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娶了个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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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勤采购车晃晃悠悠地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终于在于月的屁股颠成八瓣之前,到了八三六厂。
八三六厂是采油厂,占地面积辽阔,家属区更是占了一大半。
采油厂地处西北,工人们都是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工作的,工人家属跟着过来的,厂里一律优待。
没办法,地方太偏,一般人吃不了这个苦。
避开楼夜伸出来的手,于月哆嗦着腿下了采购车。
现在这身体的素质太差了,上辈子她可是壮得能打牛,看来调理身体也要提上日程了。
站在家属区门口,脚踩沙砾地面,于月穿的厚底小皮鞋都硌得慌,这会儿顾不得脚底,放眼望去,一排排的筒子楼颇有气势。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土气,呛得于月直咳嗽,干咳半天,眼睛里渗满了生理性眼泪。
被于月拒绝帮助之后,楼夜一直站在她身边,这会儿看她满眼泪水,以为她是看到环境艰苦,接受不了。
“环境确实恶劣,要是受不了的话,休息好我再送你回去。”
于月愣神,没明白他的意思。
楼夜看她一脸懵的样子,也没准备跟她在外边儿说话,“走吧,有事回家说。”
然后转身朝家属区走去。
“哦哦。”
于月回过神,赶紧跟在楼夜身后,看着前边的大长腿,她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安慰自己。
嗯,二十三窜一蹿,她还有生长空间!
上了二楼,右手边走到头,楼夜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之后看了于月一眼。
于月:……
她倒也不是个傻子,都能开门了,肯定是到家了啊。
楼夜把手里的菜放在桌子上:“给你找条干净毛巾去,你先坐下等会儿。”
说完,离开客厅回了卧室。
进了客厅,坐在凳子上,看着这家徒四壁的装修风格,于月闭上了眼睛。
水泥地面,水泥墙面,客厅的连个窗帘都没有,十二个平方的客厅除了眼前的正方形餐桌,就是她屁股底下,一坐就晃悠的凳子。
真!干净啊!
看来楼夜也没有村里人说的那么好过。
楼夜从卧室出来,见于月好奇地打量,笑着说:“环境确实艰苦。”
他一个糙老爷们,平时都在科室,回家倒头就睡,自然家里怎么简单怎么来,省事儿。
“你要是受不了,等休息好了我送你回小河村。”
老话重谈,他一个人习惯了,家里突然多出个人,他也不适应,要是于月受不了这里的艰苦,答应回家最好。
要是能忍受,那就留下,不过是多了个吃饭的人。
于月:……
这是被嫌弃了么!
想想自己的来意,于月镇定下来,“这里环境确实艰苦。”
楼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只见娇柔的姑娘,十分肯定地说:“我不怕。”
眼神充满了坚定。
楼夜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点头,“那我下午去后勤领家具。”
说完这话,他朝于月走来。
于月吓了一跳,忍不住挺直腰板。
就见男人伸手从她身后把青菜拿上,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于月才松了口气。
太吓人了!
等楼夜走了之后,于月没事儿干,干脆收拾自己的行李。
把东西一件件地拿出来,拿到床单的时候,她愣住了。
皱着秀气的眉,满脸纠结。
要不要让楼夜领张床回来?
要用什么理由呢?
人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儿,晚上自然要睡在一起。
要不是楼夜结婚当天单位有事儿,他们就洞房了。
现在火烧眉毛的问题就是,她是来离婚的,肯定不可能答应跟楼夜睡一张床。
揣着心事,她收拾好行李,坐在屋里唯一的凳子上发愣。
于医生遇到疑难杂症都没有发愁成这幅模样,今天却被难倒了。
没等她捋清思绪,楼夜端着两个菜回来了。
于月下意识地站起身,等站起来又不知所措。
这么站着也太尴尬了,还是得做点儿什么才行。
于月:“洗手间在哪儿,我洗洗手。”
楼夜也意识到她的窘迫,他习惯了。
“楼梯右手边第一间。”
“谢谢。”
于月逃一般地离开,找到洗手间,看着里边的环境还有刺鼻的味道,忍不住皱眉。
转而想到小河村的旱厕,安慰自己,这里已经好很多了。
憋着气,洗了手还有脸,她才发现没有带毛巾。
顶着一脸水珠进了门,桌子上已经摆好碗筷。
出水芙蓉般娇艳的脸映入眼帘,楼夜瞳孔一缩,然后若无其事地把毛巾递给于月。
于月:“谢谢。”
楼夜笑了:“你算算自从见面,你说了多少句谢谢了,我们是夫妻,你不用这么客气,照顾你是我应当应分的。”
于月擦着脸,掩饰自己的不自然,笑笑没说话。
是夫妻的时候,楼夜照顾她是应当应分,可她是来离婚的,性质不同。
好在楼夜也没想要得到她的回应,反而站在桌子旁,“吃饭吧,再不吃都冷了。”
看了眼凳子,她从善如流地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圆白菜。
清脆的菜叶一进嘴里,花椒的香味顿时充斥了整个口腔,恰到好处的酸味,让人口涎生津,只想快点儿再夹一筷子。
楼夜手艺这么好?
