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前进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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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会方面已经订好了和我们交涉的人选,虽然他们没有明确给出交涉人的信息,但是从军团的数据库来看,这个交涉人大概就是共进会的核心成员。不过他们那几个真正的掌控者应该不会出面,黑影已经全部撤回了欧琛的力量,七个小时前,德尔塔小队已经全部收回。”樱递了一份资料到戴安娜手中,“这是我们在内政厅的线人通过物理手段泄露出来的,议长莫德里奇目前还没在议会露面,但是据说共进会内部商议的拍板人是哈布斯议员,不知道这是不是莫德里奇的意思。”
戴安娜看着信息板上那一长串的人员名单,有的是议会议员和参议,有的是内政厅官员,但奇怪的事情是这里面没有一个军部人员的影子:“真是一个老狐狸,果然和聪明人聊天要比跟蠢货聊天轻松,帝国的议长还是如此的洞若观火。”
“名单中人员的人像信息已经全部解算给了欧米伽一号。”樱说,“交涉会议的地址选在死亡天使指挥舰上,尽管一开始遭到了他们的反对但最终还是妥协了,会议很快就会开始,十个小时内就会有结果。”
“会议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我要的东西莫德里奇知道,他也不会拒绝。”戴安娜自顾自说,“那些跳梁小丑的动弹是没有意义的,他们这些虚胖的老虎拗不过老迈的强龙。”
“但那毕竟是帝国的腹地,要不还是把阿尔法小队派过去吧。”
“星海之间的局势走向不会因为一个小队而改变,我们都不是这个世界的神明,当这个局势已成,阴谋诡计是阻挡不了一切发生的。”戴安娜低声说,“他们把战争的魔鬼从笼子里放了出来,那现在也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阿列特从医疗区域走了出来漫无目的地在弦廊上漫步。
弦廊位于战舰的外层,风雨不时地飘到这里落到弦廊的镂空钢架上,阿列特只能沿着内侧行走,避免雨打湿自己的上半身。在这里待的时间不能太长,高空中的风和气流中带着一些烟尘,这会对身体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去到下方皇城的主意在这个时候不能说是一个好的选择,尽管现在有着大量的死亡天使悬空,但这并不意味下方的安全性。
站在弦廊的他脚步逐渐加快,到了作战整备舱室的区域,站在一副巨大的“棺材”,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天光打量着那副被缴获的机器。机器的表面光滑,此时睡着了的怪兽显得安静而无害,就像是某个乡村修车店里的东西,而它的面部盔甲被掀开了一部分,那本应该亮起慑人的冰蓝寒光,多人魂魄,要吞噬掉一切。
阿列特本应该穿着它,在帝国的最前沿。
但它却被他亲手杀死在了那片森林中,有时候阿列特不禁感叹,命运这东西是一个无法逃离的圈,被自己亲手送葬的东西总有一天会找到自己。对海军动手致死毫无疑问是战争行为,而海军必然会施以最强有力的回击。
无论在帝国的哪个时期,这都是最后的下场。
阿列特在整备室坐了很久很久,突然抬起手拿过一旁的探测仪,把探头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原本那茂密的头发该和同龄人一样金黄泛蓝,但此刻探测仪连接的信息板上却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苍白,那些死亡行走的表征没有完全消失,而是深深刻印下了它们来过的痕迹,阿列特早就感觉到了,风雨吹过头发,明明是疾驰而过,却没有任何明显感觉。
时间的叠嶂正在他的身体上积聚,黑色河流中的那些东西蠢蠢欲动,正在努力地侵蚀着现世的他。如果他没能退出死亡行走的状态,那么随时都会面临真正腐朽的危险。
阿列特把探头放了下来,删除了使用记录关闭了仪器,拿起角落的玄色长刀,没有告诉任何人冒着风雨从登陆口离开了战舰。
