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开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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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征望着远方缓缓说道，“咱们巫仙宗吗，门规简单，第一，不准恃强凌弱，奸淫掳掠。第二不准残害同门，同室操戈。第三不准吃亏受骗，需日仇日报。
就这三条。第三条有点意思吧，呵呵，据说咱们开派祖师修为精深，但是为人憨直，老是上当，所以才有了这一条，而巫仙宗是体修宗门，弟子大多没有多少心眼，所以这第三条才是最主要的。”
“嗯”
“巫仙宗一共七座山峰，第一座巫仙峰，掌门一脉居住。第二座首阳峰，就是咱们这里。天阳峰，二长老所在。地阳峰，三长老所在。纯阳峰上是其他长老跟弟子。未阳峰是炼丹，炼器，藏经阁等等都在那里。离阳峰为了招待外人。
“一些修行的具体问题等开尘后再告诉你，那时候你就能接受灵识传法。现在，你要注意四件事，都是关于开尘的。
第一，开尘是什么？体修者修身，重在肉体，而肉体，也是这万千世界中的一粒尘埃。想要修行需要打开身体枷锁，释放出这粒尘埃。而这粒尘埃，说是一粒，实际上也是千粒、万粒，甚至无数粒。
第二，开尘要做的就是尽可能释放出更多的尘埃，释放的越多，修行者走的越远。皮肤、肌肉、骨骼、五脏、头颅，整个身体不能遗漏。所以，一般来说，开尘坚持的时间越长，收获越大。
第三，开尘的过程非常痛苦。肉体，灵魂，意识，在开尘液的冲刷下，人的痛感不比死亡来的痛快。肉体还好，关键是灵魂与意识，容易在开尘中沉沦、受伤。
所以，你在开尘过程中既要坚持更长的时间，又要时刻保持清醒接受这份痛苦、煎熬。
第四，开尘池边缘痛感最小，开尘的效果也最小，反之，中间最强。所以，你要找到肉身的极限位置，一边熟悉，一边强化肉身，最后走向中心。
第五，无论是你自行出来，还是昏迷、沉沦被带出来，开尘都算结束，因为开尘只有一次，不能中断。
巫仙宗的历史上，开尘时间最长的是八天，是我巫仙宗第二任宗主，司马成龙。剩下的人，没有超过六天的。
不过我们这一脉都还可以，师父对于肉体的锤炼在巫仙宗无出其右。看你的肉体，无论强度还是韧性，比我们几个都要强上不少。”
道真听顾怀征说完疑惑道“历任宗主都是姓司马？”
“呵呵，我们当年也都有这个疑问。第一第二任是，而且是父子关系。第六任，还有如今的第十二任宗主是姓司马。其他的都不是了。
我们猜测他们有一定的关系，也问过师父，但是师父每次听到这个问题都沉默，从来没有说过一个字。”
“好了，天色不早了，早点睡。明天开始跟我整理药园，你这几天需要的是无限放松，不要做任何修炼。”
从第二天开始，道真跟随顾怀征做起了花匠，每天除草捉虫，翻土摘叶。对于在葬灵森林时时刻刻处在危险中的道真来说，从来没有这么宁静过。
精神从没有过的放松，可是放松了两天后，他大睡了三天。十来年提心吊胆，每天精神高度集中的道真，可能是唯一一次睡的这么踏实，这么放松。
顾怀征看着床上的道真，脸上那股孩子才有的童真，不禁想到，这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不但要照顾一个半疯的师父，还要在燕州第一绝地生活下去。即便换做现在的自己，怕是也几率不大。
那么，只能说明，葬灵森林的存在在保护小师弟，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那么，这位小师弟凭什么得到对方的青睐？他为什么刚出生就出现在葬灵森林？单靠千机棒还没那么大的面子。看来，只凭身世与葬灵森林这两件事，这位小师弟以后就有的忙了。
转而，顾怀征又想，即便是这样，小师弟得遭了多少的罪，受了多大的委屈？可是从这几天的观察，不说肉体被师父打磨成了何等程度，单凭那股无数生死搏杀间养成的意志，顾怀征对道真的开尘充满了期待。
阳光刺破山上的云雾，司马云青出现在了二人的山上。顾怀征听到了声音，招呼道真走出了草屋。
“不错，精神状态很好。记得刚见到你时，身上的那股猛兽般的肃杀之气太强，现在，淡了不少，多了一份宁静祥和之感。怀征用心了！”
道真冲司马云青躬身，又转身对顾怀征施礼。“谢二师兄！”
顾怀征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如此。
“走吧”
司马云青带着道真腾空而起，朝第一座山峰飞去。顾怀征紧随其后。
三人降落在了山峰后面的一座池子边上。池子约有十丈见方，里面七彩灵液慢慢升腾，道真感觉一股强大的灵力传来，舒适中带着压迫。
池子四周坐着四位老者，闭目凝神，看护者池子。司马云青对道真说道，“这是开尘池，在你开尘过程中，那四位长老会一直在此，直到结束。”
