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兜玄耳中难兜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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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道宫内门功法向来不以龙虎二兽为名,门内弟子大都同修两门,调和阴阳坎离水火化作龙虎大丹,修成虎相,自然也有龙相,
当然也有剑走偏锋的,只修成龙丹或者虎丹,并非说剑走偏锋不能成道,但就术法变化之上少了几分精微奥妙。
怀真道根中龙虎大丹抽取道力转化,而后供给于法坛之上。
他虽自困于此不可出观门,但仍可以法将这道观化作法坛继而起坛。
怀真随手招来便是筷筒,将那筷筒当中的筷子一把抽出,而后直接扔了出去。
筷为食具,与人息息相关,筷尾为方,筷首为圆,正所谓天圆地方,因此在怀真看来,筷同人一般无二,人身小天地,筷也自成一方天地。
“天圆地方,敕令九章。”怀真口中敕令音出,那被抛出的筷子便洋洋洒洒化为一条条木龙。
群龙浩浩汤汤,扑向地面,根根耸立其中,却是围成一座法阵,木气滋生之间,与地脉勾连,根根杂草经此木气滋长也被催化为虬结蔓生藤龙,
云龙搬云而来,水木相生,藤龙便拔地而起直冲草人而去,龙首张口,便咬住草人,将其拉倒,拖入地底。
由筷所成的法阵也自然腾起莹莹亮光,直接深深扎入土壤,好似扎根汲水,可随即又钻入其中。
根根长筷钉入草人之体,深深没入。
兜玄那探海臂也犹如泄气皮球般干瘪,重回普通之貌,可却多出了数个筷口粗细的穿孔,血液自其中泊泊流出。
所谓斗法便是这么个事,双方固然你来我往,可只要抓住机会就可以客体为根,将术法施在主体身上。
兜玄自然知晓其中门道,因此仅仅以术裁定探海臂这一部分主体为主体,勾连草人,以探海臂之威能加注于草人身上,后又将其放大。
是故受伤的仅仅只是手臂,若是他没有这么做的话,那就不单单是手臂被扎穿了。
兜玄龇牙咧嘴的笑着,从耳中抖落一恶鬼,那恶鬼本欲逃离,可却被兜玄一口吃下,囫囵几口咽下了肚。
手臂便也痊愈,同先前无二,可是那探海臂异相却是被破。
不过怀真的法也接踵而来,那一纸黄符还未书就符箓,便被叠成了一只纸鹤。
纸鹤振翅而来,伴随鹤鸣清唳,犹自化作一纸鹤剑,铁喙做剑,直扎心门,但兜玄身子灵巧躲闪,侧身之间赤脚抬起,却是以脚趾架住了那鹤身。
轻轻一搓便化作一地纸屑。
但门后怀真并不给兜玄机会,黄符揉团,各个扔出,其中蕴含采摘得来的周天星力,在这袭来的片刻便化作一颗颗微缩星辰。
兜玄便又是抬脚而起,双手撑地,本来肥厚的脚掌却是化作脚爪,围截袭来流星,但怎会如此轻松?不多时便被洞穿脚掌,又一异相遭破,但那星辰之势也无以为继。
至此兜玄才得来片刻喘息,趁此机会,兜玄也施展手段将这法坛升起。
大嘴张开,舌肉臃肿,嘟噜的一坨像是吊死鬼一样掉出口腔,也像是癞蛤蟆一样卷起法坛便这么扔上了空中,双耳耳垂也赘生般成长拖住了那快要掉下的法坛。
不过倒是有个耳中小人自耳空跳出,通过耳垂桥梁攀爬至那法坛之中。
小人不过巴掌大小,但也抱得动各类事物。
推翻掺杂着符灰的香灰碗,百家香火从中流泄,又辅以召神之术捏造香火神灵。
但神亦有善恶正邪,有道是诸天正神三六五,此乃虚数,正神自然远不止,但此话的下一句便是。
“地过三尺鬼不同。”
召神之术糅合鬼字科的鬼道术法,便从这香火当中捏造出一鬼神。
鬼神外貌不清,尚未成型,可饶是如此也可展开其异力。
