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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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卡尔，你两三天漫不经心的走街串巷，碰巧得出的小小推论，你猜猜领主联盟和铁手教团有没有可能早就有结果了？”
“你如果知道，把我绑起来问了好几天是什么意思？”看惯了这种杀戮场面的卡尔情绪倒是没有太多波动，只是对芙兰莎的前后变化稍微有些不适应。
“排除你被魔鬼诅咒的可能。反正你不懂神术。”芙兰莎的嘴角又挂起了笑容，“不过我还是很高兴的，说不定以后德林格尔能成为一个让深水城和她的人民骄傲的家族，您觉得呢，雷纳先生？“
“当……然。”
或许是在领主联盟内部芙兰莎的地位比雷纳高出太多，当圣武士的眼神扫向雷纳时，原本还慷慨激昂的雷纳只能低头应声。
“好了，诸位。既然来了，就配合一下领主联盟例行公事吧。”
十几个披坚执锐的战士从小巷四周围绕到了芙兰莎身边，他们的臂甲上无不镶嵌着领主联盟的徽记，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儿问出来的线索，这不重要。但请你们协助领主联盟，剿灭盘踞在鲜鱼街的邪祟之物。”
“邪祟？”雷纳抬起头，“不是都被你处决了吗？”
芙兰莎笑着摇头，朝着身后的战士们挥了挥手。
扛着破门槌的家伙很轻松地撞开了街旁一个屋子摇摇欲坠的房门，随后，几人涌入这间棚屋里，刺耳的哭嚷之后，一个抱着小女孩的男人被丢在了芙兰莎面前。
像莉莉安方才所做的一样，芙兰莎的随从扯开了男人和小女孩的衣服。他们的后背，同样有了鲜红色的皮肤。
街道另一边，一对年迈无比的老夫妻被抛掷在地，甚至没有半分反抗的气力，经过检查没有问题之后，又被拎了回去。
“你们打算杀了这儿的所有人吗？！这难道也是领主联盟的旨意？你这是在策划一场屠杀！他们至少应该获得最基本的权利，由深水法院审判他们，再得到公正的处置，这是深水律条文上明文规定的！”目眦欲裂的雷纳朝着莉莉安咆哮道，他几近失去理智，又一次抽出双剑指向芙兰莎，“你给我放了他们！”
芙兰莎的随从也第一时间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雷纳。
“雷纳。如果你还想抱着你小小的目的在领主联盟继续苟存的话，最好不要……”
然而，芙兰莎话音未落，雷纳已经扯下徽章，甩在芙兰莎面前：“我不屑与一群嗜血的屠夫为伍！”
“呵……”芙兰莎捂嘴轻笑了一声，“屠夫？这是救赎……不过你退出领主联盟的消息，我会替你转达的。啊，小卡尔，你不用担心，领主联盟，包括莱拉女士对您的承诺仍然有效，请继续加油。”
她放下了本打算处决那对妇女的战锤，而后将自己的手伸向莉莉安。
“帮我个忙，小丫头？我能理解雷纳先生的轻狂和无知，但你是晨雾女士的学生，应该明白我的苦衷。”
在雷纳惊诧无比的眼神中，莉莉安也将手递了过去。
“莉莉安！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忘了……”
“好了雷纳，你先别说话！”莉莉安极其罕见地打断了雷纳的话语，“或许芙兰莎女士是对的……”
莉莉安的手与芙兰莎交汇，神术与奥术的光辉同时在二人手掌交叠的中心闪起。
“雷纳先生，你看好。这只是最简单的侦测法术，能让你看清他们皮肉之下隐藏的一些东西……这不是幻象，也不是变化，只是揭露了本质。”莉莉安看着地上面露恐惧的，钻进父亲怀中的女孩，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vacumen：揭露术。“
“devi-camons：防护善恶。”
两道咒文分别以精灵语和天界语从莉莉安和芙兰莎的口中发出。
烁光落下，那女孩的四肢忽然变得扭曲、丑陋。恐怖的尖刺刺破白嫩的肌肤，带着深红的血肉绽裂开来。她的脊骨缓缓弯曲，头颅和腰肢扭转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尖锐的獠牙从她的面部刺出，怨毒无比的双眼瞬间扫过所有的人。
“谢谢，小姑娘。”芙兰莎亲昵地捏了捏莉莉安的脸颊，“好了，来吧，让我们看看正义无比的雷纳·无烬先生会怎么做。”
雷纳下意识将手伸向了刀剑，但又强忍着，走向了已经完全扭曲的“女孩”。
但对方丝毫没有领情，当雷纳将要蹲下身子时，劣魔已经从她父亲怀中跃起，以尖锐的爪牙直取雷纳胸膛。
只出于本能，雷纳腰间刺剑出鞘，在劣魔的前爪将要刺入的下一刻，将劣魔径直洞穿，像烤肉一样挂在了剑格上。
“哦我的天，不得不承认，你比我温柔许多。”
话音刚落，芙兰莎举起战锤，当着雷纳的面，将女孩的父亲亲手处决。
砰——
战锤落地的声音回荡在空寂无人的街道之间。紫色的脓液飞溅起来，落在了雷纳的脸和衣衫上。
“雷纳——”
“我没事！”雷纳打飞了莉莉安伸过来的手，撑着剑半跪在地上，“芙兰莎，你既然是神的侍从，誓言的守护者，你可以毫无慈悲轻松砸开他们的脑子，难道不能想办法将他们从这九狱的折磨中彻底拯救吗。”
“噗……”芙兰莎别过脸，有些失态地笑着，“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雷纳先生……”
她带上头盔和手甲，不再和雷纳多言：“你很像我刚刚起誓成为一个圣武士的时候。守护弱者，攘除邪恶。但刚才，你想保护的、想要拯救的东西，变成了你想杀死的、想要放逐的妖邪的时候，你看起来也没有多少犹豫。”
战锤在地上被她拖行着，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而在芙兰莎身侧的那些战士们，依旧挨家挨户排查着那些已经被诅咒的贫民。
“雷纳先生。”
卡尔又向颓然看着芙兰莎背影的雷纳伸出了手。
“他们和你不一样，不是被绑架，而是被诱惑了……我记得莉莉安和我说过被阿斯蒙蒂斯诅咒是交易，而不是被迫的。”
他一把将雷纳从地上拽起：“逼着他们让用灵魂交换面包的不是芙兰莎和那些服从命令的骑士。作恶者另有其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