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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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总之就是失望。
不过虽然有些失望，但她好歹也是艾德遇到的第一个活人。
她身上穿着破旧的粗麻布衣裳，略显单薄，正以一种蜷缩的姿势躺在木质宝箱里。
从嘴角的黑红色血迹可以发现，她是受了伤的，还过了挺长时间了。
细细看去，少女相貌普通，不过有些眼熟。
艾德竟认出了她，这不是飞艇上的同伴嘛？
虽然在飞艇上的时候，大家都很少交流，不过有印象，她是同行的冒险者之一，也是通过了高级治愈术报名考核的一员。
“呼吸还算平稳，问题应该不大。”
他收回放在少女鼻息前的食指，淡淡说着。
“应该……不大吧？”
艾德揉着自己的眉间。
现在自己还在困境当中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要分神去救一个陌生人。
“你还好吗？喂……”
他一边轻摇着少女的肩膀，一边加大了叫她的声音，但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算了，谁让我是悲天悯人，普世济人的贤者呢？我就发发善心救你一回吧。”
艾德取出法杖，对着箱中的少女。
buling~
又是一阵碧光闪过。
箱中的少女缓缓睁开了双眼，皱着眉头，打量起周遭的环境。她的眼珠是淡蓝色的，现在正缓慢地移动着，，那副警觉性，让艾德觉得像是自己外婆家养的那只，超会抓老鼠的狸花猫。
终于看到眼前的青年，两人面面相觑，艾德率先开口道：“我是艾德，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索菲。我记得你，艾德，你也是艇上的。”
索菲？艾德不记得《神梦》中有哪个角色叫索菲，也许她真的只是个普通路人。
“是你救了我吗？谢谢。”
声音很轻，没有附带什么情感。说着，索菲抬起双手，撑着箱子的两侧试图站起来。
她总不能一直待在这狭小的宝箱里当个宝藏女孩吧？
可令人人尴尬的是，在她试图起身的时候，臀部卡在了箱口。
艾德粗略打量了她一番，没想到这女人虽然胸部有些贫瘠，但是营养全加在另一个浑圆的地方了，而且腰也很细。
虽然艾德知道现在不是该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但人的视线总是会被一些美好的事物吸引，这不是他能控制的。
不过这种事情，他站在一边，也不好主动上去帮忙。
索菲换了一个角度，重新起身，这一次，她终于站了起来，不过意外发生了。
忽的，只听“哐咚~”一声。
她的脚撞到了木箱的上沿，一个没站稳，向前扑去。
大概是这女人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腿有些软，艾德立刻反应过来。
“哎，小心！”
他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啊！”
互相触碰到，少女像是受了惊吓，猛得颤抖了一下，立即将艾德的手甩开。
这是身体下意识的条件反射。
索菲侧过头，右手手臂自然放下，左手手掌搭在另一边的手肘处，挡住了自己的胸口：“抱歉，我不擅长和男性接触，我不是故意的。”
艾德看了看自己浮在半空中的双臂，很无奈。不过，刚才自己的胳膊是不是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难道说，对方和看上去不同，意外的很有料？算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有这么吓人吗？她反应至于这么大？
虽然能够理解，但艾德还是感觉到有点受伤，他真想说一句，你小小的动作也许不是认真的，但对我的伤害有点大啊！
他想岔开话题，赶紧脱离这份尴尬。
“那个……你知道飞艇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索菲摇了摇头，顺着话茬道：“我只知道飞艇遭遇了风暴，后面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箱子里？”
“我……不记得。”
对方明显是隐瞒了什么，大概是不想让自己知道那宝箱的秘密吧？
艾德暗忖道。
也是，宝物的事情怎么能轻易告诉别人呢，这个他也可以理解。
“那飞艇上的其他人去哪了，你有线索吗，我一个都没找到。”
听到这话，索菲瞬间将头转回来，对上了艾德的视线。
她个子很高，只比艾德矮一点点，视线几乎与他平齐。
“什么？他们全都不见了？”