此为食法鬼,其常于世人劝善之处,闻说善法,就会觉得不饿,但捏造以后,这食法便成了真。
法坛本就是放大道法之仪轨,其中也具备法理,虽食法鬼看不清形貌,可犹能瞧见其鼻翼耸动似乎嗅到了什么香味儿,食指大动间便以手掏捞,不住朝着口中胡吃海塞。
怀真起坛虽高逾九十九丈,可在这食法鬼胡吃海塞之间便不断落下,可道长仅仅只是冷哼,苍目虽无神,可却兀自多出冷笑之意。
冷眼旁观着法坛落下,而那兜玄自然占据高处优势。
“哈哈,师父您莫不是老了,法坛掉下来你那天眼也瞧不见么?”兜玄得意。
怀真仅仅只是掐指成决,中指与无名指内蜷,剩下三指上竖。
“贫道多年不出手,有心瞧瞧你这些年到了什么程度,但今日一见不过尔尔,你以为贫道真就只是靠着法坛过活么?何为法?何为术?这么多年你还是不明白,一心追求异相,甚至妄造杀戮,当年心慈手软放你一马,今日就这一法,贫道便清理门户。”
指中紫纹白虎与朦朦云龙皆为迷你之相,虎啸风生龙吟不绝,犹自在指中转圜,却是化作一颗大丹虚像。
所谓大丹乃是意指,其本是当年换法从【全真正宗】的修行理念中脱胎而出,并非真实的物质,这龙虎大丹乃是龙虎道宫修者一身道行的精华汇聚浓缩,于道根中意守修持打磨精进修为,虽不可挪出道根,
但借大丹之象,以道力持法借助其中真意汇成道法却不在话下。
这圆坨坨金灿灿的大丹滴溜溜旋转,不多时停驻,全然一颗圆润如意。
“敕令!破!”借此大丹,怀真一声暴喝。
敕令之音响彻山巅。
兜玄法坛以及其中一应事物俱被破裂毁销,就连兜玄一身吃鬼养身的异相也被破毁。
七窍流血,已然身亡,一身修为不说全丧,可却也失落了泰半,只是下一刻这句皮囊经脉俱裂,犹自凝缩为一团精血,衣物掉落,仓惶脱逃。
但怀真从门中扔出一道符箓,便焚毁了那一团精血。
冷哼一声,大袖一挥,山门便被合上。
再一瞧那道观,仍旧好端端的立在原地,好像不曾拔观升天。
只不过怀真并未察觉,白山的山脚下,那耳中小人一步一前,倒也在这前进之中成长为那胖大和尚的模样,遗落在观前的衣物也从山顶飘下,落在身上。
“呼,果然不到今安在道法境还是没法赢师父么?唉,还是去找师弟那边凑活吃点东西然后再走吧。”兜玄心中想道。
而后便朝着郭北城的方向走去。
——
秦家大宅里,秦一生乐呵呵的看着自家弟弟妹妹们陪着老爹搓麻,他则是嘬着烟嘴,呼出一口烟气。
秦千鲤看到了秦一生以后,解开了腰间的烟袋,扔给了秦一生:“你这烟叶子啥味儿啊?咋这么次?来,老爹的烟叶给你。”
秦一生接过,磕了磕烟锅,挖了些烟叶又用火折子点起来了。
“不是烟叶次,是我就喜欢这个味儿。”秦一生回应着,“能提神。”
“大哥,抽烟有害身体健康。”秦月云说着。
秦曌宸附和道:“还会萎缩和不举。”
“嗯嗯,何况大哥你那啥还短。”秦道长随同说道,但指的是命数。
但是桌上的几个人都目光微妙的看向了秦道长。
秦一生黑着脸:“我们名字都是三个字,哪里会短?”
自己的确命数短,还有一年不到,可是换个思路来看,既然命定阳寿是一年,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代表着在这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里,自己无论怎么作死都不会死?
他有心想试一试,但还是不太敢试,所以还是作罢。
“你们先打着啊。”秦一生说着,而后他走到了门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人。
依靠在墙上,秦大公子抽着烟,接着斜睨向了左侧,兜玄正一步步前来。
“哟,道长来我们家打秋风来啦?”秦一生问道。
兜玄反问道:“那我还得劳烦秦大公子特地接我?”
