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越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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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康县,五月十一。
说起来,自打从亳州过来,宋军已经在此地驻扎了快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月里头,几乎是他们军旅生涯……不,应该是绝大部分人人生中,最为惬意的一段日子。
钱家的第二支船队也已经赶了过来,还是照着之前的模样,每支部队都是先杀猪吃肉,这次赵官家没再设宴,说是哪支部队的肉,就是哪支部队的肉,没有什么分一杯羹的说法,这大伙儿的肠子里头全都是些荤腥沫子,连如厕的时候,味道都重了几分,这些个穷了一辈子的臭丘八们,也终于是过了几天像人的日子。
刘邦搬回了钱家在太康城的宅子里,那艘船被也速该闹了一番之后,上面两层几乎要全部重装一遍,恰好日头也渐渐毒辣了起来,他索性回去住着,也好与阿虞隔得近些。
那人的名字,孛儿只斤也速该,是岳云送来信过后的第十日,他亲口说出来的,这高大汉子被那药给折磨得了不成人样,几乎是皮贴着骨头,眼眶都深深地凹陷了进去,像是一具干尸,不过好在,终究是把命给留了下来。
也许是他身强体健,也许是那药放了千年,当真是少了许多的药性,但他确实是活了下来,有着他的话儿,又有着岳云送来的书信,二者互相为证,也就说清楚了整个事情。
岳飞在郑州,袭击了蒙兀国部落的大营,让阿秃儿带来的人死伤了一千多个,阿秃儿想要学着以前,去找完颜兀术要个说法,却遭到了完颜兀术的羞辱,两边一闹起来,金国不愿意腹背受敌,便想趁着个时间差,先行把草原上的合不勒给灭了。
如此,才有了什么缓兵之计的说法。
消息是肯定要传到北边去的,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好事儿,脑子正常一些的人都不可能就这么放了过去,刘邦是这么想的,岳飞,也是这么想的。
在岳云的信送来的同一个时候,张宪和一百多的踏白军,就已经是乔装北上了。
按理来说,他这么做是正确的,毕竟以前联络后方的起义军,还有联络金国之地的汉臣,一直都是他岳飞在做的事,李宝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了,这人去投了岳飞,反而被他给叫回去了山东,做的就是后院放火的事情。
但那是之前了,之前整个朝中都没个主事儿的人,准确的来说,是在北伐这件事上头,有且只有他岳飞一个,才是主事儿的人。
可现在不一样了,赵官家带的是王师大军,西边的吴璘,中间的岳飞,东边的韩世忠,都要知道谁才是本次北伐的主事人,赵官家身在两淮,不代表他只带两淮的这点儿人。
这事儿吧,说严重倒是很严重,说不严重的话也的确不严重,若不是当天夜里辛次膺摸到了他房间里来为岳飞求情说好话,他自个儿都没想那么多去。
不是他神经大条,也不是他大度得很,只是疑人不用和用人不疑这点他是最为清楚的,这岳飞都谦恭成已经开始自污了……说难听些,当年他手底下的那些个杂毛,本事不一定比这岳鹏举大不说,哪个的脾气都不是什么善茬,有逃亡匈奴的,还有谋反的,有与吕雉勾结的,也有想要回到诸侯国的……和这些个比起来,刘邦看岳飞是真的觉得顺眼,既听话,又老实,还有本事,自然也就不会在意什么逾越不逾越的事儿了。
他在再三向辛次膺保证没有生气之后,这老头儿方才心满意足的去睡了,本来刘邦都以为没啥了,谁知道第二天早上一起床,就在门卫见着了苦等了一夜的薛弼。
这老头儿虽然是个文人,但常年都在岳飞身边担任个军师之责,倒不是说他打仗多厉害、谋略多深,论起才干来,他任个普通的军书文字是足够的,而做军师的话,终究还是差了点意思。
但岳飞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摆个德不配位的人在这个位置上,薛弼他有点非常厉害的地方,就是这老小子精通人情世故得很,他和别的读书人不一样,完全不理什么条条框框,反而对底层的那套运行规矩颇有见地。
就像昔日岳云带着他去临安联络众人,看中的就是他这个特点了,而且岳家军颇得民心,与薛弼也有着莫大的干系。
老头儿昨晚大半夜的时候就到了,任由黄彦节如何劝说,也是要等着赵官家早起,无奈之下,老宦官只得陪他硬熬了一夜,待刘邦起来的时候,见两个头发的白了的老头,红着眼眶又一脸殷切的看着自己,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结果一问之下,得,这位快六十岁的老头儿,大老远从郑州跑来,也是来给岳飞请罪的。
如此之下,刘邦才晓得了原来在外人的眼里头,这事儿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了。
他一面安抚着薛弼,一面正想解释一下自己是个大度量的人,却瞅着那徒单月在边上偷偷摸摸的,脑中一瞬间便闪过了范增那老东西的脸,于是便换了个语气,直接破口大骂道:
“现在敢替老子派人,日后是不是要帮老子坐江山呀?”
“早就有人说他岳飞飞扬跋扈,包藏祸心,老子还不信,如今看来,当真不是什么空穴来风的事情!”
“怎的?没了他这仗就打不下去了?他在与老子骄傲个甚么?!”
“还请罪,要不要老子把他脑袋砍下来,也向他请一请罪?”
他一连骂了好久,骂得薛弼冷汗直流,骂得边上的人大气儿都不敢喘……只想到以前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这赵官家也没有这般激动的时候,想来,是被气了个不行了。
又想到岳飞所行这事儿,确实是犯了皇帝的大忌,就算是想要相劝的,也不愿在此时触及皇帝的霉头,只想着等他冷静一些,再劝劝自家陛下了。
等他骂完了,便把薛弼给赶了出去,可怜那老头儿一把年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虽然有些为难,却又生出了一丝的庆幸:
幸好是来了,不然的话,恐怕当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徒单月连着翻了好几个白眼,这皇帝做戏也太假了些,可是不等她多想,却听见那赵皇帝的声音响了起来:
“进来。”
她本来还不知道是不是叫的自己,只听赵皇帝又道:
“再敢犹豫,便直接扒了你的衣服!”
这威胁的手段百试百灵,而且在徒单月的印象里,赵皇帝好像只这么和自家说过话,她脑子转得飞快,终于还是进了赵皇帝的房里头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