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卖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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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成陌好不容易飞扬的情绪因向北一句话又气到内伤，一甩头，重手重脚地带上门走了。
向北耸耸肩，就着盆里的清水静了手脸，头发简单抿一抿，换上自己的蓝布袄。之前码好的药篓重新做了调整，各种文具用品都留下一份样品放在空间里，再把药材拿出来放在上面。天不早了，还是先去药铺再找货栈合理。
背着收拾得满登登的背篓，直接出了福海楼。正中主道北街的药铺很大，佟小姑娘的记忆里都是出现在这一家，所以当向北走进这家挂着仁济药堂匾额的药铺时，就有伙计迎上来，“佟姑娘来了，采了好药材吧？这个月晚了两天，一早佟辰就到这儿寻你来了，这时辰怕是赶着卖山货去了。”
“是，是啊，多跑了两座山，采了些东西。”伙计的话里信息量有点儿大，向北没敢多答。敷衍着就把背篓拿下来，低头时慢慢把佟辰这个名字想出来。
信息很多，是一高大英俊的山里男子，在很多地方都出现他的身影和存在，是佟家一个很重要的成员。
把药材一样样拿出来摆放在收货柜台上，伙计熟练地收货计价。春天里都是些新发的普通草药，但贵在处理得干净整齐，品类多，算下来也差不多有十三四两银，直到最底下两大包草编包裹里的东西被打开来，伙计只看了一眼便惊呼出声，
“怪不得姑娘晚来了，这是发现宝地了，这两大包灵芝和首乌都不知道长了多少年，这首乌看着都快成型了！咱们药堂可是连一根整支的都没有呢。这个还得容我去请掌柜的来，姑娘还请稍坐片刻。”
掌柜顷刻就到了，“佟姑娘来啦，佟老药爷这些年没下过山，可这手艺是都传给你啦。你这些药捡拾得这么干净，还有这运气，大福、大福啊。”
“掌柜吉言。这些是在深谷寻得的，您看作价几何？”
“这些东西要是送到县上或是郡府，七、八佰俩都不为过，但咱们这儿一直沾着老药爷的光，总是抽去四成给家境窘迫者或应急病患免费看治，也是咱们泽被镇人的福分啊。那这两包也只最多有个三百两银，所以您看是仍然卖到咱们柜上，还是往县里去？毕竟是金贵之物，我让二子驾车送你过去，五十里路半天也就回来了。”
“不用，掌柜的，您就按惯常的算吧。都是要医病救人的，再金贵也是药。”
掌柜迅速收药拿钱，说着客气话，交给向北叁佰俩的银票，十两银锭，五两小元宝和一串铜板。银票上除了云梦章，还有一方蓝墨章是盖的“闽通宝柜”。看着她将银票收在胸前按按，银两收进背篓里，掌柜乐呵呵地留她饮茶。
“谢谢掌柜这么费心折银，我会小心保管。今天不饮茶了，听伙计说我佟辰哥哥之前来打听过我，这会儿八成在卖山货呢，我往市场那边寻寻去。”
“是的，是的，说是你晚了几天没回家，都急着来寻你呢，快去吧。小心些银钱。”
再三谢过这位看上去和忠叔一样年纪，像对孩子一样细细交待着自己的掌柜，向北告辞往外走。
迎面进来一人，一脸惊喜地冲过来，拉住向北胳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北小姐，你没事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向北木然站在原地，迅速在脑海里拼凑着眼前这个人。
佟辰，佟老药爷忠仆佟义长子，三年前佟义夫妇深山遇难双双身亡后，他接替了父亲佟家大管事一职，比向北大十四岁，从脑海中的记忆片断来看，可以说佟小姑娘是在这个佟辰的背上长大的。
“辰哥哥，我没事儿。就是几天前偶然进了一个山谷，里面药材多，出来时费了些时间找路。对了，刚才听伙计说你早前儿来过，然后出去卖货了，我正准备去市场寻你呢，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早上先来这儿打听一下你的消息，然后送了些活的猎物去福海楼，这还剩下些我拿去市场上卖，老爷炮制了几味药材顺道送过来，也想再来碰碰运气打听一下你”。
“佟管家，还都巧了，快里面请。”药铺掌柜将两人重新迎了进去。
当向北看见佟辰打开的药材包，发现里面全部是些八角、草果之类香辛料，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人确定不是专程给自己送卤料来的吗？还没等那两位开口，向北就扑上去把这些药材一把包上，谄媚地冲两位笑，“辰哥哥，掌柜伯伯，我们能不卖这些吗？我想要留下做些用途。”
“这不是救急的药，柜上存货都还有，姑娘想要就留下，佟掌柜要卖，我也是不收的。呵呵呵呵”这掌柜大伯完全是把向北当小丫头逗。
“北小姐需要尽管拿回来就是。那霍掌柜我们就告辞了，早些卖了山货也可以早些回去，家里人这两天可都揪着心等着呢。”
“理解理解，下次再饮茶。这几年老药爷可不能再经事儿了，佟辰啊，帮大叔带个好。”
“谢霍掌柜，我会的。”
“霍伯伯再见，我也会的。”原来他姓霍，向北立马乖巧地跟上一句。
两人出来往市场走。市场在北城墙内西边临河的角落，一来方便码头来的客人采买，二来也有利大宗货物从水上装卸。向北想着药篓里还背着自己的手工“文具”呢，于是停下来跟佟辰商量：“辰哥哥，你自己去卖山货好吗？我想到镇上逛逛，这里是刚才卖药的散碎银两，给你拿着”
“你卖了这么多钱？也好，大锭子带着不安全，你留几角碎银，难得来一趟，要是看中什么，辰哥哥回头再来汇帐。”
“好的，那我们分开走，你卖完了去福海楼等我。”
“好，咱们就在福海楼见，辰哥哥晚上请你吃鱼鲙！”佟辰想着自家小小姐自从几年前少夫人走后，就像个小大人一样家里家外地忙，从来没为自己提过一丝要求。今天送了一头活鹿还有一只大公香獐，福海楼再贵，自己也可以请她开开心心地吃一顿了。心下想着要早点卖完这点东西，当时就急急跟向北分开往码头走去。
这整个泽被镇就像一把四分之三展开的团扇，以福海楼为底边，主道正对福海楼大门，从其门前的半圆小广场开始一直向西北延伸至北城门前。两边分别是主北街、主南街，相临是东、西两条大街，往外临着两条辅街，向外一侧大多是些住家，挨着西面沿河、东边临山的一个大环路，妥妥一现代化绕城高速啊。
南北街主要是珠宝古玩、南北奇货、绣庄酒楼、丝绢茶瓷等高档消费，间或夹有几院富贵人家，东街以手艺为主，木、篾、泥、陶、纸扎、车马等多集中在这边。但因为镇里府衙设在东北角，又毗邻青山，所以一些公人、富户也是在最东面山脚处建庄居住。
向北往清波河方向穿过两条主道，拐进与辅巷相临的西大街往北慢慢走。西北街的商铺大多是批零兼营的买卖，辅巷中的院落通常是他们的货仓或住家。粮油、行货、布庄、皮草、热闹繁忙。
在一家挂着“南北货行”匾额的商铺门前，正有一位长衫男子满面阳光地从里面送客出来，向北的脚一步也挪不动，眼睛粘在男子的脸上，目光中满是孺慕之情，嘴里喃喃呼唤着“爸爸，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