面又分为四宗法门，分别是：行、灵、元、生。修道之人，一般都按照个人的意愿和资质，修习其中一宗的法术。
五行术，是“金、木、水、火、土”五行法术；五灵术，是“风、雷、光、气、声”五灵法术；这两宗法术主要靠自然元素和自身灵力施展，是万法本源，基础中的基础，用于最基本的攻和防。
五元术，是“器、丹、符、乐、蛊”五种需要借助身外之物的法力，对应的分别是法器、丹药、符篆、音律、巫蛊五种路子；五生术，是“阵、卜、精、咒、变”五种需要耗费自身真元的法术，分别是阵法、卜算、精通、咒诀、变化这五种路子。这两门较前两门冷僻得很，不过也是最速成，最见效，甚至最轻松的两门。
生宗里的精通之术，即是追魂摄魄的幻术、颠倒阴阳的化术、禳灾星数的异术、导引障服的秘术等一系列干扰人神识的旁门左道，却鲜有人能融会贯通。
荼蘼峰设的四宗，正是楚客尘掌管的行宗，芊羽寒掌管的灵宗，苌煜掌管的元宗和玄若仪掌管的生宗。蓝兮萤最终选择了荼蘼峰四弟子玄若仪的生宗。
蓝兮萤并不觉得自己是个能吃苦的人，而且来这荼蘼峰，本不是修行来的，只是为了查清一字憾缘和戴着天珠泪的黑衣人，至于学什么法术嘛，当然是哪一种听着有趣就学哪一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