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成陌也是一片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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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么！你那是什么眼神？就你那样，我还能想对你怎样不成！过去那边坐下”。
向北打量着这个空旷的房间，左边一排刀枪剑戟，右边是高过一米的木台，上面两个蒲团，原来是个练武厅啊，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
成陌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打头走向右边窗口，见成天身影滑过，抬抬下巴示意向北坐上木台才开口道：“我传你一套内功心法，你再练习太极拳法时加以辅助，别浪费了你师傅的这番心血。”
“我师傅？哦，对，我师傅。心法，那你教了我这心法后是不是我就有内力，然后就可以飞檐走壁了？”
“收起你的异想天开，这心法只要勤加练习，可以汇聚内力，好在这套太极拳法精妙绝伦，假以时日，你也能学有所成。”
“我就是平日练练，修身养性而已。”向北不情不愿地嘟着嘴嘀嘀咕咕，脑袋顶上就被成陌狠狠敲了一下，
“暴殄天物！”碰上成陌那下一秒就要暴怒的眼神，向北识趣地抿住唇闭了嘴，俄尔，眼神一转，又笑嘻嘻地开口：“要不，你先用你那什么内力加进去，打一次给我看看？”
成陌看着面前这张表情丰富的稚嫩脸庞，心不受控制地漏跳几拍，乱了节奏。闭着眼偷偷调整一下呼吸，再睁开时深深地看了向北一眼，解了玉带宽袍，露出一身雪白的银纹短打，走向场中。
随着成陌身形的展开，太极拳动作中的开合、聚散，点、线、面的交织圆转，动与静结合、刚与柔包含转换，一招一式的顿挫，架势的亮相，都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在空间中形成了虚实相间的节奏，每个动作中都包含着不同的实战攻击性目的，借力打力，以退为进。这是层次丰富的动作美学，也是顺乎力法的搏杀之技，突然就明白了张大师所说“道法自然”。收势，一切进退搏杀、风云际会全都归于寂静， 成陌缓步走来：“感受如何”
“奏刀响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向北还沉浸在刚刚美仑美奂的视觉盛宴中，喃喃自语道。
“哦，你读《庄子》？”
“啊？什么？哦，有感而发、有感而发，什么庄子院子的，你不是要教我内功心法吗？快快快，现在就教我吧，学会了我也可以舞得这么漂亮。”
“这是搏杀，不是跳舞。”
“好看就行，我又不去和人打架，要搏杀干什么”。
成陌有些无奈，但还是盘腿与向北对座，掌心相向，一边低声念诵心法口诀，一边为向北慢慢梳理一遍经络，以一丝真气导引她运气缓行一个小周天，方停。
“你虽然无心争斗，但怀璧其罪你可知？日后坚持练习，切不可偷懒，若真遇上什么，好歹多些自保能力。”
向北之前还觉得暖洋洋的气息突然被抽走，立刻感受到全身的神经都像针扎般疼痛，意识开始迷糊，耳边传来嗡嗡声，完全听不到身边这人在唠叨些什么，人已昏了过去。
“小北！”成陌惊呼出声，一把抱住向北软倒的身体飞身出去，奔进隔壁主院，把她放在自己的卧榻上，两指搭脉，嘴里吩咐一声，“成天，请忠叔。”
成忠很快过来，在主子的示意下上前将手指搭上向北手腕，又不敢相信似地换过另一只手细探，然后才抬头看向成陌有些迟疑地开口：“少爷，这？”
“是的，忠叔，我担心这丫头没心没肺的，并未曾将我们的保密契约放在心上，迟早会因为这拳法而遇险。传我成家心法也是想她多些自保的能力。”
“说句僭越的话，太极拳法之精妙，绝不输于我成家心法，您的一片心意愿这丫头能懂，两相结合他日或有小成。这会儿昏倒，应当是您以真气为她梳理经络造成。她年纪尚小，从未习武，这洗经伐髓之痛想必是难以承受吧。”成忠一边解释一边压下心底震惊，这样失了分寸的少爷啊，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小姑娘已经对她影响至深了。
“是我鲁莽了，忠叔，您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让她醒来？怎么样才能不那么痛？你能开些药方吗？”
“少爷，您先冷静。她这样昏过去比醒着承受痛苦还好一些。我先去配几副药待会儿给她泡着，多少能缓解一些疼痛，如果醒来您再用内力给她舒缓一下，应当就无碍了。另外，您看我是不是叫成天家的带几个丫头来把她抬回去，待会儿让丫头们伺候她药浴？”
“嗯，好，你让她们准备着，我这就抱她过去。”
“您，”成忠刚开口想要劝阻，最终还是压下已到嘴边的话，说到底自己只是个下人，但愿这姑娘是个福厚的孩子吧，想着甜甜笑着教自己打拳健身、给自己做吃食和药胰子的向北，成忠深深叹息一声出了门。少爷这是动心了，可谁又知道站在这般高处的主子，会给这普通的山里小姑娘带去什么样的隐患呢？
床上的向北轻哼一声，成陌扭头见她眉头紧锁、脸色痛苦地轻摆着头，额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牙关紧咬，两手攥成拳握得骨节发白，一时间心下大痛。几步跨过去，伸手抹去向北额上汗珠，慌乱地轻声呼唤：“对不起，你是不是很疼？我带你去泡药浴，很快就好了，马上就不疼了，对不起，佟向北，你再忍忍，忠叔配药去了，很快就不疼了”眼睛红得要滴下泪来，随手拿床上锦被将其裹了，抱起来直奔后院向北下榻的屋子。
天嫂带着朵儿和几个丫头在屋里准备热水和卧榻，见主子抱着向北进来，先是一惊便迅速低下头。
成陌一路奔到床前并未将人放下，只是自己坐在榻上一手揽着向北，一手腾出来握住她的手轻声到：“手松一松，小北，这样会攥伤的，药水马上就好，你松开拳，抓住我好吗？别把自己弄伤了。”
有丫头递上温热的帕子，成陌接过来轻轻擦着已布满汗水的小脸，头也没抬地吩咐一句：“成天家的，你俩去货仓里寻些她合身的衣物来，成天知道该在哪寻”。
天嫂应声出门，梁上有人影划过追了上去。“天哥，你明天又走吗？咱朵儿的衣服可以拿过来吗？年前做的还没上过身呢？”
“你可真敢说，看不出来吗？那是能用咱朵儿衣物的主吗？快跟上吧，让你去挑的可是送进里面的，仔细些，别乱了。”
待得成天打开一号仓里整排的紫檀木箱，让自己媳妇拣选衣物时，天嫂震惊地望着自己男人，不可置信地说到：“不就是个山里人吗？还没我家朵儿好看。”
“闭嘴！主子的事儿也是咱们可以置喙的？别忘了尊卑。”
“可咱朵儿打小和少爷一起长大的情分.......”