“吃完就走?还是住一晚?”秦一生问道。
“吃点东西吧,饿了。”兜玄舔了舔牙齿,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我闻到你家里的味儿了。”
“什么味儿?”秦一生缓缓呼出了一口烟气。
“哈哈,挺香的味儿,不太好形容,反正比鬼好吃就是了。”兜玄实诚答道。
“那我还是请道长去酒楼搓一顿吧。”秦一生磕了磕烟灰,摆出了‘请’的手势。
“也好,吃点开胃的,然后再来你家吃。”兜玄揉着肚子,盯着秦一生的眼睛。
秦一生则是回屋,挑着两个灯笼出门,分给了兜玄一个。
——
“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有什么酒楼?”兜玄明知故问。
秦一生说着,将灯笼顶在了杆子上,插在了地上,兜玄也照做。
“有一种业务,叫做外卖,我已经订好了,我就喜欢在这荒郊野岭赏花赏月赏秋香,赏完再吃。”秦一生将烟杆收好,“道长不妨摆一张桌两张椅,你我手谈几局雀牌,等着外卖来就好了。”
“雀牌好啊,我就喜欢打雀牌。”兜玄一听,便从耳朵里掏出了桌椅。
而后兜玄不解的问道:“桌椅有了,雀牌呢?”
秦一生手部六脉中,劫天运涌出,轻轻一挥便是已经码好了的牌山。
“想必,这就是你的异力了吧,起初见你就知道你不简单,眼睛的味儿很浓,手上的味儿也很浓。”兜玄乐乐呵呵的和秦一生各自抓牌。
“我们一人做东各八局,总计十六局,赢八局算连庄,就算六十四番,吃碰杠加宝牌,所谓宝牌即是···这规矩您看如何?”秦一生淡淡开口,定下了规矩,“此外还有十三幺,当十三幺十三面听的时候,则算176番。”
兜玄略一思索,便点头:“可以啊,我最喜欢连庄了,这宝牌一说也很有趣,我觉得可以手谈几局玩玩,那这输赢怎么算?”
“很简单,你赢了,我的眼睛和手给你吃。”秦一生淡笑道,“如果我赢了,就请你离开。”
那兜玄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等你赢了我再告诉你也不迟。”秦一生看着手牌,“我这提议如何。”
“我觉得可以。”兜玄点着头。
秦一生活动了五指:“道长先做东吧。”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想来你家吃点东西的?”兜玄还是不解,但说的很隐晦,他看着牌,接着打出了一张字牌红中。
“碰。”秦一生摸着牌,又打出了一张一万,“你想吃的是我的眼睛,我的手,我弟弟的心,还有我妹妹的痣,我这个做大哥的,要是没点本事可以将眼睛和手给你,换我弟弟妹妹的安全,但我还算有点本事,自然要先把你截住。”
“吃。”兜玄扣住一万,一二三万摁倒,打出了一张白板,“嘿嘿,秦大公子,你本事再大,能大的过我么?你难道不怕贫道出千么?”
“碰。”秦一生又翻下了白板,打出了一张二万,“你大可以试一试出千,我这神通能屏蔽一切作弊,换言之,我们只能堂堂正正的拼技力和运道,毕竟我也无法出千。。”
“吃。”兜玄推牌,有摁倒了一二三万,“哦?还有这种说法?”
他看着牌山,想要施展术法透视牌堆,可无论如何都无法看穿牌堆。
秦一生则冷笑的看着兜玄,这兜玄刚刚有一段天运流向了自己,这就是打劫天运时用作弊手段的惩罚。
谁作弊,那么天运便扣除,叠加到对方的身上,此外哪怕作弊者赢了,那输家扣除的天运数量也会缩减到三分之一,维持三局。
“嗯,有点难办了啊。”兜玄寻思着,也相信了秦一生的话,也不敢出千了,只是有些为难。
他的手牌里有一张发财,如果打出去的话,秦一生可能会成打成大三元,自己这一手三色同顺可比不过大三元,所以这发财倒是可以等下一张,留作雀头。
想到此处,兜玄打出了一张九万。
“碰。”秦一生说完,打出了发财。
兜玄心道:“哦?他不胡大三元么?”
那这发财要赶快脱手。
摸一张打出了发财。
秦一生没理会,也是摸了一手,开了暗杠,暗杠九筒,翻一张宝牌指示牌——八筒,又取了一张杠牌,他摸着这杠牌。
“兜玄道长,这一张牌是你要的吧?”秦一生不慌不忙的打出了杠牌二筒。
“的确是我要的,我胡了。”兜玄推倒牌堆。
四个一二三,一对雀头五万,非宝牌,仅仅只是三色同顺,八番。
微不足道的天运回流。
秦一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淡淡开口。
“道长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何知道你心思?”