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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小姑子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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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两个的谈话以简虚白的单方面威胁告终——宋宜笑一直到沐浴更衣、躺到榻上快睡着了,才想起来之前两人只商量了如何反坑简夷犹,压根没来得及商议怎么反坑裘漱霞!

“这都叫什么事……”借着纱帐滤下的朦胧烛光,她垂眸看了眼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无奈的想,“明儿早上看看有机会跟他提一提吧!”

想到这里她忽然一惊,“我方才说看不出裘漱霞弄这么起案子,对简虚白能有什么实质上的伤害——这是因为案子的起因是奶爹被拿下狱,裘漱霞又与简虚白有仇,所以一听就觉得是对着燕国公府来的!但,若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裘漱霞是跟简虚白有仇,但这并不代表他跟其他人相处就全部温良恭俭让啊!

事实上,因为支持立嫡就毫不迟疑的朝表外甥下毒手,中间还将无辜的袁雪沛弄成终身残废,这种人宋宜笑实在想象不出来他会是个真正的谦谦君子!

“倘若他这么做,真正目标并非是燕国公府,那会是谁?或者说,那会是什么?”

宋宜笑咬着唇,急速思索着,“先看奶爹打伤付俊昌这件案子,前因后果一目了然,应该没什么做文章的地方。”

毕竟尤宏作为岳父是长辈,付俊昌又不义在前,人也没死,传了出去,挨骂的多半还是那姓付的。

那么重点应该还在于被付俊昌提到的往事!

“这件事情,恐怕自认为看穿内情的人,统统都认为是娘或者韦家干的!”宋宜笑凝眉深思,“如今裘漱霞要翻案,难道为了对付娘或韦家?”

她摇了摇头,排除了韦家——韦家的门楣,实在入不了尚书这一级的眼。

“但娘跟姓裘的素不相识!”宋宜笑想不明白,“且衡山王府的祖训就是绝不参与夺嫡!”

裘漱霞又为什么要针对韦梦盈呢?

宋宜笑思来想去都没头绪,不禁暗叹一声:这会要能跟亲娘联络上,母女两个互通有无,兴许还能有点头绪;但如今韦梦盈明着不愿意跟女儿有来往,单靠一个人的猜测,想一窥真相,可就艰难了!

她怏怏睡去。

次日醒来时,见天色已经大亮,不禁一惊,一看帐中,果然已不见简虚白的身影。

唤进锦熏伺候,问她:“夫君呢?”

“公爷上朝去了呀!”锦熏绞了帕子给她净面,道,“说是因为尤老爹出了事儿,您昨儿个晚上担心了好半晌,怕您没睡好,所以不让打扰您!”

又说,“公爷今儿个起来时只穿了中衣,特特抱着衣袍去了外间穿戴的呢!”

看着一脸“公爷待您可真好”的锦熏,宋宜笑默默咽下一口血:说好的趁早上讲一讲如何对付裘漱霞呢?

摊上这么个不按规矩出牌的丈夫,宋宜笑觉得心好累。

她无精打采的用过了早饭,正要着人询问京兆府或尤家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小丫鬟却进来禀告:“长公主府派人送了口信来,说聂小姐过会会来拜访您!”

“五妹妹?”宋宜笑诧异道,“可知道她的来意?”

她跟这小姑子至今也就是敬茶那天有过一面之缘,聂舞樱为什么忽然来找她呢?

小丫鬟恭敬道:“回奶奶的话,送信的人没说,奴婢不知!”

“叫厨房预备下。”宋宜笑见状,摆手叫她退下,转头吩咐,“锦熏你亲自去走一趟,看看这里里外外可有什么错漏之处!”

如今她过门已经有些日子了,国公府里要有什么不好,尤其是后院,那可全是做主母的无能。哪怕聂舞樱年纪小,未必想得到那么多,但宋宜笑还是要防止她回头被晋国长公主盘问出来,坏了自己在婆婆心目中的印象。

……虽然她不确定自己目前有给婆婆留下一个好印象。

安排完人手预备迎接聂舞樱,宋宜笑才有功夫问起尤宏案,不过得到的答复固然不算坏,也谈不上好:目前所知道的还是昨儿那么点,两边都没有新的进展。

比较安慰的是京兆府是站在燕国公府这边的,主动承诺案情但有变化,会立刻派人来通风报信,且尤宏在监里也不需要担心,他们自会照顾好。

左离岑派来的人被领到宋宜笑跟前时不无遗憾道:“我家老爷说,令尹大人深知奶奶您才德兼备、心善大度,不然哪能得太后娘娘赐婚给燕国公呢?所以很不耐烦听那姓付的胡说八道,过堂之前是肯定要着人教他‘规矩’的。只可惜您的诰封还没下来,不然他要敢提您一个字,大人直接可以治他个污蔑诰命之罪!”

这要搁之前,宋宜笑肯定也疑惑自己的诰封为何迟迟不下,但既知裘漱霞与简虚白之间的恩怨,哪还不知道定然是被姓裘的公报私仇压住了?

“你家老爷还有令尹大人的体恤,我都记住了。”宋宜笑心里给裘漱霞狠狠记了一笔,微笑着对那人道,“至于说诰封,想是裘表舅政务繁忙,所以还没顾得上。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有班令尹的明察秋毫与左先生的拾遗补缺,我想这件案子,定然可以查个水落石出!”