“麻烦四位前辈！”道真冲四人鞠躬行礼。
其他三人一动不动，东侧老者微微睁眼点了点头，“小子，宗主这次把几百年的家底都拿了出来，小二为你许下了不少人情。你要是坚持不了四天以上，出来我就打断你狗腿喂狼！”
道真看了看司马云青与顾怀征，心里一暖，对说话的老者回话，“谢四位前辈，我的腿，狼不敢吃。”
老者冷哼一声，不再理会道真。司马云青看着道真，脸色郑重，“怀征把该注意的都跟你说了，我不再赘述。去吧，不要多想，尽力而为！”
道真看了众人一眼，脱下了衣服鞋子，只留一条短裤，慢慢走近开尘池。
离开尘池越近，那种压迫感越强，当道真的一只脚触碰到了里面的七彩灵液，瞬间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
道真这些年经常与疼痛打交道，受伤、流血，几乎是每天的必修课一样。可是这种疼痛与外伤却是大不一样，是那种侵入血液，侵入骨髓的那种刺激。
道真抬头看了看开尘池，另一只脚也踏入了池子。在熟悉了几息之后，慢慢走向中间。
司马云青看着道真这就向中间走去，皱了下眉，转头问顾怀征“你没跟他说现在边上多适应适应？”
顾怀征一笑“师伯不用担心，忍人所不能忍，才有机会能人所不能！”
道真没有听到二人的对话，一步步向中间走去。而疼痛的感觉随着越向池子中心越强烈。道真咬着牙慢慢向前，不一会儿头上便大汗淋漓。
在走到一半的时候，道真停了下来，缓缓坐了下去。不是不能再向前，可是此时道真已经感到了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往前，必然受伤。
道真此时的体内犹如翻江倒海，自己的血液、肌肉被不停的冲刷。血液在一点点的蒸发，肌肉在一点点的融化。
不多时，他便成了皮包骨。此时，在灵液的冲刷下，体内又有新鲜的血液、肌肉再生，虽然缓慢，但是感觉比自己原有的血肉强大了不少。
道真在离池子中心两丈五的位置停留了一个时辰，然后起身缓缓向前，这一次走了半丈，再次坐了下来。
七彩灵液一次次的冲刷着道真的血液、肌肉、骨头。身体也一次次的干瘪、饱满，周而复始的循环。同时身上时不时的掉落些碎骨、皮肉。
又是三个时辰后，道真再次向前走了半丈。
此时，司马云青不见了，四位长老如泥胎石塑，只有顾怀征一直注视着道真。
后面，道真的前进速度慢了下来，在距离池子中心还有一丈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尺一尺的挪动。此时，已经过去了一天。池子中的灵液，下降了五分之一。
道真此时脸色已经开始苍白，随着痛苦的加强，已经不是单单肉体在抵抗，精神意志已经慢慢开始收到影响。
在离中心还有半丈的时候，灵液开始侵蚀意识。第三天，道真走到了中心位置。道真感到了更为巨大的压力挤向身体，意识被冲刷的更为明显。
道真只感到意识渐渐的变淡，好像要睡着了一般。道真猛然在自己心口拍了一掌，一口鲜血喷出，强行集中意识。
第四天，灵魂渐渐被影响，道真脑子里有一种要被人分割的感觉。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血色，就像一个死人。此时的灵液已经还剩一半。
第五天，道真身体再次变成皮包骨，而且没有血肉重生。
第六天，灵液还剩三分之一，此时，池子周围渐渐出现了人影，一个个默不作声，看着池子里的道真。
第七天，灵液已经见底，司马云青回到了此地，冲四位长老点头。四人双手拍向脚下，四个小小的洞口出现，里面缓缓出现了灵液，流向开尘池。
第八天，道真已经没有了呼吸，一动不动。
此时的司马云青与顾怀征一脸严肃，他们很激动道真能坚持这么多天，可是最后的重塑肉体如果不成功，灵魂离体，意识死亡，但凡出现一种，就算失败，甚至道真会身死道消，死在这一步的人并不在少数。
现在，池子周围已经围满了人，司马云青也开启了护山大阵。
第八天晚上，在与第九天相交的那一刻，谁也没发现，道真的左手一阵幽暗的光华闪过，此后，道真身上的血肉开始一点点生长。
在第九天黎明，太阳初升的那一刻，道真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
顾怀征松了松攥紧的拳头，长出了一口气。
“灵液不够了！”四位看护的长老低喝。
司马云青没等四人话音落地，手中一道道光华飞向开尘池，顾怀征亦是如此。
“还不够！”
“哼！”池子旁边的人群中传出几声冷哼，但是不时有光华落入池中。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池子里那个身影上面。
第九天傍晚，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池子里的道真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