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阴谋与悲伤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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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吧，廉·瓦特……！”
欧鲁达那边境军第一旅战士连队，战士队小队长——安东尼·贾斯汀，他正带领那些雄壮威武的部下步步进逼堡垒的防卫墙，但是却遇到了阻碍。
安东尼如此呐喊激励士气，企图将在场正在与半兽人战斗的战士团结在一起，而他麾下的精兵们也不是散兵游勇可比拟，一个个跟着自己的头领呐喊。
“去死吧，廉·瓦特！”、“去死吧！”、“快去死一死！”、“去死吧，廉·瓦特！”、“赶快去死一死！”、“去死吧，廉·瓦特……！”但是对战斗依旧没有成效。
廉·瓦特——一位出身本土而非边境的准将，名门瓦特家之后，职业圣骑士。在安东尼·贾斯汀看来就是一个没主见的弱男子、本土出生的懦夫。在最初下了个「全军前进」的号令后，身为圣骑士，没有挺身站在全军的最前头，而是在本队后方，在自己的身边安排一百名圣骑士和几位神官当护卫。
但是更让他气恼的是，廉·瓦特抢了自己尊敬的准将的位置！
双头蛇行动，攻打黎控赛德钢铁要塞是由葛兰哈姆·拉瑟德拉将军负责指挥，但是率领精锐无比的本队前往攻陷戴德黑监视堡垒的人，却不是生于边境长于边境的伊安·拉堤准将。
现在位阶次于将军的准将，在边境军中有三位。伊安·拉堤准将，还有廉·瓦特准将，再加上跟在将军身旁的乔尔德·冯准将。拉瑟德拉将军今年四十六岁，尚属壮年，但是本土那边想要将军过去的传闻从未断过，而且据闻他已经数次断然拒绝当局要他出任大将军的请求，但是总有一天将军会被调去本土。
冯准将与将军关系太好，将军之后可能会把冯准将一起带往本土。而拉堤准将就会与廉·瓦特竞争下一任的将军。论实力当属拉堤准将，但是廉·瓦特是名门权贵之后。
这次作战攻打黎笆赛德钢铁要塞才是主轴，这个理所当然会打赢的戴德黑监视堡垒，任谁都会认为这是场只会赢不会输的战役。这场作战的前提是绝对的胜利，无论如何都不会输。
所以这场战斗就是一个镀金，是廉·瓦特的家族对于他的政治支持。
廉·瓦特出生在安东尼从未见过的本土——就在天龙山脉的另一侧，那里有着数十、数百座人类的城镇，听说还有一望无际的广阔田园，人类饲养的牲畜都在那片土地上悠闲地生活着。虽然不服从本土的数支蛮族占据着阿拉巴吉亚王国南部，但对王国而言却不构成任何威胁。纵使双边偶尔会发生冲突，但却鲜少有士兵为此身亡。蛮族本身多是内部相争居多，偶尔还是由王国这边协助仲裁。本土上各种产业蓬勃发展，人们喜爱歌舞乐曲。欧鲁达那城内流通的货币皆在本土铸造，据传在边境值一枚金币的物品，在本土用十枚银币就能购得。本土物产丰饶，各式物品应有尽有，甚至穷困者也只要跪求富人，就可获取食物、衣服。听说连本土那些一贫如洗的乞丐，都过着比边境军士兵还要好的生活。
而廉·瓦特自然不会适应边境艰苦的生活环境。与之对比，土生土长的伊安·拉堤准将更受下层将士的欢迎。
所以这群战士的声音如果传到后方的廉·瓦特耳里，之后廉·瓦特铁定会跟他们没完没了。但是现在却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是怒吼，阵阵怒吼从上头传了下来，是半兽人。
一只只半兽人从防卫墙上纵身跃下，跳了下来。南侧防卫墙的高度约莫有六公尺，绝对不算低，但是那些半兽人都极为勇敢，毫无恐惧地往下一跳来到地面，当中也有些半兽人想直接压死边境军战士。
本土培育的战士虽然动不动就会看扁半兽人等敌对种族，不过边境长大的安东尼却没这种坏习惯，他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感佩半兽人剽悍又坚守信念的个性。
半兽人既强健又刚毅，而且无所畏惧。
现在有十只，不，恐怕有二十只以上的半兽人砍向——不，应该说是扑向边境军前锋，而这群人却几乎只警戒从头顶落下的箭矢。
霎时间，那些原本要以攻城槌冲破正门的战士，根本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一只只的半兽人砍倒在地。当下正门依然是紧闭的状态，那些跳下来的半兽人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一种毫无退路的突袭方式。它们是敢死队，是一群从容就义的士兵。在谁都认为我军必胜的前提下，敌人必死无疑，压根没想过会有人死在这种战斗当中。双方面对这场战役的态度完全不同，甚至可说是大相径庭。
“去死吧，廉·瓦特……！”
“去死！廉·瓦特……！”
“廉·瓦特，快滚去喝奶！”
战士们不断宣泄情绪企图挽回颓势，但是受伤与死亡的人数越来越多了。
“大家冷静点……！”
安东尼砍中了一只半兽人。由于他已经短兵相接，所以想要使出卷击（wind），但是对手已经知道他的企图。它用力一推，拉开了与安东尼之间的距离。
“快包围它们！快……敌人不多……！”
安东尼的部下虽然想要立刻遵循他的命令，但是惊慌失措的战士也不在少数，因此许多人都是力不从心。这时箭矢落了下来，战士们的阵脚只是越发混乱越发不可收拾。
“我们是不是先撤退比较好……！”有人这么呐喊着。
“开什么玩笑！”安东尼一边挥开半兽人的斩击一边怒斥。“你们忘了身为战士的骄傲吗！听好了，事情会这样都是那个无能的廉·瓦特害的！但是这种屁股还是要帮他擦！边境的战士们给我振作起来，要冲了喔！战士们，跟我来……！”
“我喊三、二、一喔……！”发号口令的安东尼高高举起手上的剑。“三——”
“......”