“好久不见!”罗德坐在软座上热情地说。
“不要那么惊讶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很多,没点身份怎么在江湖混呢?”见青年没有说话他又说。
“是么......我以为你的身份还要更高一点,而不是现在这一幅样子。”阿列特没有给艺术家好脸色,撩开了半透明的纱帘,坐在了艺术家的对面。
“哦?那应该是什么样子?”艺术家饶有兴致。
阿列特把刀靠在了窗边,解开了自己衬衣的领口,左胸周围的肌肤在灯光下暴露无遗,如婴儿般白嫩的皮肉吹弹可破,但颜色交界处却有着一道明显的蛇形疤痕。艺术家向后仰去嘴角长大,惊讶的神色在脸上表现得惟妙惟俏,同时还倒吸了一口气,但阿列特知道这是艺术家刻意地表演。
“别装了,你会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阿列特冷冷地说,艺术家的表演实在太过浮夸,如果是为了装震惊,这就是拙劣的演技,但艺术家明显是在恶作剧恶心自己。
“令人惊讶的自愈能力,不过巴斯克那家伙已经告诉过我一次,但亲眼见到还是新奇。”艺术家的所有表情瞬间消失,回到了一张扑克脸,“你还真是运气好,原本我安排的后手还没用上你就获救了。”
“你既然有能力动用帝国的军队力量,为什么不直接阻止海军的出动?”阿列特说。
“你说这话不觉得搞笑吗?”艺术家翻了个白眼,“你们自己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超级智能网络的风险管理评估系统又不是人操控的,难道我应该提前叫议会开个会,修改‘A’的评估逻辑?”
“怎么会引起‘A’的风控注意?”阿列特皱眉。
“谁叫你的那些女伴干的好事?把中央城的主供电线缆物理切断,你想想看这是什么行为?到了这个地步,管理者主机可能不介入评估么?”艺术家说。
“好了!这些话题到这里全部打住,我联系你不是想要和你掰扯这些毫无营养的话题的,要聊这些你可以自己去问。”阿列特打断了这个恶魔想要诱导他交待情报的话语,“今天在皇城这个紧张氛围下找你,是因为我有重要的事情问你。”
“关于死亡之海的力量吧,你的问题都写在你的脸上。”艺术家夹起两块分子糖扔进杯子里,“你的发根已经有枯萎的迹象了,很容易注意到。”
杯子内的咖啡泛起涟漪又慢慢地平静,在光线的反射作用下隐约映照出阿列特的正脸。茂密的金色丛林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可稍稍顿目,腐朽的白色就无比刺眼的出现,那不是染料染发做出来的白色,而是一种死亡的白色恐怖,每一个正常人看到它都只会在第一眼就认为那是自然的,因为没有任何白色染料能做出死亡的气息。这是一种无声的恐怖,直入灵魂深处的恐惧感,每个见过的人都会不自觉地避开。
艺术家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那些腐朽之白的头发底部观察。
“你找到了运用这股力量的方式了,这是一件好事,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就是掌控这种力量,为此他们愿意付出超乎想象的代价,所以这是正常的现象,后果就是你会少一些生命而已。”艺术家啧啧感叹,“力量与代价的关系就是权利和义务的变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没有代价的对吗?”
这句话带着一些恭喜、一些揶揄,艺术家看起来对这种事并不陌生,所以在他的回答中显得镇定自若也绝口不提具体的代价,变成了一个噤声者。
“我需要一个办法,解决掉这些后遗症的办法。”阿列特身体前屈,一字一句地说。
这显然是一个很好笑的要求,至少艺术家微笑了起来,以一种看傻子样的眼神看着这个严肃无比的五皇子殿下,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你说出的话让我很难堪,因为这使我严重怀疑你的智商,阿列特殿下。”艺术家说,“你去一个餐馆点了一顿大餐,吃饱喝足后拿到账单觉得太贵了,所以想要让经理把刷掉的钱退还给你,我该怎么说这种行为呢?愚蠢?”
“那你呢?”
