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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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兄，切莫生气，切莫生气！
那小娃娃虽然年轻气盛，有些冲动，又多了几分杀性，但到底是为了斩妖除魔，初衷是好的。”
季峰来到老和尚身旁，陪着笑脸，语气极为客气。
那还有最开始那一口一个秃驴的惊人气象，话音未落，还拉上了一旁的中年文士，哈哈一笑道：
“哈哈哈，一心一意斩妖除魔，咱们镇妖司缺的就是这样的人才！你说是吧，敬元兄！”
原本正在一旁看戏的刘敬元，面色一苦，心里哀叹一声，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损友？
但还是开口道：“季兄想多了，十方兄一代高僧，怎么会与一个小娃娃计较呢……
更何况，我没看错的话，白云禅师恐怕还有精神残留在此，说不得，便可借机超脱出来！”
“十方大师慈悲……”
一众镇妖将也开口跟着附和。
沈知微在自家师傅玄心的诉说下，也已经明白当下的情况，眸光极为担忧。
“阿弥陀佛。”
任凭众人说的天花乱坠，十方老僧只是低垂眉目，双手合十，口颂佛号。
苍老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
……
恶鬼像内部空间。
白云禅师终于开口，道出了一些缘由。
“老僧初见这恶鬼之像，就发现了极为可怖的一幕，里面竟然如同人类城镇一样，存活着无数阴魂。
这些人被困在这方世界里，不得往生，与恶鬼之像依存共生。”
白云禅师叹息了一声，随后又道：
“你若要杀掉恶鬼之像，这些存活在这片空间里的无数阴魂，便会同恶鬼像一起，真正的死去，魂飞魄散，再不能入轮回，彻底寂灭。
你……要杀掉那么多人吗？”
白云禅师说到这里，突然抬头，浑浊的眸子一瞬间锃亮澄清，这明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李长青，想要听听他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让这些阴魂解脱吗？”
李长青皱眉。
将恶鬼之像斩灭后，依附在这片空间中的阴魂，该如何安置，这是他此前从未想过的问题。
普通人死亡后，产生的阴魂，不能长久存世。一段时间后，便会自然而然的在天地之力的作用下消亡在天地间。
以前还可再入轮回，但如今还有没有轮回，尚未可知。
短短一天的时间里，他与村子里的人接触，发现那些人除了本质是阴魂外，这些人的外在表现与活人一般无二。
喜，怒，哀，惧，爱等等七情六欲俱全。
而这只是他仅仅知晓的一个村子，李长青并不知道这方空间里，究竟有多少这样的阴魂存在，
“有！”
白云禅师回答的简言意骇，语气极为坚定。
李长青本是下意识的询问，不曾想白云禅师，真的给出这样的答案，而且这般肯定，倒让他有些诧异。
李长青追问：“什么办法？”
“你不是问，我为何一念之岔堕入魔道吗？不知你是否听说过香火愿力？”
白云禅师如是说道，但不等李长青回答，他便话锋一转，自顾自的答了出来：
“人心何其复杂，一瞬便有亿万个念头诞生，称得上是世间最为难测之物。
而香火愿力便是来源于此，是由众生的心念所生。
这最为难测之物，汇聚而成的力量，便愈发的神秘莫测。有着种种难以言说的奥妙神异。”
白云禅师口中的香火愿力，李长青倒是知晓。
世间所立下的一些道观、庙宇，便是为了汇聚这种神秘莫测的力量，这其中似乎还隐隐与传说中气运，命数有关。
他此前与江老弟论道时，也曾从对方口中听闻一些秘闻，上古之时，便有这样的道统，通过收集香火愿力，借此来修行。
李长青暗自思索，白云禅师此刻提到香火愿力，莫非这种神秘莫测的力量可以解决那些阴魂的问题？
白云禅师并没有停下，继续诉说着。
“老僧自从发现这恶鬼之像的秘密后，遍寻古经。
从一本年代极为久远的古籍上得到过一个方法，可借用香火愿力，从而创造一片极乐净土，让那些七魄具散，只剩阴魂的人往生。
但这个方法有着极大的难题，没有人供奉这样一尊恶鬼之像。”
结合先前恶鬼之像幻化出来的老者，也就是白云禅师的恶念口中的话语。
李长青恍然，这一刻，他总算是明白了一切的前因后果。
为了拯救这不可计数的阴魂，白云禅师在整个青华寺最为鼎盛，最为繁华，甚至快要盖压天下第一寺，天龙寺的时刻。
自毁前程。
不，想到这里，李长青目光一凝。
他忽然发觉，或许，白云禅师自始至终的目的，便不是这极致的盛名。
而是这盖亚天下第一寺的盛名所附赠的人气，所带来的香火。
这一刻，李长青心潮汹涌，思绪难平，内心深处涌现出一股说不出的莫名感觉来。
这样的人，他也只在前世的神话传说中听说过。
例如，哪位曾发下大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菩萨。
但当这样的人真的出现在他的眼前，如同神话走进现实，有着说不出的虚幻感。
但，毫无疑问，就结果而言，白云禅师最后肯定是失败了。
……
“这实在是……”季峰嘴唇开阖半响，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就连一向自诩口才无双的刘敬元，此刻也哑然无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但毫无疑问，在巨大光幕前观摩的诸位镇妖将，具被白云禅师这样的气魄，心气所震慑。
继而心服口服，如果说先前诸位镇妖将只是惊叹于其举世无双的盖世天资。
那么此刻便是真心实意的为对方的所为惊叹，无愧于人间佛子之名。
阴魂在白云禅师眼里与人一般，皆是众生，没什么分别。
十方老僧终于抬眉，眼中放射出摄人心神的金光。
“师傅！”
……
“那你，应该怎么选？是要让这些人在这片空间，如同在梦境中一般存活，还是就那样打破现实，让他们直接死去？”
白云禅师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