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天下知（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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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发出桀桀的笑声，往前飘了飘，道：
“夫人啊，你好狠的心啊！当年我对您多么恭敬，低三下四，只为了我的彦儿能有条活路！可是你，害了我不说，还动手杀了彦儿！”
蒋夫人吓得上下牙磕的咯咯响，她努力往后缩，可是身后坚硬的墙壁让她退无可退。她鼓起勇气，猛地朝那女鬼啐了一口，颤抖着声音道：
“走开！我可是国公夫人，当家主母，你不过是个姨娘，叫你死也就死了，你要怨，就怨你投胎投的不好，没有当正头娘子的命！至于沈彦，谁让他要和我的瑜儿争夺世子之位？一个庶子，安安稳稳当个富家子就行了，干什么要当世子？”
女鬼突然龇牙咧嘴的欺近，伸出一双长满尖利指甲的双手，掐住蒋夫人的脖子，尖叫着：
“是你杀了我儿，是你杀了我儿！”
那女鬼力气奇大，一双手如同铁钳一般钳住了蒋夫人的脖子，她双手用尽力气挣着也无法挣开那双手的钳制。
气息一点点减少，蒋夫人清晰的感到胸口的憋闷，她直着脖子张大了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一张脸胀的通红。
随着那双手越来越紧，蒋夫人觉得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仿佛能看见那一丝丝魂魄，正在一点点抽离她的身体。她惊恐的无以复加，双腿也慢慢没了力气，一点点地顺着墙滑了下去。
就在她以为她要死了得时候，那双掐着她的手却忽然松了，女鬼冲着她发出凄凉的怪叫，一双血红的双眼直瞪瞪地看着她。
蒋夫人匍匐在地上，发出一阵惊人的咳嗽，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
随着充斥着各种臭味的气体忽然大量涌入她的胸腔，死亡的黑色阴影一点点离开她，她终于又可以大口大口地吸气，顺畅地呼气了。
她缓过了劲，爬了起来，那女鬼还在直瞪瞪地看着她，见她起来，忽地笑了起来，道：
“好啊好啊，你杀了我儿，我先去杀了你的儿，再来杀了你，让你先尝一尝丧子之痛，在赴黄泉不迟！”
蒋夫人觉得一口气又上不来了，她对她怎么样都行，可她不能去伤害她的瑜儿啊！
她的心噗噗地跳，朝那女鬼爬了过去，哀求道：
“邵姨娘，求你了，你别去害瑜哥儿，推你到井里的是我，安排人重伤沈彦的人也是我，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想报仇，你找我一个人就行了，不关瑜哥儿的事啊！”
那女鬼只是不信，桀桀笑道：
“你为他做了不少事，他就能干净得了？杀了他，他不亏！”
蒋夫人吓得什么都顾不上了，爬过去抱住那女鬼的腿，哭着道：
“邵姨娘，求你了，你也是做母亲的，你也知道疼孩子，所有的事情当真是我一人而为，瑜哥儿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哀求着，痛哭着，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强光，那光刺的她睁不开眼睛。她只得抬手挡着光，恍恍惚惚地看见那光影里走过来一个人，那人影离她越来越近，她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
是沈明赫。
再看一眼被她抱着腿的女鬼，那女鬼将脸上的面具一掀，露出一张正常人的脸。
再看看四周，竟然已经不是她住着的那间牢房。蒋夫人忽然醒悟了过来，这原来是有人演了一出戏，假扮了已经死去的邵姨娘，趁着她迷迷糊糊睡着了得时候，给她换了地方，让她自己说出曾经做过的事。
沈明赫就在外面，所以他一定将她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所以，看看他看向她的眼神，里面是满满的怒火。
蒋夫人松开了手，忽地哈哈大笑了起来，前仰后合，怎么也停不下来。
沈明赫就那样看着她，眼里的怒火渐渐变成了冰冷，冰冷渐渐变成了鄙夷。他怎么会这样纵容着她？邵姨娘死了，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可他不愿意相信她是这样狠毒的妇人；彦哥儿死了，他一再告诉自己那是个意外，不要将人想的那样坏。
可是如今，她亲口承认的，哪里还容他再为她辩驳？
她真的就是这样狠毒的妇人，杀人连眼都不眨一下的吗？
蒋夫人终于笑够了，抚着胸口停了下来，道：
“沈明赫，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你要好好想想，你现在只有沈瑜一个儿子了，你要是当真要毁了我，你也就同时毁了他，你也毁了你们沈家几代传下来的基业！”
沈明赫冷漠地看着她，心中一声惨淡的叹息，这么多年，她就是这样有意无意地威胁着他，让他不敢想，不敢查，不敢动。
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她还以为她还能平安无事地出去吗？还以为她做的事瞒得住吗？
“梦瑶，”他忽然叫了她的闺名，道：
“你不该嫁给我，当初你不满意，怎么不退亲呢？”
乍然一听，她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叫她。多少年了啊，很少有人叫起这个名字，就连武阳侯府的老夫人都不叫她这个名字了，而只是喊她老大。
这个名字太遥远了，像是封在尘埃里的一张纸，被人拿出来时又脆又脏。她想起她还是待嫁的姑娘时，还被人喊着这个名字。
她去银楼买首饰，一打眼看到一个翩翩公子，正将一个小孩子从马车上抱下来，那浑身透着的温和，那公子的美貌，一时晃了她的眼睛，她在心里叹了一声，怎么会有人长的这样好看！
后来，她知道了，那公子竟然是茂国公府的大公子，正是和她说了亲的人！那小孩是他的幼弟，还好还好，不是他的儿子。
只那一眼，就让她念念不忘。可她不是个为了儿女私情就昏了头的人，比起来儿女私情，身份地位才是她更看重的。
她有了不情愿，可又眷恋着他的容貌，迟迟做不出决定来，一拖就拖到了成亲，什么都来不及了。
她又笑了起来，只是这次却是和着眼泪，笑完了，她道：
“沈明赫啊，你以为你很无辜吗？不错，我是没有退亲，你不也一样吗？你明明那么喜欢那个邵姨娘，你就娶她为正妻啊？哼，你不敢，你不能，所以你就娶一个你一点都不爱的人，留着她替你管家罢了！你多懦弱、多无能，你自己不知道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