“情分？这一屋里的丫头、婆子，你就问少爷分得清谁是朵儿吗？你就收收心吧，你不怕死没关系，但别把朵儿给害了。”
天嫂不敢再说，挑了三套款式相对简单一些的蓝色衣裙出来。回到房里时，见成陌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大气不出地将衫裙轻轻放下，躬身退了出去。
看着桌上的几只彩色羽毛，砚台中未干的墨汁，还有一张写满字和画着花纹的纸，成陌陷入沉思。
这些花纹更像是某些外邦人的文字，而这羽毛也像是他们的书写工具，但住在山里的她又是怎么学会的呢？自己山庄附近究竟住着什么样的人家？看来还是大意了。
起身走到院中一挥手，跟随即出现的人影低声交代了一番。重新回到桌前，一支支地挨个拿起这些羽毛管慢慢地写画起来，直到天嫂和几个丫头伺候向北换好衣服抬出来，成陌才飞身过去接过向北抱到榻上，挥手让人都退下了。
泡浴后的向北神情放松了很多，眉头打开，只嘴角时而紧绷、时而上扬。
“就是在昏睡中都不安生，小丫头啊，无论调查出什么结果，只但愿你不是最不能被接受的那种，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成陌坐在榻边，默默注视着床上的人，心里喃喃述说着。
此时的向北正在水深火热中煎熬着，恨不能跳起来将成陌虐上千百遍，无奈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全身的经脉像被数万根钢针扎破般疼痛，但神识又在不断闪进空间，看到的细节更加清晰完整，精神力有明显加强，这是又痛又爱的节奏啊，这个中二少年，他知不知道这波骚操作能要人命啊，好在这会儿针刺感在减轻，眼皮也没有那么重了，快过去了吧？
当榻上那双紧闭的凤眼霍然睁开时，成陌仿佛看到了雨后空谷，又仿若跌入洪荒苍穹，似含了幽兰叶尖上晶莹剔透的露珠，又像是点亮了暗夜天幕上的漫天星辰，想要就此沉沦。
突然的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没给他时间反应，向北爆发的小宇宙就迎面扑来，双手双掌一起上，奋力拍打着他，
“你杀人啊？你是想直接痛死我吗？什么遇到歹人自保，我还有机会遇到歹人吗？你就是那歹人吧？恩将仇报，我练健身怎么啦？我没内力怎么啦？要你教我了吗？这么痛会直接要人命的，呜呜呜呜，怎么这么痛啊，你究竟对我做什么了？我好痛啊，呜呜呜呜。。。。。。”向北爆发了一阵怒气后，终因全身的疼痛慢慢停下了手，声音越来越小变成了呜咽，眼泪挂在长睫毛上一滴滴往下掉。
成陌抬手轻轻擦去成串滑下脸颊的泪，再抓住向北的手拉起她，“对不起，是我激进了，没考虑到你没有武功底子，很难承受这扩开经脉之痛。我现在为你舒缓一下，很快就过去了，好吗？”
“不要，一次就够了，你是没考虑到还是根本不懂啊，拿我当小白鼠啊，我还不想这么早死。你快走。”向北扭过头去，两手挣扎着想要抽出来都没成功，急得快要哭出来，“你快走吧，放我躺下，好不好？我想躺下来，你快走吧，呜呜呜呜”又痛又害怕，向北再次呜咽起来。
“别哭别哭，这次我保证你不疼，我只是给你舒缓一下，保证你很快就不疼了。”成陌也不管她满嘴有的没的乱叫些什么，拉起向北对掌而坐，霸道地将两股真气缓缓送过去。
暖洋洋的熟悉感再次传来时，向北绝望地闭上眼睛，“老天不把这中二少年收了，今天就让我痛死在这儿，魂魄穿回去追上爸妈一起投胎去吧。”
安静下来后，身体好像也没那么痛了，两道真气像暖流慢慢冲刷着被撑大了的经脉，慢慢安抚着刺痛的神经，直到汇于丹田藏进一个小小的气漩，开始舒服得快要睡着了。
此时的成陌大惊，向北的气海正在生成一个小域，自主吸纳着慢慢汇过来的真气，之前的判断没错，太极功法之精绝尚无法想像。这次不敢再大意，成陌收手托住向北轻轻躺下，盖上锦被出门交待候在门外的丫头，到隔壁耳房值夜，便自离开了。
刚才发生的事必定要找忠叔和成天讨论一番，至于他们会不会像自己那般震惊？呵，应该是惊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