于月在火车上根本就没吃过一顿饱饭,这会儿吃到合心意的饭菜,忍不住多吃了两口。
这是她来到这个年代,吃得最满意的一顿饭了。
楼夜低头,见于月吃饭的动作优雅,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看来帝都余家的规矩还是极好的。
吃完饭,看着于月拘束的模样,楼夜觉得有必要跟她聊聊。
“你有点儿怕我,我长得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结婚之前你没发现?你要是后悔了,也可以……”
她总是像个小兔子一样战战兢兢,让他有种自己是什么猛兽的错觉。
“也可以什么?”于月仰着纤长白皙的脖子,盯着楼夜的眼睛。
可以离婚么?
这话都到嘴边儿了!
楼夜看着她桃花般仙浓白净的小脸,突然笑了:“也可以回村里冷静冷静,冷静好了,再回来。”他挑眉,“难不成你以为我会说离婚?”
也不是不行,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滴妈耶,这一笑她心都颤了,更可怕了。
于月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当时心里没底没顾上许多,这次你的气势太强,有点儿吓到!”
她现在心情复杂,还没离婚她走干嘛,两天一夜的路一次就够了。
“不过,我会尽快适应的。”
既然楼夜已经提出了,她怎么也得克服才行,要不这婚还离不离了?
真要让她跟楼夜这样的过一辈子,她还不如自挂东南枝来得痛快。
楼夜:“那好,我下午还有工作,就不陪你了。”
走之前,他烧了两壶热水,“你擦洗一下,等休息过来,可以去厂里的澡堂子好好搓搓。”
于月在火车上没怎么打理自己,下火车之前,急匆匆地扎了个丸子头,身上的格子衬衣后背都湿透了,贴在身上粘腻难受,轻轻点头,乖得人心尖发软。
楼夜站得高,垂眸就能看到她狭长微翘的眼尾,微微颤动鸦羽般的睫毛,纤秾有度的鼻梁,微红的菱唇。
他发现,他的妻子,跟结婚的时候不一样了。
没人能否认她的美,第一次见面,她也是美的,桃花眼湿漉漉,一眼见底,透出清澈的愚蠢。
第二次,也就是这次见面,她更美了,桃花眼依旧湿漉漉,可眼尾含情,一睁一合间,更添几分婉约娇气。
不说话时,沉静淡然,很难想象,不久之前她还抓着自己非得要结婚。
早些年单位领导也不是没给他介绍对象,只是他一心扑在工作上,都拒绝了。
他这个长相凶是凶了点,但是工资和工作,足以让他在相亲市场成为香饽饽。
直到,直属领导透露想要把他的独女嫁给他的时候,他发愁了。
工作和生活,他分得很清楚。
要是娶了领导的女儿,他就再也掰扯不清楚了。
正愁怎么拒绝的时候,于月出现了,他顺势结婚。
回到单位,虽然领导失望,但也没有为难他。
托于月的福,楼夜得以安心工作,这次她来投奔,他自然也不会亏待她。
“床单都是新换的,可以直接睡,晚上不用做饭,我从食堂打饭回来。”
于月没来之前,他从来不开火,都是吃食堂,方便。
于月对他的安排很满意,点点头,“你要是有事儿就先去忙,我睡好之后在家属区转转,熟悉下环境。”
顺便看看有什么工作可以做。
“好。”
楼夜单位确实还有许多工作等着他,把家里的东西都放哪儿一一领着她了解之后,他匆匆离去。
随着楼夜离开,客厅里稀薄的空气又重新充裕起来。
于月实在太累了,简单擦洗之后,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三个小时。
到底身体年轻,三个小时的深度睡眠彻底缓解了于月的疲劳。
现在日头还好,想到晚上要去澡堂洗澡,她把之前在火车上的穿的脏衣裳拿出来,端着洗脸盆去水房洗干净。
夏天的衣裳单薄,现在洗完,没一会儿就能干。
水房里还有其他人,于月不认识,只好在一边儿安静的洗衣裳。
王金凤跟李婶子一边说话一边儿洗衣裳,抬头就见仙女进了水房,呆愣了片刻,她捅了捅背对门口的李婶子,指了指于月,“咱们家属院什么时候来了个仙女啊!”
李婶子只看到了于月的背影,想到老李之前跟她说的,小声说:“今天到的,还是生脸,应该是楼工爱人。”
王金凤一听是楼夜的媳妇儿,脸顿时拉了下来。
她跟蔡清婉是好姐妹,好姐妹的心思她最清楚,原本板上钉钉的婚事,谁成想楼夜回了趟老家,再回来就结婚了。
原来是娶了个狐狸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