“我?”艺术家笑了笑,歪着头。
“你也进入了死亡行走,为什么没有出现一样的状况?还是说你只是没有拿到想要的筹码交换?”阿列特追问。
“很聪明,但我的筹码早就给出了不是么?”艺术家似笑非笑。
一块信息板被艺术家掏了出来举在阿列特面前,画面上站着的是议会的防务议员,而周围不断地有穿着橙色防护服的人员穿梭,这显然是一处爆炸现场,这些都是内政厅下属的灾情应急部门人员。
“本次出现严重爆炸事故的地点是帝国的军部一处指挥所,从目前搜集到的证据来看爆炸物是精炼硫化物,详细的情况我们会继续深入调查,并为死难者做好抚恤工作。”防务议员站在发布会讲台上痛心疾首。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艺术家切掉了剩下的部分。
短暂的视频无法呈现出事情的全貌,但透露出来的信息却足以叫阿列特明白不少东西,镜头中的议员说话有气无力,在说话之时不断地观察着四周,似乎还在害怕着什么。一位防务议员之所以变得胆小如鼠是因为他不再相信帝国部门的力量,如果艺术家还留下了什么后手,即使这些应急部门的专业人员对现场多次检查排爆,死神的镰刀还是会挥舞到他的脖子上。
“这么做有什么用?”
“对于你来说用处很小,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的态度问题,而你需要付出的筹码就是替我干掉共进会,我就给你解除掉这一切的方法,这很公平,算是附赠的业务。”艺术家仍旧是微笑。
阿列特死死地盯着那张职业假笑的脸,随后松了神,他不想听艺术家说下去了。他已经开始有了隐隐的怀疑,艺术家真的只是为了那所谓的星际跨国利益么?他的四肢都被身体和大脑的神经操控着,但这些关节上都绑着看不见的绳子,提着绳子的人是这个捉摸不透的艺术家,他始终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阻绝了常人的窥探。
忽然落地窗外驶过一列车队,车队的徽章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内政厅的重要人物出行,银盾在车身上反射着地面积水的青色,车队很长,出现的时间也很不一样。
艺术家看了看手腕上的实木表带腕表,笑嘻嘻地和阿列特解释:“这是被派去交涉的人的车队,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听说这次去的人里面有一些共进会的人。你要不和你的女伴们说一声,把那些共进会的人永远的留在船上怎么样?这样你的任务不就轻松了不少?”
艺术家激进的表述显然使得阿列特没有功夫去理会他,只是敲碎了一块分子糖,扔进面前的杯子,搅和搅和一饮而尽,提着那把玄色长刀起身离开。艺术家出的是个馊主意,共进会不管如何至少身份都是不凡的,死在不同的地方会引起的结果是不一样的,阿列特不会傻到让他们死在那上面。
汗水悄无声息地从额头滑落,阿列特走出了这家俱乐部的店门。
进入了皇城的核心区域,身上就不能随意携带枪支武器了,所以他才只带上了这把长刀,在外人看来这只会是皇城贵族们不时携带的礼仪性刀具。
他重新戴上了艺术家给他的秘密通讯器。
“艺术家。”阿列特说,“我从不怀疑你是在利用我,但是我希望你能够遵守你自己嘴里说出的诺言,仅仅是希望。”
“你是我最看重的人呐,我怎么可能会利用你呢?不如说是在帮助你,这个形容更加贴切。”艺术家说,“作为一个你们嘴里的魔鬼,我只会惩罚那些不遵守约定的人。”
“莱布尼茨、巴尔......下一个就该是摩根和格里南了。”阿列特说,“这些都不是好接近的对象。”
“最难靠近的人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最容易接近的人,极端事物的另一面往往就是另一个极端,所以只要你找对了正确的方式就能轻易地接近他们的身边。”艺术家说,“时间不会等你,帝国的战争时钟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当战争打响的那一刻,命运就会扼住你的咽喉,那时你无论杀死任何人都再也改变不了什么。”
“明天的凌晨,所有在这个星球上的帝国议员都会被召集到议院,我会安排我的人为你创造机会,警卫会被支开,那将是你下手的最好时机。”艺术家给出了他的时间计划,“只要你不掉链子,共进会会被你一锅端掉,你和你的姐姐就会得到真正的自由。”
“那我该怎么撤出那里?”阿列特不觉得这是一个周密的计划。
通讯不知是不是断掉了,那头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只有呜呜的风声在耳边回响。阿列特捏紧了手心,顿步了一瞬,朝着皇城内走去。
“殿下,他离开了,根据追踪素的最后标记点推测,皇城应该是他的目标。”
“不必担心,我知道了。”
“需要派人护卫么?”
“不必,等我命令就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