苏沐站在东南方向的监视塔上，默默看着这场极其狼狈的攻坚战。即使从西南方的监视塔上头不断传来人声及物体发出的声响，那是莲崎小队与哈尔希洛小队与敌人战斗的声音，也一动都不动。
久攻不下，绝对不是边境军的原因，也不是半兽人更加善战。边境军能够与半兽人彼此拉锯这么久，足以证明了他们的能耐。而要在能力相差不大，而边境军又有事前周密计划的情况下，还会落得死伤惨重的结果，那么原因不言而喻！
“....边境军里有人通风报信，叛变投敌，而且能够提前透露计划，让半兽人得以针对性地做出对应的安排，这个人肯定身居高位！”要知道，即使是义勇兵们，也是在进攻之前才得知戴德黑监视堡垒的计划，而且还只是自己负责的一部分而已。
苏沐脸色变得很是阴沉。从安东尼这些人横扫半兽人营地，挺进到防卫墙下方，到现在身处箭如雨下的战场，正准备以攻城槌突破堡垒正门为止，这一步步是诱敌深入，都是为了在这个时候进行血腥的屠杀！苏沐目光投向另一个方向的黎笆赛德钢铁要塞，想来那边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而且只要义勇兵与边境军主力覆灭在德黑监视堡垒战役，那么剩下的半兽人们肯定会出发援助另外一边的钢铁要塞。那时两面夹击，情况就更加不妙了。
这时，监视塔的战斗渐歇，但苏沐却瞬间转头看向一楼那里。在那里，有淡淡的血腥味飘过来。如果以苏沐来到监视塔之前的观点来看，不想再徒添伤亡的义勇兵队伍选择按兵不动地呆在一楼，这么做是最安全的选择，待在这里就好。但是，现在那里肯定成为了一个绞肉窟，必定有半兽人首先突袭了那里的人。
选择四处分散寻找他们的义勇兵，都是对着自己的实力有着自信的义勇兵，而呆在最安全地方的，普遍都是新人或者实力较弱的团队。但是没想到，这个看似最安全的选择却将他们带入了坟墓。
“半兽人是准备先从弱的下手，各个击破吗？”
苏沐立马朝着一楼飞奔而去。在没有发觉之下，局势就已经如此紧急，生死存亡下，这里绝对不能丢！既然无法从外部攻陷戴德黑监视堡垒，那么就从内部下手。
——我当倾力斩杀佐兰·泽休！
————
西南方的监视塔那里，在阶梯末端附近，有一群义勇兵停在那不动。总共五人，看来是支队伍。莲崎发觉了异常，立马冲下。哈尔希洛小队在帮助莲崎解决完这里的半兽人后，也跟着一路继续往下，往一楼。
好多义勇兵。
死了。
那里有好多。
好多的尸体。
为什么一楼会有半兽人？这些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而且不只一只两只，这数量也太多了吧。
其中一只半兽人足足比其他半兽人大上一号，那只半兽人穿着一件相当刺眼的鲜红色铠甲，从头盔中露出的长发被它染成一半黑一半金，而且它是二刀流。它手拿两把看起来相当威猛显然杀伤力很强的弯刀，当然是左右手各拿一把，是佐兰吧。
佐兰·泽休。
是它准没错。
它完全符合布兰甜心先前讲过的特徵。
它就是那个项上头颅值一百枚金币、一百高登的堡垒铁卫（Keeper）也就是泽休氏族的族长佐兰。
佐兰正用它手上的弯刀砍向一个人。
那是巧可队上的阳光男。
阳光男看样子是想用剑挡住佐兰的弯刀，但是他的动作完全跟不上佐兰的速度。
“啊啊。”
阳光男的哀号听起来有些断断续续的。
佐兰的弯刀一次砍掉了他的两条手臂。
紧接着下一秒，是他的头，阳光男的头颅被砍下来了。
居然，就这么一刀而已。
现在是怎样。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轻佻男呢？他们的神官呢？魔法师短发女呢？怎么都不见了。
不，他们都还在。
只是全都倒卧在地。
所有人都身中多刀。
高个男勉强靠在墙上，对抗一只不是佐兰的半兽人，在他身旁的人是巧可，巧可在那边。
高个男想要保护巧可。
但是怎么看都觉得他自身难保，根本无暇保护好巧可。
太强了，这群半兽人太强了，跟先前遭遇过的半兽人都不一样。强的并非是它们的装备，而是体格、气势等根本完全迥异。这些都是堡垒铁卫（Keeper）的侍卫，另外也有好几只像是魔法师的半兽人，看上去它们身上没穿铠甲，腰间垂吊着一个像是壶的容器。对了，应该不是魔法师，而是咒术师。
莲崎队已经朝这些半兽人攻了过去，但是敌方半兽人超过十只，恐怕有二十只左右，再加上一楼这么宽敞，宽到不可思议。至于高个男和巧可——
“唔……”
正和侍卫半兽人短兵相接的高个男，腹部好像被踢了一下，整个人蹲了下去。
