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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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咽之声此起彼伏，秦天不想再看。
而他的沉默在众人看来便等同于‘纵容’。
即刻，争先恐后地扑向了炼丹炉。
里面的血浆早已化作气焰进入秦天的每个细胞，此时只剩下尸体。
但在他们眼中，那些已经不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而是‘仙者遗蜕’，能够让自己踏上修仙之路。
秦天终究还是错误地判断了魔怔人的底线，此刻竟然见到那些人扑在尸体之上，口咬手撕，拉扯下血肉，疯狂往嘴里塞去，个个面目癫狂。
直至两眼通红，七窍喷血，也顾不得。
“哈哈哈哈，我将成仙！”
“回去以后，谁还敢瞧不起我！”
吃下遗蜕之人张牙舞爪，看着身前的空气如同在与人倾诉，似乎他们见到了什么幻觉。
秦天这时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那些血肉不该有‘致幻’的效果，除非…
丹鼎的实验！
他到底研究出了什么，秦天一直不知道，所谓的新仙是否存在也没法证实。
但眼前的画面却实在诡异。
那位老者在一旁看着这些荒诞景象，疯狂摇头，嗤笑道:
“嘿嘿嘿，原来这便是修仙么?”
“修仙啊，修仙！”
然而笑着笑着，突然泪流满面。
秦天很想告诉他，那并非这个世界的修仙，而是丹鼎的修仙。
但还没有开口，就听见老者呜咽道:
“仙啊，这就是仙啊！”
随即拾起地上掉落的一块血肉，猛地放进嘴里。
根本来不及阻止，老者已经和那些魔怔人一样，几近癫狂。
眼前有如群魔乱舞，秦天不忍直视。
这时，突然传来一人痛苦的叫喊声。
诧异看去，竟然见到他全身的血肉开始脱落，很快就只剩了一半白骨！
更是透过那些骨骼见到，在他心脏边上，有块暗红色、类似水晶一样的拳头大圆球，向外延伸出无数血管。
似是蠕动的触手，连接了胸腔里的各种器官，彼此纠缠，带着那块水晶也似脉搏般跳动，如同活物。
他体内竟然有这样诡异的东西，秦天睁大两眼。
是因为吃下了那些血肉?
而且，那块水晶不正是丹鼎研究的产物。
呼吸顿时一滞。
眼前的这人与当时的自己一样，难道也即将成为丹鼎口中的「新仙」！?
还是如那些魔怔人所说，它已经是仙?
但这怎么可能?
只是吃下了所谓的遗蜕，就如此轻易?
岂能这样荒诞。
丹鼎到底研究了些什么…
就在秦天震惊之时，那人体内的触手突然膨胀，像是爆破一样炸开，随之往外延伸。接着，胸腔里的那块圆形晶石开始生长起来，如同‘萌芽’。
随即，一根根粗长的晶石从里向外穿透，仿佛在身体里长出！
瞬间，他就被活活‘插’死。
这！?
一切发生的太快，也太过突然。
丹鼎的实验在这人身上最后果然还是以失败告终。
而这也警醒了秦天，之前进入体内的那些红色气焰若是没有齿轮的压制，在将来或许也会演变成这副局面。
他再度意识到，一切远远没有结束，丹鼎的威胁还在！
这时，接连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叫喊，一个又一个人被体内长出的晶石插死。
很快，一地尸体。
如此景象，诡异、可怕！
直至那位老者的胸膛也有水晶露出了尖头，秦天这才赶过去扶住他:
“老先生，你怎么样？”
看着眼前的少年，老者这时似乎终于恢复了些清醒，他咳出污血，重重说道:
“走，离开这里。”
“你和我们都不同，你有自己的理念，有自己的坚持，山下的世界才是属于你的。”
“去吧，代我见识见识真正的修仙！”
老者最后还是闭上了眼，不知道他现在是否死而无憾。
至此，这个地方除了秦天，全部人都死了。
深吸一口气，说不上是哪种心情，秦天默默看着眼前的惨状。
修仙，不该是这样的啊…
他胸中愤懑，有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发泄不得。
这个世界的修仙到底什么样，是否像那些人的魔怔，或者像丹鼎的癫狂?