又说,“说来惭愧,我一介深闺妇人,还是我家夫君提到令尹与左先生的大才,方有所了解。这回我奶爹一时义愤,还望你能转告令尹与左先生,念在他年岁已长的份上,多多体谅!”

那人听出这份人情已经抵达简虚白跟前,很是满意的代主人谦逊了一番,方告退离去。

他走之后,宋宜笑思索了会,轻笑道:“也不知道这主意是谁出的,这班令尹与左先生,还真是个趣人!”

锦熏好奇问:“奶奶您在说什么呢?”

“方才那人提到诰封,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吗?”宋宜笑拨着腕上镯子,勾唇道,“是暗示我去找裘漱霞的麻烦呢!”

见锦熏依旧不解的看着自己,她耐心道,“你想我进这简家门,是太后赐的婚!过门之后,夫君就递了折子给我请封诰命了,却到现在还没下来——这诰命册封是要从礼部走的,之所以耽搁,十有八.九与裘漱霞有关!现在奶爹下狱的案子,又同姓裘的脱不了干系!你说我委屈不委屈?”

锦熏懵懂道:“当然委屈……”

“晚辈受了委屈,那当然是找长辈倾诉!”宋宜笑抬手拢了下鬓,眯眼道,“今儿不巧,五妹妹要过来,我得留在家里接待她。不然我这会就该去找婆婆哭诉,请她指点我,我到底哪儿得罪了裘表舅,他这样看不得我这个外甥媳妇?先压着诰封不给我,如今又想方设法要败坏我名节——他弹劾夫君时句句不离大义,可如今连我一个后宅妇人都不放过这又算什么?!”

裘漱霞不是想做滚刀肉吗?倒要看看他敢放下长辈身段盯着外甥掐,敢不敢再不要脸一点,来跟她这个外甥媳妇掐!

宋宜笑虽然扼腕小姑子来的不是时候,但聂舞樱到时,她还是亲自出迎,热情相待。

反倒是主动来做客的聂舞樱,一如敬茶那天一样,显得很沉默很拘谨。

一直到宋宜笑引她进了戴客的花厅,下人呈上瓜果茶水,她才期期艾艾的开口道:“四、四嫂,我最近想学柘枝,娘说您很擅长,所……所以让我来跟您请教!”

宋宜笑万没想到她是这个来意,怔了一下才笑道:“擅长可是谈不上,不过是在女学时跟女先生们学了几手,凑个热闹罢了。”

瞥见聂舞樱立刻露出尴尬、失望之色,心想这小姑子到底年纪小,身世又曲折,怎么连自己这是照例谦逊都听不出来?生怕她撑不住哭出来,赶紧把话圆回去,“不过承蒙娘抬爱,妹妹若不嫌弃我外行,那尽管问就是了,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四嫂!”聂舞樱这才松口气——又被下人暗中拉了一把,忙再加一句,“娘说一看四嫂走路的样子,就是此道高手呢!还望四嫂不要嫌我笨才是!”

“妹妹一看就是兰心慧质,若妹妹也算笨,我当年可真是木头脑袋了!”宋宜笑微笑着道,“妹妹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学呢?是只学柘枝还是先学柘枝?”

聂舞樱没什么城府,三言两语就被嫂子把底子套了个干净——宋宜笑暗自一分析,不禁无语:这女孩儿名字里头虽然有个“舞”字,可对跳舞压根就是七窍通六窍嘛!

这算什么喜欢?

“若不是最近忽然起了兴趣,那多半是奉了婆婆的意思,拣个理由与我亲近来了!”宋宜笑边跟她寒暄,边想,“毕竟名义上只是婆婆收的义女,哪怕如今婆婆还在,她的地位也没法跟清江郡主比;将来若婆婆没了,公公会不会留她性命都不好说——这种家务事,外人又说不上嘴,也只能指望兄嫂姐姐们搭把手了!”

横竖简虚白跟简离旷的父子关系非常疏远,宋宜笑的节操也没高尚到愿意为了压根不熟的公公,去忤逆婆婆与丈夫。

所以对于这种送上门来讨好婆婆的机会,自然是顺水推舟。

她场面上的功夫是在众多刁难中磨砺出来的,虽然只比聂舞樱大两岁,但后者一直被晋国长公主呵护在羽翼之下,又因为羞于身世基本不出门走动,养成了敏感又单纯的性情。

这会被宋宜笑一番推心置腹,姑嫂之间的生疏很快消弭,渐渐就撇了拘谨,愿意说话了。

听宋宜笑提到佩饰,她随口就道:“上回听人说东市那边新开一间饰铺子,前两日二嫂给安怡添置钗环时,顺便给我也带了几对耳铛,说都是在那儿买的,别致极了!据说铺子里还有很多……”

聂舞樱说到这里才注意到下人恨铁不成钢的眼色,一惊,略一想,顿时满面通红——当着一个嫂子的面说另一个嫂子送了自己东西,这不是明晃晃的逼着宋宜笑也要破财吗?

果然她张口结舌的想法子圆场时,宋宜笑已笑道:“妹妹是娘跟前长大的,眼光定然差不了!能叫你都觉得别致,可见那铺子的手艺着实不错了。不是你说,我都还不知道这事儿,回头我也去瞧瞧,妹妹喜欢什么,我给你带几样,就当谢你给我指了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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