喂。
不行。
不能蹲！
这还得了？
巧可拿着短刀，她用双手紧握刀柄，将刀锋向着侍卫半兽人，但是刀锋不断地抖动，想必她现在相当害怕。不行。
再这样下去不行。
“巧可……！”
哈尔希洛大叫一声后冲了出去。
这个瞬间，巧可看了哈尔希洛一下，她应该是想往这边看过来没错。
然而侍卫半兽人的剑已经陷入了巧可的肩头。
这一剑砍得相当深。
侍卫半兽人踹倒了巧可，手拿从她肩上拔起的剑，马上又挥了下去。
“住手——”
一刀。
两刀。
三刀。侍卫半兽人的剑总共挥下了三次。
“巧可！啊啊啊～巧可——”哈尔希洛双手抱头，“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我受够了。”声音不由自主地从他口中发了出来，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这是什么样的声音。
时光片段在哈尔希洛脑中闪回——我家旁边那台自动贩卖机，当我心中感到莫名地想逃离些什么、或受够些什么的时候，我通常就会离开家里，到那台自动贩卖机去杀时间。
五年级左右的样子？那个时候开始的。
对，我还有个哥哥！我与他共用一间房。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吧，那应该是夏天没错，就在我待在自动贩卖机旁边时，住在附近的巧可走了过来。她一直都是妹妹头还是鲍伯头，反正她从小就是剪这种发型。
她这个人很冷淡，但还好，就只是有点罢了。
我从幼稚园开始就很在意巧可这个人，觉得她很与众不同之类的。讲正确一点，就是我喜欢她。
只不过，我从没跟她告白过，其实是我不敢告白。
因为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在回家路上尽量若无其事地问了她一句是否喜欢河边同学之类的话。然后巧可回我“嗯”……这件事对我打击很大，太大了。
又是一个晚上，我一个人坐在自动贩卖机前发呆，这时巧可来了。我再次确认了自己喜欢巧可，但是巧可现在喜欢的人是和她同班、姓秀正这种罕见姓氏的男生……
秀正真的是一个优秀的人。
在我与她一起成长的过程中，她喜欢过不止一两个男生，每次我都会帮忙去撮合，但是我明明就很喜欢她啊！
于是我和她之间一直维持着这种距离。毕竟，巧可心里总是心仪着某个人，这点我比谁都还清楚，当然我还是会觉得难过，可是却已经习惯了。
虽然我喜欢巧可。
但是，说不定巧可已经察觉到了。察觉到我喜欢她。
巧可曾经低着头说道：
“希洛如果哪一天，有了喜欢的人。”
“嗯。”我自然无不可地回应。
“要告诉我喔。”
“你不是不想知道吗？”鬼才告诉你呀！
“是没有很想知道啦，但是还是要告诉我。”
“是可以啦。”当然是骗你的。
巧可将脸转向我，微微地扬起嘴角，稍稍地眯起眼睛。
“我知道希洛不会说谎。”
“我是看场合和对象的，对巧可的话，是不会说谎的……吧？”对不起，我说谎了。
“我知道。”
我啊，从很早以前……
就一直一直很喜欢巧可，一直一直只喜欢巧可一个人而已。虽然说不出口。
铁定，一辈子都说不出————
感觉……我想起来了.....好多事情。
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但是，我不记得我想起了什么。
但是，我现在什么也记不得了。
上一秒就不是这样，在上一秒所有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
不过，现在的我已经不知道所有的事情究竟是哪些，然而现在，就只有「我曾经知道」的感觉，残留着。
残留在这里，在胸口正中央这一带。在这里，曾经有过什么，但它已经消失无踪，已经全被削掉，而且被削掉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凹洞。
那个凹洞是巧可的形状。
我想我想起的是巧可的事情，但现在又忘了。我又忘了与巧可相关的事情。我应该本来就认识巧可，我们以前就认识了，应该是朋友之类的关系。
不过，知道的果然就只剩这些，其他的事情我一点也不记得了，连线索都没有。苏沐前辈呢？他说过他记得的，我多想成为他那样的人——即使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