他想亲眼见见。
而且他必须要找到能够完全除去体内红色气焰的方法。
稍作休息，秦天打算离开这里。
只是他刚跨出炼丹房，一道黑影从外迅疾而来，还在远处，就有劲风扑面。
似感应到了杀机，秦天体内的「仙者意志」自行护体，化作一圈透明气罩挡在了身前。
所谓「仙者意志」，以秦天两世为人的经验来看，是精神力借由灵力而生发，可以作为无形的攻防手段。
秦天释出仙者意志后，根本没来得及看清那黑影是什么，就听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如同在心间响起，清晰落入耳中:
“如此年纪就沦为妖道，受死！”
话音犹在耳边，仿佛生生塞进视线里，一道人影出现在了面前。
好快的速度！
秦天震惊看去。
只见来人罩着一袭黑袍，遮住面貌，身量似乎并不高。
随后才看清，这人拍出一掌按在自己的护身气罩上，仙者意志竟无法逾越半步。
而且，这人的手上戴着一只黑色手套，上面的那个火焰印记竟然正在跳动，仿佛活物一样。
这人是谁?听声音年纪并不大，像是故作的沉稳。
妖道又是哪个？
看着地上的那些尸体，秦天才终于明白，这人应是误会了什么，即刻脱口而出道:
“且慢！”
然而那人不由分说，手中一掌按落。
秦天见到自己的护身气罩瞬间犹如玻璃破碎，消失的一干二净，霎时瞳孔微缩。
他现在用不了洞真仙，肯定不是这人的对手，情急之下突然想起刚才的那声‘妖道’，喊道:
“等一下，我不是什么道士！”
“你恐怕认错人了！”
这话出口，那人的动作稍有一顿，黑袍下只露出的那双眼中略微迟疑。
秦天长舒一口气。
但遂即，却听那人加重了声量，喝道:
“一身道袍还说不是道士。”
秦天瞥一眼自己的打扮，身上这件不合身的道袍哪是自己的，暗道糟糕。
又听那人继续道:
“况且，你体内的神忌力可骗不了我！”
“无须多言，妖道只管受死！”
神忌力?
什么玩意！
心内惊诧，眼中却见那人的一掌已到了头顶，手套上的火焰印记越发闪耀，正要吞噬自己。
生死在即，再顾不得其他，秦天一手按在了胸膛上。
金色齿轮就在其内，取出它就可施展洞真仙的威能。然而一旦取出，器官就会停止运转，不知能撑住几时。
但是，如此局面似乎不容许有什么顾忌。
即刻将两指并作一剑。
可此时，炼丹房中却突然传来古怪的响动。
二人的动作都是一滞。
秦天以余光望去，竟然见到那些‘魔怔人’的尸体，确切说是从他们身上脱落的肉块，正自行地向着一处汇聚。
赫然是丹鼎的尸体。
只刹那功夫，丹鼎的骷髅身躯上已经被不同人的肉块填充，看着就像是缝合起来的一样。
“难道他还没死！?”这是秦天的第一反应。
接着，耳边传来那位黑袍的惊呼，听来竟有几分恐慌:
“堕人！?”
“妖道，你做了什么！”
秦天回答不了。
现在的状况他也很想知道，已死的丹鼎真人难道要借血肉重生，是因为那些人生前吃下了所谓的遗蜕?
还是说那个新仙?
眼前的景象太过骇人，十三岁少年有些无法冷静。
黑袍收回那一掌，斥道:
“妖道，一会再来收拾你！”说罢跃向了那具尸体。
这话让秦天后知后觉，现在的局面自己可应付不来，不如就交给他吧。
想着，慢慢撤出了炼丹房。
只是刚跑出几步，不知为何停了下来，回头一望。
正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只见，缝合而成的那具古怪尸体，从手掌开始血肉开裂，形同腐烂，更甚至蔓延开去。
刹那功夫，整条手臂已经不存血肉，只剩下了森森白骨。
而且，左边胸膛的血肉也开始掉落，同时，脸上大半地方露出的白骨都泛着寒光，嘴巴更是裂得大开，越发没有人的形貌。
紧接着，尸体突然颤动，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竟站了起来。
尔后斜着脑袋，空洞的眼窝中闪烁两道红光。
无法用简单的诡异来形容这一幕画面，秦天逃走的脚步再也无法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