“是的，什么都没有，你看看这周围就知道了。也许，我们俩是仅剩的幸存者。”艾德说道。
少女目光移开了，她看向远方，深邃而悠远。
雪越下越大，天色也渐渐变暗。
两人的头发上，衣服上附满了洁白的雪精灵。
“该离开这里了，可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要往哪边走。”艾德有些迷茫。
此时，索菲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他的身后。
循着她的指向看去，那是？
小小的，有些模糊，艾德眯起眼睛，才看清轮廓。那是一幢房子，一幢至少三层楼高的房子。
有些难以置信，艾德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次，确实没看错，自己之前竟然没发现！
虽然离这里有些远，但那是可以到达的距离，这说明天黑之前他们也许可以找到一处庇护所。
“太好了，咱们快点出发吧。”
艾德刚迈出几步，想了想，回过头问道：“”对了，你还走得动吗？”
索菲点了点头，踱了过来。
“额，那宝箱你不要了？”
“那个有什么用？”索菲一边朝着房子的方向走，一边说道。
“浪费是可耻行为啊，这么好的木质宝箱，就算不打算装东西，当柴火烧也是好燃料啊。”
他小跑过去，将宝箱收入戒指中。
艾德太节约了，以前玩游戏的时候，就是个仓鼠怪，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舍得使用道具的。
有时候，哪怕满级了，艾德也会屯那种连一级小号都看不上的材料，这是他一直以来玩游戏的习惯。
他甚至还会氪金去开仓库里的格子，去屯那些道具，而不是买更强力的装备。
“快点吧。”索菲已经走出一段距离。
“好，来了。”
雪飘落的更快了，两人就这样离开了此地。
……
一路上，艾德的嘴总是闲不下来，不断地问着对方来自哪里，家里有几口人这种嘴碎问题。
他是真的很好奇索菲的来历，毕竟之前跑了三周目的图从来没见过这个女人，但现在只有她能和自己交谈。
不过看她这样子，好像不是很想理自己。
看着她敷衍的样子，艾德笑道：“索菲，你要是不想聊这些，我们可以说说别的啊。哎呀，说说话也能让身子暖和起来嘛。”
“噢，对了，你是不是饿了？我这有些吃的，麦芽糖要不要？可以让人放松心情。”
艾德从口袋里拿出几块棕红色的麦芽糖，将一块放入口中慢慢地咀嚼着，然后将剩下的递向索菲。
终于是被艾德的话弄得有些不耐烦，索菲停下了脚步。
“艾德！我才刚醒过来，什么事情都没弄清楚，现在连能不能安全度过今晚都不知道。我一点儿都不想聊天，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索菲顿了顿，看着艾德仍然停在半空中的手心。
“也不想吃麦芽糖！你……你这种人应该是没有朋友的吧？”
“怎么能这么说我？太没礼貌了！我有朋友的啊，从刚才开始有的。”
“你！”
谁是你朋友啊？
索菲本想回他一句，却忍住了，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此后无言。
……
一个多小时后，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风雪使步行变得极为艰难。
而此时，两个浑身堆满了积雪的人呆滞地看着眼前空阔的雪地，仿佛一切都静止。
没有什么三层楼高的房子，也没有人。
“那是……幻觉吗？”艾德皮笑肉不笑道。
“大概，可能是，蜃楼现象。”索菲带着呜咽的声音传了过来。
当两人离那房子的距离变近才发现越来越不对劲。
房子的轮廓渐渐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我们现在，是不是完了？”艾德在原地蹲了下来，他现在可没有什么退出游戏的选择啊。
少女的身子则是有些发抖。
两人的身体可以说是又冷又饿，已经到了极限，他们即将到达放弃挣扎的境地。
“艾德，快看那里！”
突然，索菲又伸出食指，指向他的身后。
“别唬我，我不信了……”
嘴上是这样说着，艾德还是看了过去。
结果并没有让他再次失望，那是——
艾德的心中一喜。
一个小木屋。
不是幻觉，也不是蜃楼，一个真实存在的小木屋，就在不远处。
这种感觉，就像是假期已经过完了，你作业还没写完，却已经收拾好书包准备接受老师的审判。结果到了学校发现还没开门，原来是自己看错了日期，居然还能多玩两天。
爽啊，白得两天假。
他们现在就是这样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二人的步伐从未这样轻快过，他们激动地奔向那座屋子——
那座雪原中唯一存在的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